鳳囚凰：造型「怪相」背後的文物「真相」
本文就是帶大家透過怪相看文物，科普不多，建議大家看文末的相關鏈接（文章內也會有一些鏈接）
文 | 春梅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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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這個題目，是因為我在百度百科看到了一張仕女的單人海報。心頭一驚，竟然做得比網上一些XX組還像那麼一回事呀！
《鳳囚凰》海報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結構，從外觀上來說，這是目前所見的矮子里最高的一位了。不信我們來看看下面幾位選手……
《琅琊榜》劇照
《楚喬傳》劇照
《錦繡未央》海報
這些同為魏晉南北朝背景的古裝劇里看起來千奇百怪的服飾，非常有可能是來自於同一個古代服飾的靈感，甚至有可能是同一件文物。
當同一個歷史背景的古裝劇扎堆出現，對比總是很尷尬。
不過《鳳囚凰》這身所參考的是北魏楊機墓（我老喜歡管它叫機場墓，撲）里出土的女俑。
《洛陽北魏楊機墓出土文物》插圖
這種大領子的服飾並不是額外添加的披肩，而是服飾剪裁後通過穿著的二次定型造成的效果，這點在《所見非所得：這些大領子古人都是怎麼做到的？大領子有大學問哦~》里已經介紹過了。
而傳統服飾的二次定型其實對於我們來說也不陌生，和服就存在這樣的現象，它會直接導致服飾的平鋪圖與穿著圖存在明顯的差異。之前寫《如何看待高春明：他帶領很多人認識古代服飾，卻也誤導很多……》的時候也提到過很多人對於古代服飾會犯的錯誤，就是分不清兩者的區別。
這個墓主楊機是北魏重臣，被高歡誅殺於永寧寺（關於永寧寺的往事見《永寧寺：亂世硝煙中的微笑 | 一墓一往事》），而高歡的兒子登基就是北齊高湛，即《陸貞傳奇》里陳曉演的那個角色。
這個墓最有名的是出土了一對手拉手的女俑。
《洛陽北魏楊機墓出土文物》插圖
因為與永寧寺年代相近，所以風格上很相近，亂世中一派寧靜祥和之貌，這對拉手女俑更刻畫了少女的純真與嬌憨。
儘管《鳳囚凰》比其他幾位選手做得好一些（但是也不是復原！），依然犯了很大的錯誤。楊機墓的年代不僅比《鳳囚凰》晚上小一百年，而且北朝與南朝的服飾是有區別的，中學課本上怎麼說的，是一個各民族頻繁交流、融合的時期。
一樣有年代和基本民族風格上問題還有，這個奇怪的貼片子頭。
《鳳囚凰》劇照
應該來自於《校書圖卷》，也稱《北齊校書圖》。
《校書圖卷》局部
且不說《校書圖卷》表現的內容只會更晚於北魏楊機墓，更何況作為一卷傳世畫作，用於古代服飾考證上的弊端全部佔了！
1，無法確定作者和年代，主流說是楊子華原畫，可也有人主張是閻立本的再稿，這都不是一個朝代的人了；
2，無法確定流傳過程中是否有增添、刪減、改動等等
以《校書圖卷》來說，它是一個殘卷，且是宋摹本的殘卷，是一個主流的說法。之前我們聊《簪花仕女圖》的時候就提到過，仕女頭上的大花對於畫面布局來說不合理，有可能是後人添筆，而《校書圖卷》的片子頭，也有人認為是宋人添筆。理由是，宋人畫仕女有這個習慣，但是北朝俑沒有出土過類似的形象。
南宋 李嵩《聽阮圖》
且不說是不是後人添筆，與同為魏晉原本的《高逸圖》相比，的確髮式相近而獨多了奇怪的「片子頭」。而且一般認為，古畫中類似片子頭的形象，是分綹梳頭導致的，而非真的戲曲的那樣的貼片子。
傳 孫位《高逸圖》，此卷其實表現的是「竹林七賢」
《校書圖卷》局部
北魏 寧懋石室 線刻
此外還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盔甲狀的帔子。
《鳳囚凰》海報
如無意外的話，出處應該是西安草場坡出土的十字髻彩繪俑，沈從文先生（《為何你看完沈從文的專著，仍然進不了「服飾史」的大門？》）在書里認為女俑身上有花帔。
《中國古代服飾研究》書頁
書頁線圖、黑白圖的實物照片
我一直很好奇，沈從文先生為何認為站立俑身上的是花帔，而不是與奏樂俑一樣是裝飾領。而且他自己也說，與宋代「領抹」更為相似。
《中國古代服飾研究》書頁
同一批出土的另一組彩繪奏樂俑，服飾與站立俑更為相近，領子上也出現了很寬的裝飾，卻根本不是花帔。
西安草場坡出土 跽坐女樂俑
而十六國時期出土的服飾與木俑到或可以印證那個站立俑剛好就是領子的裝飾與裙帶產生了某種視覺上的巧合，而卑微則是在那基礎上得到了裝飾的進一步發展。
畢家灘出土服飾，有修復
酒泉丁家閘出土木俑與壁畫
不過這還是北朝的故事，南朝啥樣呢？南朝真心就是飄飄欲仙啊~
南朝畫像磚
《歷代帝王圖》中的陳文帝與陳廢帝
為何要放過這麼可勁兒「造」的服飾，跟北朝過不去呢？畢竟造型設計東一鎚子西一榔頭的，扒拉了這麼多文物來copy（儘管copy的也不是完全對味），還是不能放過主角造型是臆想重災區的問題。
既然主角服飾要飄飄欲仙，一早用南朝的不就啥事兒沒有了！
《鳳囚凰》劇照
記得前陣子在知乎答了一題《魏晉服飾褒衣博帶之現象反映出什麼？》，答：「亡國之徵！算最後是誰穿著什麼衣服完成了統一大業，就知道，這是亡國之徵啊！」
其實服飾本無興亡這麼大的使命，但就像「君王城上豎降旗」一樣，你非得給服飾加那麼多戲，我也只能且做嚴肅地回答一下了。
※神秘巨星：這部哭光我三包紙巾的電影，我還想安利一下裡面的衣服
※《贏天下》要栽了！那……飄滿日本文化的中國古裝劇還有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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