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問西東》背後的中國空軍掠影
肖璞韜
近些日子，《無問西東》大火，這部片子再現了幾代清華學子的選擇，拷問了人性，以及當代學生的責任感，的確算得上一代大片。而其中的一個感人故事，也用穿插式的手法，還原了抗戰時期，中國空軍的一部分故事，頗有些歷史鏡頭感。
不得不說，飛行員沈光耀的故事，整個是拼接而來的，但作為研究歷史的人，也能夠理解這種做法，電影的篇幅是有限的，如果想要還原更多的信息，必然會把多個人多件事拼接到一起，其實這也就是電影和故事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的原因。
下面咱們來看幾個故事中的細節：
主角沈光耀，一般認為，他的原型，自然就是筧橋航校第三期的沈崇誨。沈崇誨其人，曾經是清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犧牲前，是空軍第二大隊（轟炸大隊）第九中隊的分隊長。他的飛機1937年8月19日的轟炸行動中，出現了問題，難以返航，所以一鼓作氣，撞向了日軍的旗艦——出雲號，最終壯烈犧牲。這也踐行了筧橋航校的誓言——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的兵艦陣地同歸於盡。
梁又銘先生的空軍抗戰史畫——同歸於盡，描繪的就是沈崇誨的壯烈一幕
有關於沈崇誨的事件，其實其中還有一些問題：沈崇誨撞擊敵艦不假，但他撞得其實並非出雲號，撞擊出雲號的飛行員另有其人！而且，沈崇誨也算個狠角色，自己犧牲之後，甚至還鬧出了「沈崇誨勾魂」的靈異事件，這也成了民國空軍史上的一大謎案！這樁謎案的終結，也許幸虧兩位飛行員的氣勢——鄭少愚的運氣，以及董明德的勇氣。
其中詳細內容，詳見拙作——《民國空軍史上的謎中謎——同歸於盡》
沈崇誨的照片（左），《無問西東》中，沈光耀（王力宏）劇照（右），兩者是不是都很帥呢？話說，影片選擇王力宏這樣的帥哥是十分正確的，要知道，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空軍都是出美男子的地方，但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可不是簡單的花樣美男，上了天全是殺神！
再放上一張柳哲生的照片，誰能想得到？這個帥帥又文氣十足的小男生，竟然是民國空間的頭號王牌？戰績11又1/3架。
電影中，沈光耀和沈崇誨的姓氏重合，又同有清華大學（西南聯大）的背景，再加上英勇撞擊敵艦的行為，基本就能確定，沈光耀的原型就是沈崇誨，至少來說，是重點參考過這個人物的。只不過因為劇情所需，犧牲時間改到了1943年，不過拜導演的改動所賜，更多民國空軍的細節，藉此也表現了出來。
而在主角沈光耀的經歷中，有一段應該頗讓大家揪心，就是每當防空警報響起，卻無人上天應戰，當時的空軍到底怎麼了？要知道中國空軍在抗戰初期，不乏經驗的表現。筧橋首戰（1937年8月14日），空軍打出了6:0的戰績（當然，實際戰績3.5：0，但當天的總戰績，的確差不多6:0），而第二天8月15日，空軍將士更是痛宰了日軍艦載機18:0，簡直成了火雞獵殺戰。而在中國空軍的英勇奮戰之下，不到一年的時間，日軍的空戰四天王全部玉碎，中型攻擊機四天王被幹掉前兩位。雖然說中國空軍的戰士們隕落更嚴重，但脊樑沒斷，怎麼到了抗戰中期，只剩了拉警報的本事呢？
其實很簡單，中國的國力問題，看看當年的空軍裝備，頗有現在印度的感覺，一水兒的萬國牌！從抗戰初期知名的霍克3，到中期著名的伊15、伊16，再到後來的P40、P51，全都是仰賴外國的進口。中國當年的飛機製造廠，零件也缺乏，所以連基本的維修都保證不了，所以只能是越打越少。而在抗戰第一年過後，民國政府拼湊的萬國牌飛機折損殆盡，國際市場又對中國禁運。好在蘇聯的支援到來，大批的伊15、伊16進入中國，補充了空軍的急需。而且蘇聯還派出了志願航空隊，前來援助中國。
蘇聯援華航空志願隊的轟炸機大隊長庫里申科，於1939年10月14日的轟炸行動中，飛機返航時，因負傷迫降在長江之中，庫里申科因操勞過度，無法逃出飛機而犧牲，他只是蘇聯援華航空隊在中國犧牲的211個人之一
當然，很多人會吐槽，蘇聯的援助帶有其他的目的，但不得不說，這批飛機救了中國空軍，不然中國空軍估計在1938年就會失去戰鬥力。真正號稱「良心」的美國支援和飛虎隊，要遲至1942年以後了。
當然了，這老爺子——陳納德除外，陳納德自1937年就是中國空軍的顧問，後來更是成為了飛虎隊的領袖，無論中國空軍高峰還是低潮，他都不離不棄。不過話說回來，他手下的飛虎隊紀律可不怎麼樣，尤其在抗戰結束後，這些人的紀律問題就凸現了。
但很可惜，蘇聯支援的伊15，伊16，並非當時尖端的戰機，最多算是量產型的二線戰機，所以勉強支撐了幾年，蘇聯和德國開戰，外援再次斷掉。而在不斷的飛行中，中國空軍現有的戰機，也因為保障不了維修，不斷因為故障和傷損報廢。此時的日軍，也研製出了著名的零式戰機，這種戰機的出馬，也說明了中國現有戰機和日軍，已經形成了嚴重的代差！基本就是現在三代機對四代機的差別，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
悲慘的伊15和伊16，但不要忘記，他們也曾是保衛中國天空的支柱
日軍初試零式戰機，就讓中國空軍損失慘重。
1940年9月13日，四川璧山上空，日軍飛機再度來犯，中國空軍在第四大隊大隊長鄭少愚的帶領下，共有34架飛機參戰，結果在零式戰機的打擊下，中國戰機13架被擊落，11架受傷迫降，飛行員十死九傷（大隊長鄭少愚也負傷迫降）。日軍沒什麼損失。
1941年3月14日的成都空戰，中國空軍再次遭到日本零式戰機的重創，大隊長黃新瑞陣亡，飛機和飛行員損失慘重。
日軍的新銳戰機——零式，不要說中國空軍了，在太平洋戰爭初期，這種戰機一度也讓美軍吃癟。
所以此時的中國空軍，並非不想作戰，實際上連能上天的飛機都難找了。只能拉警報進行被動防空，以期盡量減少損失。
當然，其中也出現了某飛行員以教練機，1對32的一場惡戰，不過這位英勇的飛行員是誰，爭議還很大。而且此戰多表現了中國空軍在精神上的不屈，至於效果嘛......只能說是聊勝於無了......
此戰中，日軍轟炸機中拍攝的中國戰機
至於沈光耀的座駕P40，其實也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故事。P40戰機進入中國，其實也是個無奈的結果，因為在進口初期，這種飛機跟伊15、伊16類似，也是二線戰機，但勝在產量以及皮實耐用，防禦力出眾，而相對的日軍此時在越南緬甸一帶的主力戰機一式隼，勝在機動力出眾，但火力孱弱，防禦力不行。如果以人打架作比喻，可以說P40經常讓一式隼撓的一身血，但不傷筋動骨，最終，P40幾拳下來，直接要了一式隼的命。就這樣，而且壞壞的飛虎隊隊員，還用P40的陰招算計日軍飛行員。比如這個壞壞的傢伙——羅伯特·李·斯科特。
斯科特曾經在作戰中，駕駛P40賣個破綻，讓一式隼尾追，做急速俯衝，等衝到極限，往起一拉。P40很皮實，能耐受得住，但一式隼脆弱的小身體就不行了，直接翅膀折斷，飛機變鉛筆，墜毀了……
皮皮實實的P40戰機，飛虎隊和後期中國空軍的最愛
就這樣，西方知名度不高的P40戰機，經飛虎隊的使用，在東方打出了非常高的知名度，這也就成了飛虎隊的招牌戰機。所以在中國空軍飛行員赴印度接受戰機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P40。不過也有高人看到了問題的所在，這個高人就是大隊長鄭少愚。
鄭少愚已經發現，P40的一大問題，就是高空性能不佳，但好在日軍的飛機也有這個毛病，所以問題不大。估計鄭少愚就琢磨著，最好能補充這個問題，所以特別選了美軍提供的另一種飛機，也是高空性能不錯的P43。可結果，飛機在返回中國的途中發生空難，大隊長鄭少愚遇難。所以此後，P43一度也被中國空軍忌諱。
可憐的鄭少愚，作為中國空軍的悍將，曾經因英勇奮戰而多次負傷，但運氣尚算不錯，是第一個在沈崇誨勾魂事件中生還的飛行員，也曾在璧山空戰的零式戰機手下倖存。另據說法，他還是個地下黨員，可最終卻栽在了P43這種飛機上。
就在美國的援助下，中國空軍到了1943年4月的鄂西會戰，終於又出現在了天空中，並且越打越強，他們和中美聯合航空隊、飛虎隊一起，成為了抗戰後期，中國天空中的保障，也就有了他們，美軍最厲害的B29也曾進入中國，直接轟炸日本本土。當然，即便在此時期，也有不少的飛行員英勇陣亡，劇中的沈光耀，實際也就是這個時期陣亡的。
好了，關於《無問西東》中體現的抗戰時期的中國空軍，暫時就講這麼多了。
有關於抗戰時期的中國空軍，相關的歷史和秘聞太多了，這裡一兩篇文章，難以說清，不過一本正經的歷史嘛，怕大家讀著累，這裡也給大家推薦一本我的作品，以評書體書寫民國空軍歷史的——《血色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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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的相關考證可能會存在一些問題，我也願以此為磚，拋磚引玉，揭出更多的歷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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