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年月希望可以讓我來溫暖你們
忽然就很想趕快成長,快點變得沉穩,快點變得強壯,快點變得比他們還厲害。
「你姐又買了什麼東西?」
我剛從電動車上卸下幾箱快遞,吐了吐舌頭,媽媽走過來接過快遞箱子。
「哎,這個蒸鍋家裡不是有了嘛」媽媽皺了下眉頭,又很麻利地把快遞箱子拆了,取出蒸鍋放在在手上翻轉著。
家裡的新房子剛裝修好,姐姐不停地買新東西回家,日常用品,裝飾品,燈具茶具。淘寶年貨節上能有東西估計都被她搬回來了。
「有錢真是任性」
微信上我開著玩笑調侃著最近一直在買東西的她。
我沒錢!我負債纍纍好嘛!
姐姐很無奈地回應著我。
我笑了笑,我知道啦知道啦。
長大後才發現我的超級英雄也是會累的,她也是會像其他女孩子一樣需要一個擁抱一個依靠。
然而在我過去的那些年月里我一直以為她是一個不會累的人,一直在往前跑的超級英雄。
那年我七歲,她十二歲,我剛上幼兒園,她小學六年級。
爸媽去了縣城打工,南日島和縣城隔著海,40海里的航程在我童年的記憶里大概有北京那麼遙遠。
我吃飯,上學,和小朋友玩耍,日子重複又單調。爸媽不在身邊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多少改變,只是早熟的姐姐擔起了媽媽的角色,做飯洗衣服,養雞餵鴨。
彷彿在那時我的印象里,姐姐就應該這麼強大,強大到那時十二歲的她就能讓爸媽不在身邊的我依然感到生活安心。
一個懂事的孩子應該貼上的所有標籤她似乎都有。
我內向又愛玩,她活潑又懂事,我們的話不多,只是我理所當然地覺得有她在一切都會變好的。
她就那樣一直馬不停蹄地往前跑,像每一個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我想她一定會是很多大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我讀小學五年級,她從島上的中學考去了縣裡最好的高中。
人們開始讚歎,這個女孩子可真爭氣。小海島的人們總是把對孩子的希望寄託於送出海島去陸地讀書,海島人家的孩子們在十六七歲的年紀便開始遠走求學,40海里的海峽之外,寄託著太多家庭的希冀。
微腥的海風吹過海島漁民黝黑的額頭,遠走的子女在縣城養的白嫩嫩回來,和漁村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再後來,她考上大學,四年之後又在廈大讀研,我以為人生就應該像她這樣,一帆風順,馬不停蹄地往前跑。
我還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上了高中,偶爾某些日子會和她打一通電話,大多有關學習,她還是那樣成熟,我們依然話少。
這位女強人總是這樣的嚴肅,我窺探不到她的生活,她也沒法走進我的。
再後來的某天翻開她的社交賬號,原來超級英雄也會有這麼多煩惱。
原來酷酷的她也會因為一個男孩子而深夜不眠,原來一直堅強的她也會委屈,也會想要一個依靠。
我才發現我所依靠的那些人,他們也會遇到難題,他們也並不是無所不能。
他們像人海中的每一個普通人,在生活面前脆弱不堪,卻在在乎的人面前輕表現得讓人無比安心。
某個在北方上學的夜晚,我在微信里和姐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她說她和前男友分手了,我感到有點驚訝,驚訝的不是她失戀了,只是驚訝她第一次跟我談她的情感。
良久,我問她,很想有個男朋友嗎?
她說,一個人久了還是挺想要個依靠。
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很溫暖的人,想溫暖那些自己在乎的人,可是好像我還是沒溫暖過誰。
回家幾天偶爾陪奶奶牽著手走路,像個小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邁著,晚上睡覺要抱著上床,曾經把一個家族六個叔叔伯伯拉扯大的女人現在也孩子一樣。
忽然就很想趕快成長,快點變得沉穩,快點變得強壯,快點變得比他們還厲害。
我還有喜歡的人,還有喜歡我的的人,還有不可見的未來和未來那些需要依靠的人。
未來的年月希望可以讓我來溫暖你們。
在未來或許顛沛的路上,我的溫暖能給我喜歡的人足夠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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