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煲仔飯，還是紅月亮
【流年之愛20180201】
不論煲仔飯，還是紅月亮
血月，藍月，超級月亮。
2018年第一個月的最後一晚，尋常，又不尋常。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謝天謝地，最近天晴氣朗，明月高掛。
月全食整個過程要持續幾小時，初虧的時候，我還在廚房研究煲仔飯。棠抱著三腳架和相機先下樓去拍月食了。
他在樓下遇到對門的奶奶帶著小孫子，奶奶給小孫子講天狗吃月亮的故事，貌似把月食產生的原因講亂了。
我覺得這輩子吃過最好吃最便宜的煲仔飯是在湘西洪江古商城外的一家小店，其二是唐山萬達廣場那家港式茶餐廳，很有誠意不惜功夫。當然，還沒去廣東吃正宗的腊味煲仔飯，以後吃到再來比較。
想到做煲仔飯是有原因的。兩天前，站在灶前炒菜，感覺棉拖鞋慢慢浸了水濕了，低頭一看，發現腳邊有水，從柜子底部滲流出來。
排除了水管和暖氣漏水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原因了。上周天寒地凍，小廚房最靠外的角落裡一定暗暗結了冰，這兩天氣溫回升便化了。
一通大折騰。柜子中存了不少鍋碗瓢盆，一一清出來。光碗碟就有好幾種，有結婚前他的不鏽鋼餐具，有家園初建時大姐給的那套綠梅套裝，也有後來從娘家拿來的盤盤碗碗。
花色質樸無華，就跟多少年前家家都會有的床單子一樣，透著土氣，但卻是實用和耐用的生活必需品。之所以冷落至此，當然是因為漸漸擁有了越來越多美麗的文藝的餐具。
忽然想起在娘家聚餐吃酸菜，聚齊一大家子人時總有點缺碗少碟的感覺，媽順口說過年聚會要不要再買套碗碟的事來，趕緊打電話，媽，你可千萬別買，我家有不少沒用的，還有從前從你那兒拿來的，都給你。
娘家就是這樣，任你予取予求，也任你斷舍離當你的後備倉庫。想要的時候，去娘家拿；嫌家裡亂的時候，一鼓腦送去娘家。
媽也趕緊回說你快留著，我可不要，都沒地方放，家裡好多呢，都收在柜子里了，用的話再翻出來就是。
我說真的假的，既然有，你幹嘛還說要買。媽說，哎呀呀，那不是過年有講究嘛，添新碗新筷子啥的。
我愕然，還有這講究？以前沒聽你說過啊……
忽然想起，俺婆婆生前似乎也曾說過鍋碗不能隨便扔隨便送人的老例兒。家裡那套不鏽鋼餐具就是這麼留下的。不是金飯碗，不是銀飯碗，但終究是打不破的碗，把飯碗送人，那怎麼行。
添碗添筷的寓意，應該是添丁進口添福添壽之意吧。飯碗，那更是代表了養家糊口的營生呢。
原來，老輩人對鍋碗瓢灶的執著這麼深刻。媽一向不是講究老例兒的人，居然也會有一點在意。
嘿，前幾天買那套小貓筷托兒的時候，順便買了兩把雞翅木的筷子。筷子這東西就跟牙刷一樣，需要常常更換，喜歡那種不過分油漆、簡單素樸的竹筷和木筷，恰好看到就買了兩把，一把自用，一把給媽媽。好了，不經意還應了景，這也算添福了吧。
又搗騰出來大鍋小鍋好幾種，有大蒸鍋，有電鍋，有燉烏雞的大肚子砂鍋，有小砂鍋，甚至還有陽陽小時熬中藥的土砂鍋。
柜子里擦凈了水，又晾了一天地面，往裡面搬東西。棠說他來弄，被我斥喝走了，我說我來。其實我是怕聽他嘮叨，他肯定一邊收拾，一邊要扔這個送那個的。
是，它們一年也用不上幾回，但是他一說送人，我還真捨不得。一時用不到，總有用的時候啊，丟掉了或是送人了，想用時咋辦，又不能馬上變出來，或是再去買一個，好浪費。
一樣一樣的，按使用的可能性逐一由里至外收進柜子里。找了個紙箱子，把那些過時的盤子碟子疊放好側放進去，收進最靠邊兒的角落。
從前看媽媽囤積常年用不到的東西，總是不耐煩，覺得不清爽不利索，可是瞅瞅，我們終究還是慢慢地活成父母的樣子。
或許，我們曾經的不理解，看不懂，瞅不順，才是生活最本真的路子。當然也會有改變，可是，最本真的那部分，不會丟。生活就是生活啊，它必然連綴著許許多多的牽掛不舍，都清爽利落了，還叫什麼生活。
留下一隻頗精美細膩的砂鍋在外面。仍是棠於某運動會得來的獎品，上次逛超市，發現這種砂鍋不便宜，最起碼值個二三百的，我這勢利主婦再看它，感覺就不一樣了。拿出來用用吧，嘗試做個煲仔飯可好。
不耐煩看食譜的人，百度一下煲仔飯，瞅兩眼就下手了。一向不是照本宣科的人，所有的菜品到了我這裡，都只會變成旭氏改版，因為有些東西真的很抽象，學不來，比如調料的拿捏，火候掌握的分寸啥的。
材料純粹是家裡有啥用啥了。臘腸用的自然是崔慧姐姐家的。這臘腸，切出來的橫截面，那叫一個漂亮，白的似玉，紅的似髓，肥瘦相間，紅白相映，讓人垂涎欲滴。
其實昨個炒菜，就切了一根，也是搭配菜花和胡蘿蔔，小火慢煲似地炒，漸漸逼出臘肉的油和香。姐姐家的湖北臘肉不幹不柴，不咸不淡，不麻不辣，不油不膩，恰恰好的樣子，每口都是肉的本香。
這麼寫著，口水已開始泛濫。
想起幾年前，有過一回12年一見的大月亮，寫過一篇《不論五花肉，還是明月光》。那時寫的：不論五花肉，還是明月光，不論是俗還是雅，只要用心品味，都是有意思的生活。
而今依然如是。不論煲仔飯，還是紅月亮，都是有意思的生活。
生怕受熱不均米飯蒸夾生，先用電鍋將米飯蒸至七成熟才放進砂鍋，當然，鍋底及周邊沒忘刷一層油，然後，鋪上臘腸，菜花，胡蘿蔔，上火燜蒸。
起始聽著砂鍋內細微的滋滋聲，聞著漸漸濃郁的臘腸香，想像白米越來越飽滿晶瑩，正吸納著肉香，很是期待鍋底和周邊那層鍋巴，據說，煲仔飯的精髓就是鍋巴……
心下萬分得意，啥也難不倒我。調醬汁備用，沒有蚝油，海鮮醬油將就一下，估摸著差不多了，淋進去再接著煲。
心急了一點，火大了一點。忽然間聞到煙熏糊味的時候，心中暗叫：糟了。趕緊調小火，開窗戶散味。
棠抱著三腳架和相機上樓時，旭氏煲仔飯已經上桌，糊味散去，還是蠻香的。可惜了鍋底那厚厚的糊鍋巴，已不能入口。周邊的，挑著能吃的吃了幾塊，自己還是滿意的，也就是這個意思吧，不算完全失敗。我對自己要求一向不高。哈哈。
說實話，飯很香，臘肉一級棒，而菜花和胡蘿蔔火候長了點，都綿軟了，下回記得不用氽熟直接蒸。
小子吃了不少。這小子一向超級捧場，這也充分說明，旭氏料理不算黑暗料理，他又不傻，他也沒有安慰媽媽的偉大情商，不好吃還非要硬吃。
棠雖不滿意，終究還是安慰了我一句：其實還算好吃。然後說：這鍋放著我刷吧——
又撬又泡又刷的，第二天才刷完這隻鍋。鍋的質量真好，就這樣鍋底還是光滑細膩的。
棠取笑說下回可別弄什麼煲仔飯了，這鍋咱刷不起。
好吧。臣妾暫時不敢折騰了。
收拾利落，他又下樓拍月亮了。
下樓前他半真半假地抱怨說我老婆咋都不像從前那樣了，從前是不管到了哪兒，只要我想拍啥，她都默默陪在身邊——
我求饒：老公，我真的很怕冷。最近調理得不錯，別再凍壞了。
今年格外怕冷，心裡幾番猶豫，還是鑽進了被窩。
隨手劃拉一下朋友圈，哇，滿屏都在曬月亮。不管是手機拍的模模糊糊的，還是高端專業相機拍的清晰好看的，難得都是一個心情。
看看攻略，此時正是血月最美時。152年才有一次的月亮啊，如果連這樣肉眼可見的天文奇觀都提不起興緻，那還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們感興趣，還有什麼讓活著可以變得更有意思的呢？
棠也不算真正的攝影發燒友，有時想拍啥也全憑興緻，難得他有這興緻啊。總聽人抱怨老公不浪漫，可老公想浪漫的時候，我們在幹啥？
我翻身下床，叫上陽陽：走，咱下樓和爸爸一起賞月切！小子剛才還表示有啥好看的，但見我說下樓，二話不說就去穿羽絨服。
樓下只有棠的身影。棠看見我們很高興，展開懷抱表示歡迎。
外面其實並沒多冷。
一抬頭，那枚紅月亮就掛在兩樓之間的天幕上。真正的發燒友，應該都不辭辛苦去找好地勢好角度，而我們，方便就好，就在自家樓下，看到啥樣算啥樣，雖無前景背景烘托，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不是。
眼瞅著幾駕夜航飛機一閃一閃飛過，小子問：飛機上的人看得更大更紅吧……
不喜「血月」之稱，覺得有殺氣，還是喜歡叫它紅月亮。
很多年前看衛斯理，就有一部《紅月亮》，原來世間真有紅月亮，且還有幸一見。雖然，它們說的並不是一回事。
說實話，紅月亮雖漂亮，並沒美到驚艷，稀奇是真的。最美的，其實還是三人相陪在一起，分享此時此刻，不管是糊掉的煲仔飯，還是難得一見的紅月亮。
慶幸沒有錯過，不為許什麼願望，就為了相陪的人。
說說笑笑間，血月由生光漸而轉暗，然後，下邊有一牙缺口漸亮。復原階段進程緩慢，三人上樓回家。一開門，屋內暖融融的伴著煲仔飯的暖香和一絲糊香撲面而來。哇，好暖和啊。
休息片刻，又下樓去拍下半場。缺而復圓，這場月全食全部拍罷，已經11點18分。
導了照片，欣賞片刻，發個圈，已過十二點。
睡覺覺……
TAG:紫旭棠的流年之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