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碗」已成一場聲勢浩大的沒落 誰在取代它？

騰訊《一線》 作者 王丹薇 發自紐約

半個月前，我收到了公寓物業的郵件，「2月4日晚上，公寓大樓為住戶準備了一場『超級碗』派對，僅限住戶，請於2月1日前報名。」回復報名的第二天，樓管大爺的郵件抱歉地出現在我的收件箱，「非常抱歉，報名已經滿了，我會把你放到等待名單中。」

美國職業橄欖球大聯盟（National Football League簡稱NFL）決賽「超級碗」美國人來說堪比中國的春晚。然而，穿過橄欖球聯賽在美國的悠久歷史，「超級碗」似乎面臨著一場「收視危機」，站在盛極而衰的臨界點，把「萬眾矚目」等形容詞加到「超級碗」前，也許只是部分媒體的慣性。

根據美國國家廣播有線電視網路的調查，2014年到2018年的四年間，「超級碗」收視率下跌9%。18到49歲的成年男子是NFL最核心的觀眾，他們對這項職業比賽的關注度從四年前的75%，下跌到2018年的51%。

去年特朗普和NFL球員的隔空對峙頗具象徵意味。9月的一場周末比賽中，NFL多名球員參與了反對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冒犯性」和「分裂」的言論，一些球員在球賽開始前奏國歌期間，單膝下跪。

特朗普堅稱，在國歌儀式中不肅立的球員應該被解僱或者停賽，並在電視演講中，使用了數個冒犯性語言（SOB）攻擊球員。

作為回應，多支球隊的部分或全體球員在之後比賽的國歌儀式中再次單膝下跪。耐人尋味的是，幾輪撕裂的較量後，雖然NFL球員佔有美國政治正確價值觀的上風，但是最後的結果卻以NFL自身的收視率下跌收場。

根據民調專業機構的介紹，短期時間對民眾行動的影響一般停留在10天的短期周期內，即10天之後，之前對峙的影響應該基本會消除。而事實上，「特朗普事件」扮演的角色更像是引起人們對NFL「衰落」的注意。

在工業化尚未大規模拉開陣勢的十九世紀中期，美國最受歡迎的體育項目是賽馬、拳擊和棒球。馬克·吐溫曾在一次1889年的演講中稱，棒球就像這個時代的象徵，各方的角力，新時代對舊世界毫不客氣的撕扯。

這種被打上時代烙印的體育格局從19世紀一直延續到20世紀中葉，在1960年代，一場賽馬比賽要比NBA總決賽吸引人得多。

電視這種收視形式的普及和大規模的城市化進程，在體育界有著悄無聲息的映射，不知從何時起，賽馬退出時代舞台，棒球也退居美國郊區居民的一項家庭活動。

橄欖球似乎是最符合當時時代表達的運動形式，每幀畫面帶給觀眾的視覺衝擊就像「車禍現場」，碰撞、毀滅，血腥。然而NFL的「內涵」—其運動特點，和「外延」—其操作形式，都似乎預示著它將成為明日黃花。

一份《美國醫學聯合會周刊》中發表的研報中顯示，在接受調查的111名NFL職業橄欖球員中，有110人患有退化性腦疾病。

在上述民意調查中，2014年，40%的接受調查的母親稱，自己不希望孩子從事橄欖球運動，儘管橄欖球仍是美國大學招收特長生中最火爆的科目，但是仍然不能阻止這個數字在今年上升到53%。

從流行到失寵，是這些運動本身改變了嗎？ NFL近些年也在進行賽制的改革，「來防止球員腦震蕩的產生」，而運動本身的改變於事有補嗎？橄欖球的魅力即在暴力之美，在這個前提上，似乎不管什麼樣的修改，都是失之桑榆。

我想起了今年年初在美國一項電子產品盛會上和NBA球星Baron Davis的對談，曾經叱吒NBA球場的Baron Davis另外的身份是紀錄片導演，電子遊戲代言人和投資人。我們談話之前，Baron Davis剛和大鯊魚奧尼爾在台上為觀眾「表演」了一場電子遊戲秀，比賽緊張，比分互咬。

「你贏了」，他走進後台後，我祝賀他。

Baron Davis說，「我喜歡這個遊戲，它衝擊我，讓我保持戰鬥力。」

這也許是Baron Davis曾經在NBA的賽場上，也得到過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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