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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雲開霧散,撥雲見日,固然好,倘若雲始終不開,霧亘久不散,你如何決定?

前幾天,又去翻了一遍《活著》

余華先生的《活著》,讓我們每一個人,中國人,或者外國人開始反思自己的生活,生命乃至於我們每一個人活著的意義:是碌碌一生,還是瞬間的燦爛?是平凡地多姿多彩,還是不斷地折騰自己?或許每一個人有不同的答案。今日寒冷的臘八節日,圍著爐火的你,喝著甜甜的臘八粥時,我們一起來聊聊這個話題。

《活著》的男主人公福貴,一個地主家的少爺,由於紈絝習氣,加上賭博,輸掉全部家產,妻離女散,父母相繼被氣得離開人世,自己也被壯丁抓走。好容易解放後,妻女回家,照說應該是幸福家庭的開始。卻不知何由,兒子獻血喪命女兒好容易嫁給好人,卻難產而死,

留下孝順的女婿,帶著外孫。文革時,女婿幹活時被預製板砸死外孫跟著自己過活吧,常常餓得不行,後來又偶然因為一次吃多了黃豆脹死。嗚呼哀哉,天理何在?

這個時候的老福貴,簡直就是生處絕望之時。這個時候能活著便是一個偉大的人。他硬挺著活了下來,買了頭老衰的病牛,相伴為生,還相繼用妻子,兒,婿,孫,女的名字呼喚之。

誠然,活著,這個詞在中國的語言里其實充滿了力量。這種力量,既不是來自於喊叫,也不是來自於進攻,而是去忍受,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賦予我們的苦難和幸福,無聊,平庸。雖然我們都不大認同苦難,但是人生的很多日子都是忍受,能忍者則是王道。正如張愛玲所言,你笑時,世界與你一同歡笑;你哭時,獨自一人哭吧。苦痛,平庸,無聊,寂寞,失敗,沮喪,很多時候喲,得學會忍受,才是責任心,和成熟的標誌。

王小波先生不贊成這種生活方式,說中國人只要能活著就是好的,活成啥樣真無所謂。抱有這種想法的人可能活成任何一種糟糕的樣子,從而使生活本身失去意義。不過,小波先生顯然沒有考慮到底層百姓的貧乏,困苦,有時甚至卑下,骯髒,那樣的環境下,如果能夠活下,還能作何念想呢?我以為,能夠順利活下來的中國人真真不是一般人。國人也嚮往高尚,清潔,充滿樂趣,有意義的生活,只是當你滿身泥濘,痛苦不堪時,每天連生存都是嚴峻的考驗時,哪有空間時間去考慮其他?國人並不是受虐狂,也不是奴性膨脹,只是歷史和文化遺傳基因使然。倘若一夜之間能夠去掉他頭上和心裡的各種枷鎖,他會比猶太人更加猶太人。人生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這句話古今皆然。象福貴所遭受的悲劇,也不是他主觀能夠決定的,他最終卻能忍了下來,過完這一生,這便是所有尋常人都具有的品質:堅毅,隱忍,甚至是樂觀。不敢想,任何一個人碰到這種種家庭悲劇的疊加,還能撐得下去么?

人活在世上,趨利避害,或者更基本地說,趨苦避難其實是本能。只是,這苦痛你也逃避不了,這困難你也躲它不開時,你當如何決定?

是象汪峰那樣撕心裂肺地高喊幾聲:我當如何存在?還是默默的成為沉默的大多數?一切取決於你。

林語堂說,人生的起初,是當時只道是尋常——忍耐。少時從大家庭里學會了忍隱,大家庭是中國舊式家庭的典範,如若沒有一些成員對另一些成員的忍耐,何來大家庭的團結和興旺?雖然,這種所謂的家族式家庭是無法長存的,遲早會散夥,但是經歷其中時,無法不貫穿一個隱忍。青年出洋讀書時,眼界開闊,懂得東西方的差異,更是了解了西洋人眼中 的中國人是何等模樣。待到學成回來,成為民國時期少有的橫跨東西文化的學人,更是用英文寫就《東坡傳》, 《京華煙雲》,在西語屆和漢語屆引起了文化巨浪,此真真一文士矣。待到年長時,看淡一切爾爾,悟出,人生不過如此: 文化根本是悠閑的產物,用智慧來享受悠閑的人,便是最高教化的人。因為勞碌和智慧,從根本上是背道而馳的,智慧的人不會太勞累,勞累的人不會太智慧,所以善於悠哉游哉的人便是最有智慧的人。

所以說,中國人與其說是隱忍,更應該說是骨子裡有著一種喜愛閑散,不好征戰,樂天知命的感覺,還真不能簡單的說成,奴性,不進取。這是經過浪漫文學的激蕩和中庸之道認可的,這是國人熱愛生活的體現,也說明他們血液里蘊藏著儒釋道的種子———千磨萬擊還不破,任爾東西南北風。

估計,你會說,這只是知識階層附庸風雅的東西,平常百姓,為生計奔忙,怎有這種功夫,即便有此功夫,也無此種心情。此言差矣!活著的主人公福貴身上體現的則是徹頭徹尾的一種浪漫主義精神:縱使親人都離我而去,我還是要好好的活著,與老牛對語,與麥田相伴,把自己活成所有親人在塵世間唯一的,堅強的信使,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頑強而且欣慰的活下去,自是一番況味。苦中作樂也罷,痛並快樂也罷,我是如此熱愛這塵世,塵世也不計較我的身份,我們和諧的相處,友好的過活。

古之文人雅士,更是將這種消閑的浪漫崇尚,發揮到了淋漓盡致:東坡居士寫『江上清風,山間明月』,陶淵明寫「夕露沾我衣,雞鳴桑樹巔」,白居易,袁枚,袁子才,.......。 英國詩人華茲華斯和科勒律治徒步游歐洲時,心中只有美的觀點,包里一文不名。所以,一個人,不一定要有錢才能出遊,即使如今,旅遊也不是奢侈之品。總之,悠閑的生活要比享受奢侈生活便宜,要多是一種心境,去消散一個閑暇的下午。有錢人不一定能真正領略悠閑的含義,那些輕視錢財的人,才真懂得此中樂趣。若是一個本該消閑的下午又被繁雜 佔據時,他們會心痛得如同葛朗台失去了一萬法郎。

所以,有著這份心底的浪漫蘇格拉底,家有悍妻時時發飆時,也能幽默相處,還把自己處成個名垂千史的哲學家,汪曾祺先生可以把日子過成了花一樣,情趣上高人一等,梭羅《瓦爾登湖》暢銷世界(遠離喧囂,卻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蘇東坡屬於全能型忍手,赤子之心,不過不像我想想的那般帥氣,長的有點衰,現在財經作家,吳曉波(現代中庸典範,切切實實地貫徹了孔子老先生的中庸原則,把理想追尋與現實優質日子最佳結合,吳曉波自媒體,各種頻道辦得風生水起)

普通人來說,生活各種瑣事,求學,就業,戀愛,婚姻,各種各種,選擇朋,或者伴侶,最大的標準便是———相處起來舒服,力求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活著的頂峰。

你還可以飛躍瘋人院,追求肖申克的救贖,但是你始終飛不脫這塵世的桎梏,

你或許可以象寶玉一樣,在花叢中飛舞,厭倦了,便考完功名,畈依佛門,但是黛玉那顆葬

花的心還是會讓你暗自垂淚,你可以象林沖一樣雪夜被逼上梁山,心中始終戀戀不忘官家的頭銜,你可以靠著兄弟們對你的信任經營好梁山,但是招安夢實現時,便是所有兄弟的噩夢的開始。。。

所以,正如普希金所言,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需要鎮定。的確,鎮定方能成百事。所以,寒假班繁重,辛苦的日子來臨時,我又一次翻開了《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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