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忠上將殉國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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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自忠將軍。
繼續《張自忠上將殉國記》上集。
10日,日軍攻佔棗陽後,日軍突然遭到來自南方的國軍的攻擊。
戰事十分激烈。
和北線相反,南線國軍和第五戰區電訊往來綿密——日軍截聽並掌握了棗陽以南國軍攻擊部隊的番號和動向。
張自忠出現了。第五戰區主力,國軍第33集團軍終於出現了。
日酋眼裡,棗宜會戰第一階段會戰中膠著,混沌的局面,就此,變得清晰起來。
園部和一郎為此喜出望外。
他立刻調整了整個會戰的日軍主力攻擊——被第五戰區判讀為補給缺乏、退卻困難的日軍,此刻,依然具有強大於國軍的後勤。
相比經過1939冬季攻勢之後,尚未及休整的第33集團軍而言,日軍優勢無言而喻。
更為危險的是,無論當時,或者戰後,相關棗宜會戰的資料顯示,日軍均無佔領棗陽為會戰結束,預備撤退的可能。
當時日軍之所以滯留在棗陽一帶,無非是因為直接攻打宜昌,或者在棗陽尋找第五戰區主力會戰的取捨難決。
是以,日軍根本不是所謂的補給缺乏、退卻困難。反之,正野心勃勃,正努力企圖尋找國軍主力決戰。
危險,向張自忠將軍襲來。
作為西北軍的悍將,張自忠久經戰陣。早年參加長城抗戰,後來也長期在華北與日軍周旋。
七七事變後抗戰軍興,張自忠將軍曾在臨沂正面野戰日軍第5師團坂本支隊、國琦支隊,取得慘勝。
之後,張自忠將軍在隨棗會戰中,飄忽無常,側擊日軍輜重,遏制了日軍對襄樊的攻擊。
再後,張自忠將軍在1939年冬季攻勢中,率部反攻日軍第13師團,擊破日軍防線。
無疑,在當時國軍抗日將領之中,張自忠將軍無論對日作戰經驗和戰功,都堪為傑出。
難道,他此刻會渾然不知暴露在日軍第11軍主力面前的巨大風險?
他應該知道。
按照資料分析,在邏輯上,他也必然知道。
——李宗仁強令守備、駐防宜昌一線的郭懺的江防軍主力進入依託東荊河右岸陣地(見上集),與日軍對峙膠著之後,宜昌空虛,就埋下會戰隱患。
在棗宜會戰的正面一線防區,民國時期號稱長得很帥的第11集團軍總司令黃琪翔部,在日軍以聯隊規模,發起的多路穿插、攻擊中,全無應對,防線崩潰。
該部主力幾乎潰不成軍,幾乎完全失去戰力。
而第五戰區在當時,對這一情況全然不知。
事實上,在民國時期頗具軍隊資歷的老軍閥們在抗日戰場一潰千里,除卻韓復榘被法辦之外,很多人並沒有為此承責。
之所以在此專門說到黃琪翔部被日軍攻擊潰退,主要因為這次潰退並沒有喚醒第五戰區對日軍的警覺,反而,對棗宜會戰充滿不切實地的樂觀。
邏輯上,如不是第五戰區不切實際,那麼,就存在該部在上報與日軍作戰中,虛報戰況,引起第五戰區誤判的可能。
正是日軍攻佔棗陽,滯留棗陽猶豫不決的時候,李宗仁下了會殲日軍,再打一次台兒庄會戰的決心。
他命令孫連仲、李仙洲各部纏繞、游斗、牽制日軍後,要求湯恩伯集團軍和張自忠集團軍,自北、南兩個方向,向心合擊,包圍殲滅滯留棗陽一線,補給缺乏、退卻困難的日軍。
1940年的棗陽,必然不是1938年的台兒庄。
日軍以侵華主力第11軍十餘萬人堆積在戰區,雖然多以聯隊分路攻擊,但是,各路日軍相距不遠,首尾相連,彼此照應,毫無孤懸態勢。
中日戰力、裝備、後勤懸殊極大。要在這個態勢下,以並不佔什麼優勢的僅僅兩個集團軍對日重兵實施圍殲,比火中取栗,更不現實。
然而,第五戰區還是非常堅決要求戰區各部執行了這一計劃。
湯恩伯在台兒庄會戰、徐州大撤退後,既諳熟日軍戰法,也熟知李宗仁指揮會戰的能力。
該部在南擊日軍中,飄忽不定,並無明顯攻擊目標。軍情危急時刻,湯恩伯只顧打仗,不會在意李宗仁是否會雷霆震怒,往往實施無線電靜默,以躲避日軍截聽。
而張自忠將軍,正如梁實秋先生撰文認為,是溫恭蘊藉類型的君子。
再加上李宗仁無處不在的「知遇之恩」,可以想像,看到李宗仁雄心勃勃下達的南北夾擊,圍殲日軍的命令,張自忠將軍如何表情。
——日軍攻佔棗陽之後,是補給缺乏、退卻困難,還是欲圖西向直取宜昌,張自忠自然應該有清楚判斷。
只要日軍不是第五戰區預判的補給缺乏、退卻困難,那麼,佔領棗陽的日軍一旦西向,空虛的宜昌勢必難保。
敵情複雜多變,而張自忠的第33集團軍內部也是暗潮湧動。
第33集團軍既要駐守第五戰區若干重要關防,其核心機動部隊又是老二十九軍風格,主要將領人心不齊,勾心鬥角。
其中,為爭奪第74師師長職位,第33集團軍各派將領各有主張,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拔槍相向。
直到臨戰之前,張自忠親自趕赴第74師師部,指定馬貫一為代理師長,這才終止了內耗。
即便後來張自忠決定親率第74師出征,該師各部依然是響應遲緩。
整備之下,也僅有馬貫一的嫡系兩個團,踴躍聽命,誰將軍北渡抗戰。
很多人感到不解,張自忠何以上將集團軍總司令之職務,親率輕兵北上,迎擊日軍兩個師團重兵。
答案不言而喻。
第五戰區軍令如火,第33集團軍卻各有主意。
此刻,如果張自忠不親自督率,這些分屬馮治安、曹福林、何基灃等西北軍的大爺們的「私軍」,在軍情緊急態勢下,誰又能夠有效調動。
——後來,隨張自忠將軍渡湘河北上的馬貫一代理師長,團長鄭萬良,被第55軍曹福林以臨戰脫逃罪,向全國發通緝令。
鄭萬良為此被曹福林槍殺,馬貫一潛逃重慶,告了御狀,這才倖免。
敵情,我情,均不具打「大規模殲滅戰」。
而第五戰區數次下達第33集團軍北上夾擊日軍,張自忠左右為難之下,在嫡系精銳第38師北上出擊之後,確實也面臨無兵可調的困境。
最後,張自忠將軍也就只好帶著74師一部,趕赴襄東,對日軍發起攻擊了。
13日晚,早期在襄東機動的第179師和180師先後和張自忠取得聯繫。
張自忠判斷兩師與敵膠著,面臨突然南下的日軍第39師團主力的圍殲的風險。
是以,張自忠命令黃維綱師長指揮第38師為左縱隊,接應179師;第74師為右縱隊,由他親自指揮,接應180師。
命令下達後,在第五戰區詢問下,張自忠詳細報告了作戰方案。
非常不幸,張自忠總部電訊被日軍第11軍通信隊破譯。
日軍在發現張自忠指揮部電報之後,據此推斷認為是第33集團軍主力。極為重視。
日軍迅速調集第13、39師團,以及池田支隊,以聯隊規模,沿漢水東岸迂迴南下,分路急進,欲圖一舉圍殲第33集團軍主力。
5月14日,第五戰區和第33集團軍就南線攻勢,進行了無線電協調。
這對第五戰區來說,固然及時掌握了主力第33集團軍作戰態勢,然而,這天的聯絡同樣被日軍截聽。
日軍據此情報,再次精確調整了對張自忠指揮部的攻擊計劃。
日軍以一部尋找、攻擊第38師,以主力向第74師和張自忠指揮部搜索、包圍。
15日拂曉時分,張自忠率領總部手槍營和第74師一部在罐子口一帶,和日軍第39師團主力前哨相遇。
此時,張自忠只要西渡襄河,即可在日軍合圍之前,跳出包圍,脫離險境。
然而,張自忠雖然明白戰場險惡,但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當時,第五戰區策劃的南北夾擊、圍殲日軍主力的「大規模殲滅戰」,客觀而言,在當時已經毫無希望實施了。
然而,第五戰區督戰電令之下,雖然明知不可為,溫恭蘊藉類型的張自忠,自然以軍人死國的天職,留在了河東,繼續冒險與敵周旋。
5月15日,日軍再次電訊偵察,根據電台聯絡呼號及電波方向,精確測定了第33集團軍總司令部電台位置。
於是,日軍第13師團和39師團分路向方家集奔襲而來,合力夾擊張自忠總部。
為保證一舉圍殲第33集團軍總部,增加攻擊力量,園部和一郎還急調第40師團精銳4個大隊在棗陽以南,加緊了對張自忠總部的包圍。
同時,為分化第五戰區注意力,被湯恩伯集團軍纏鬥、側擊、游斗,本來頭暈腦脹的日軍第3師團,則突然清醒,且戰且退,開始戰役掩護日軍南線的攻擊。
北線的湯恩伯集團軍固然不清楚棗陽以南即時戰況,而這時,第五戰區和李宗仁等人,同樣對張自忠集團軍總部處於被日軍合圍的危險,一無所知。
1940年5月16日拂曉,園部和一郎向39師團下達了向第33集團軍總部的總攻擊命令。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5月16日,終於,成為永遠的中國人懷念英雄的日子。


※第十八軍VS第十三軍,誰是抗日鐵軍?
※侵華日軍大隊,戰力超過國軍一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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