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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塵里——北植

馬上就要進入人山人海的十一,還是不要湊熱鬧的好,所以趁著尚在9月,去過奧森的第二天,又火速前往北植。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北植正在舉辦多肉展。雖然我對多肉無愛,但既然要去,幹嘛不趁著有活動的時候呢?

果然不出所料,多肉展毫無驚喜,幾乎沒有拍照的興緻,室外才是我所愛。

冬天在某處見過許多蘿藦科植物,似乎是地梢瓜,這次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再去看一下,希望能看到新鮮植株。冬天的時候,牆頭爬滿乾枯開裂的果莢,毛毛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可是今日一個都看不見,莫非其他植物太茂盛,都擋住了?

忽然想起來附近還有白毛核木(白雪果),應該結果了吧?

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花,真是意外之喜。

嗓子眼裡全是毛。貼近聞,香香的。

黃葉村中種了一片串葉松香草,當花瓣脫落只剩總苞,「瓷玫瑰」三個字從腦子裡蹦了出來。

離開黃葉村,沿湖而行。去年爬滿地梢瓜的樹叢,跟剛才一樣,一個果實都看不見。倒看見一隻花哨的棒絡新婦,我用小棍騷擾了它一下,想讓它把肚皮露出來,結果它慌裡慌張跑到高處去了。

蟌很少了,只見到這一隻。

蘆葦桿上貼著這樣一個,我感覺是介殼蟲之類的,且讓我摳開看看它的真身。

居然一點兒也看不出動物的結構,可那毛乎乎的外殼讓我無法相信這不是動物啊!

扯根菜紅得好鮮艷。我去年說今年一定要來看花的,又錯過了。不過沒關係,已經在別處看過了。我不遺憾,想必它更不遺憾。

環顧四周,和奧森一樣,草已經泛黃了,但不知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不像奧森那樣寂寞。雖然什麼都沒看見,但就是覺得充滿了生機。

叉子圓柏上結了許多吊床一樣的蛛網。我仔細看都沒有看到蜘蛛,用小棍撩撥也引不出來,以至於我都懷疑它們的主人是不是蜘蛛了。

捏住叉子圓柏的枝稍一抖,或者直接踢一腳,立馬就飛出許多煙塵一樣的蟲子。我決定好好觀察一下這個微型世界。

這個看著像蜂,卻長著一對鐮刀大顎,據說是隧蜂科。

這個我以為是飛螞蟻,仔細看卻有一雙蠅子的大眼睛。最有特色的是那個銷魂的彎屁股。原來是某種鼓翅蠅。

甜菜白帶野螟。幼蟲吐絲綴葉,取食為害多種植物。

這個要不是在動,我真以為是亂七八糟的草棍呢。這隻羽蛾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翅膀太窄了,以至於我特意看了好幾眼。原來羽蛾靜止時前後翅會縱折重疊成一個窄條。

甘薯異羽蛾

羽蛾翅膀打開就是這樣。

踢來踢去,也追蹤不到什麼蟲子,我決定換到幾米外的另一個陣地。

竟隱隱有一種負罪感,自己是不是太無聊了?竟跑到這兒來踢蟲子?任時間流逝,好奢侈呀!

在新陣地上首先看到一種鮮艷的小蟲,鏡頭稍微離近它就跑掉,如此反覆,終於失去蹤影。

就在我已經放棄的時候,它又出現在另一片葉子上。這可能是某種稈蠅,或者縞蠅?

柏枝上掛著一小團蝽科的空卵殼,像一個個小罐,蓋子都打開了。仔細看,每個罐口都有整齊的毛邊。

我猜這和郵票的鋸齒是一個道理,既保證罐子合攏時的牢固,又保證幼蟲孵化時可以輕易頂開蓋子。

即使是我這樣希望萬物有靈的人,也不免覺得這些踢出來的蟲子賤如塵埃。可即使是塵埃,也不會輕易就範。一腳下去,飛出一片,真正看時,一隻也追不到,簡直累死。就算偶爾拍到一兩隻,因為蜷縮在柏叢中,也扎得不行。夠了!我不拍了!

我繳械投降,準備離開草叢,可沒走幾步,忽然看到一棵低矮的臭椿苗上趴著一隻蜘蛛。

兩個身子!有故事!

我瞬間就想到了在奧森看到的這一幕,獵物!

果然沒錯!

我一開始以為是蜘蛛和螞蟻互相咬住僵持不下,頓時大為興奮。待蹲下來細看,才發現蜘蛛完全是主宰,而那獵物有一對翅膀,也不是螞蟻。

兇殺現場處於陰影中,我想一隻手把葉子掰到光下以便拍得清楚些,可剩下的一隻手怎麼也拿不穩相機,只得隨它去。

沒想到拍著拍著陽光移了過來,半透明的平行綠蟹蛛威風凜凜,彷彿燈光效果絕好的舞台上,正定格著一幕英雄劇。

我的同情心呢?

蜘蛛像雕塑似地一動不動,忽地前腿擺動起來,轉轉獵物,然後再次變回雕塑。當時光顧著各個角度拍照,覺得它並沒有動幾次,可回來一查照片才發現,它可真沒閑著,短短8分鐘之內,分別咬了獵物的:頭——腰——另一側的腰——屁股——腿——腰——頭。

從我看見它們的第一眼起,這倒霉的獵物就一動不動死得透透的了。我們知道,蜘蛛進食並非大口吃肉,而是注入消化液,然後喝肉湯。這隻綠蟹蛛翻來覆去地變換角度,我不禁會心一笑——每次盒裝飲料喝到最後,我也總是把吸管嘬得滋滋響還不肯罷休,有時候實在嘬不出來,也還要叼著盒子叼好長時間呢。

我本該死等,看看它到底什麼時候才把「盒子」扔掉?可我不是一個好的觀察者,很快就沒了耐心。如果戳它一下?它會不會放棄呢?

我拿草葉捅了捅,它一下就把腿都奓了起來,想嚇唬我?再捅一下,它嗖地跑到葉子背面去了。我看到什麼東西掉了下去,完了,蜘蛛掉草叢裡,找不到了!等我把葉子掀起來,它還在,獵物沒了。

我想這盒飲料是嘬幹了,不然它才不會放棄。我以前見過一隻跳蛛咬著一隻灰蝶,無論我把灰蝶拎到哪兒,跳蛛都不肯鬆口呢。

再捅一下,如我所願,它又跑到正面來了。旁邊有不少它剛才吃過的那種小飛蟲,會不會再逮一隻呢?可它一直這樣呆著一動不動,我想剛吃完一餐,估計沒動力再捕獵了吧?其實是我沒耐心觀察了。沒等到它主動扔「盒子」,我有點兒後悔。

觀察蜘蛛的這幾分鐘里,旁邊的葉片上來來往往好多這樣的小蟲,似乎就是陷身蛛口的那種。大神說這還是某種隧蜂,至少是蜜蜂總科的,我對比圖片,覺得也挺像某種跳小蜂,唉,不懂。總之,只要我想拍,它們就立刻躲到背面去,老費勁了。

但是還有自動送上門的。

附近的葉片上來了這麼一隻,看似貌不驚人,仔細一看,一對大顎好兇猛!原來這是一隻蚜螄(sī),它有一對鉗狀彎管的口器,捕食前會先注入毒素麻痹小昆蟲,再用吸收顎將獵物體液吸干,是蚜蟲的天敵。

圖片來源:嘎嘎昆蟲網

有文章說,蚜螄喜歡背上一堆垃圾(往往是獵物的軀殼)作為隱蔽物,可我拍的這隻光禿禿。不過我國有近百種草蛉,可能也不是每種都喜歡偽裝吧?

圖片來源網路

蚜螄其實就是草蛉的幼蟲,能想到它長大是這麼衣冠楚楚的小清新嗎?

昨天奧森的葉蟬死活不讓拍,今天這隻可鎮靜得很,自從跳上來就再沒挪地。黑眼珠比奧森的小多了,可能不是一種吧?這是一隻若蟲,假眼小綠葉蟬?

姬蜂讓我想到盛裝的京劇英雄。

左圖來源見水印

就在平行綠蟹蛛用餐的臭椿苗上,拍到了這麼多種昆蟲。好喜歡這種感覺,一方面有主角表演大戲供我過癮,一方面又不斷有配角送上門來作為意外驚喜,買一贈N。

攪和了蜘蛛的大餐之後,好戲就算落幕了,我也起身轉場。

一陣花香襲來,一樹盛開的糯米條,嗡嗡聲不絕,一聽就知道有熱鬧。

我經常看到這種小蟲,有高超的懸停能力。

渾身圓圓的,短短的,好可愛。它叫黑帶食蚜蠅。

最吸引我的是長喙天蛾。居然有三種!但它們老躲著我,每朵花停留時間又極短,拍起來太費勁了。

有一種屁股上帶白條的,很眼熟,我想是小豆長喙天蛾,算了不理它,但另外兩種可一定要拍到。

追著跑永遠沒用,只能守株待蛾。這種全身黑漆漆,只在「腋下」有兩塊醒目的橙色,我認為特徵極明顯,沒想到在定種的時候費盡周折。

首先它不是長喙天蛾屬,而是錐天蛾屬。一位大神說是 Neogurelca montana。一位據說是巨佬(大佬都不足以形容)的人說北京沒有Neogurelca montana,應該是喜馬錘天蛾。但那位大神說喜馬的外形根本不符,北京未必沒有Neogurelca montana,也許只是沒記載。

至於我的意見?哦,我已經不知他們在說什麼了……

追天蛾的過程中,捎帶手拍到一種灰撲撲的。因為飛得我眼花繚亂,也分不清誰是誰了。

豆野螟 Maruca vitrata,幼蟲為害豆類蔬菜。

其實我想拍的是這種,飛起來是不是頗有天蛾的氣質?

好不容易才看到真身,原來並不是天蛾,而可能是瘦銀錠夜蛾,但也有說是Chrysodeixis屬的。

又看到一隻蜘蛛,後背是綠的,但它總是拿肚皮對著我,並且不停地爬。我沒耐心了,揪住樹枝抖了一下網,它立刻蜷起來不動了。

梅氏新園蛛像不像一隻寶石戒指?

離開戒指,前往宿根園。逛了一圈,也沒什麼,正往外走,猛然看到腦袋上方懸著一隻蜘蛛,要是它再低一點兒,就撞我臉上了。

好像沒什麼姿色,正猶豫著拍不拍,也不知怎麼著,忽然它就掉到了地上。

它正爬,我正拍,沒一點兒前兆,它一下子跳將起來,從我眼前消失了。

這一下可嚇得不輕,我趕緊抬眼,還好它在我帽檐上,沒在里側,謝天謝地!看來剛才是撞到它的絲了。可能它也是剛跳上去還沒緩過神來,正在我帽緣呆立,我一下把它又撥了下來。

一到地上,它就開始跑,我根本沒法對焦。情急之下,我在它面前狠狠跺了一下腳,它立刻就停住了。嘿嘿,這招挺好用啊。我的腳離它還有好幾厘米呢,肯定沒踩到,看來在奧森恫嚇三明治蜘蛛那次並非我異想天開,它也不一定受傷了。

喲,不還是那隻戒指嗎?這麼巧?看它的腦袋,莫名想到——

樹懶圖片來源網路

又毛又長的「脖子」好像是新園蛛屬的特徵。

天色漸晚,我準備回去了。

路過一叢花,居然連天藍繡球都不認識了。

往年曾在某處乾涸的池沼中見過一大群絲光椋鳥,我打算再去碰碰運氣。但是只有一些斑鳩樣的傢伙,倒是很多,在池與樹之間亂飛。

兩隻不一樣,不用說,是一對吧。

然而,不是!左邊的是珠頸斑鳩,右邊是山斑鳩。居然這麼親密?好想知道在鳥的眼中,看別的鳥是什麼感覺?是相當於我看其他種族的人,還是相當於我看大猩猩?

來,看清楚些,珠頸斑鳩,脖子上的斑不明顯,是亞成。

山斑鳩。

那兩隻飛走了,又來一隻珠頸斑鳩。

樹上一隻山斑鳩,亞成。

本來相機都收起來了,又看到翠蘆莉,久聞其名,見面卻是頭一次。翠蘆莉的正名是藍花草,又名蘭花草。

不由吟起胡適的詩——

我從山中來,

帶著翠蘆莉……

旁邊竟也有那屁股帶白紋的長喙天蛾。它懸停時間很長,居然夠我開閃光燈的。萬萬沒想到,它不是小豆,而是黑長喙天蛾。

天,差點兒又錯失新種!

我好想靜靜地呆在一個地方,好好觀察一株植物從發芽到開花,從結子到枯萎,看來來往往的蟲蟲棲息在上面,展示它們千奇百怪的身姿,豐富多彩的習性,可我總是不能靜下心來。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學會心平氣和地守候,而不是心急火燎地追尋,會有這樣一天嗎?

冥冥花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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