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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系列之巴黎非常道——多疑的林海光

林海光平平淡淡的講出了向從容的發家史,我一點都不覺得驚奇。因為我也遇到過一件就發生在我身邊的這樣的事——那時南京那位後來系獄的官員從德國來布拉格發展,在我那裡住過一段時間。他隨身帶著一位翻譯,中年人了,姓苗。官員在布拉格並沒有生意需要翻譯,他成天除了賭場就是妓院,老苗無所事事,就跟我聊天。

他在德國東部一所大學做訪問學者,出來做翻譯就是為了掙些外快。他告訴我他在德東租住在一個德國老太太家裡,老太太有兒有女,卻不來看她。老苗看她孤獨,便常常跟她聊聊天,有時也做點家鄉飯菜請她品嘗。

有一年秋天,他跟老太太在花園聊天,有些涼了,他便回屋取了一條帶來送禮剩下的毛披肩搭在老太太肩上。老太太一愣,說為什麼?老苗說您跟我媽媽一樣大,我送給您的。老太太極其感動,竟然用毛披肩捂著臉嚶嚶綴泣起來。結果就出大事了,有一個下午,老苗正跟我討論海涅,一個電話打進來,德國來的,找老苗。老苗接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講德語,我自然聽不懂,但我親眼看到他的臉色跟變色龍一樣一會兒一個顏色。

好半天,電話終於打完了,但他整個人還是懵的。我問他是不是參與販毒集團了?他搖頭說不是。我說那就是製造假馬克案發了?他搖頭說也不是。這個人就是這樣乏味,跟他說笑話是自取其辱。我大聲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說了三句話:老太太去世了。律師的電話。所有財產都給我了。

我對林海光說:向從容是交上狗屎運了。

林海光表示同意。

我問林海光:你還沒給我講講在義大利的事呢,扔下遲小慧去義大利跟老易阿昌會合,肯定有不少故事吧?

林海光一笑:乏善可陳乏善可陳。

我說:我也沒指望你做慈善,講講唄。

林海光想了想,說:那我就給你講講我是怎麼又回到巴黎的吧?

我點點頭。

剛去的時候,真是順風順水。我不是自己干,自己幹不了,必須得先給大佬當馬仔。我的老闆姓許,中國人都叫他許大馬棒。在義大利的中國黑社會裡,他絕對是這個。

林海光豎起大拇指。

我說:不得了啊?我還沒見你服過誰呢!講講他的英雄事迹啊!

林海光說:這個人有勇有謀,為人仗義,行事謹慎,不顯山不露水,極為低調。在義大利的大多數中國人只是聽到過他的名字,真正見過他的沒幾個。

等等等等,我說,那你是怎麼認識他的?他怎麼肯把你收留在他的麾下?

林海光說:他跟我是老鄉,我倆的村子相隔十里路。

明白了,我說。一句話,你們那地方藏龍卧虎遍地英雄。

林海光並不理睬我的調侃,繼續讚美他的黑道領路大哥:在義大利的黑道圈子裡,沒受過他恩惠的可以說沒有。最初大家都是單打獨鬥,各做各的,他開頭也一樣。可是,他比別人有眼光。在他積聚了一些財產和人脈之後,他做出了一個戰略性的決定:跟義大利的黑手黨和一個克羅埃西亞幫派聯合起來。

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把自己的蛋糕分給別人一大塊?他說在人家的土地上撈偏門兒,沒有當地黑道人物的支持絕對不行,不可能做大做強。克羅埃西亞現在是中國人偷渡義大利的最重要跳板,咱們左手拉著義大利黑手黨,右手拉著克羅埃西亞黑幫,這才能獨霸天下。

我讚歎:這要是早生幾十年,紅軍要少走多少彎路啊?

林海光說:在老許的主持下,三家開了個聯席會議。

發聯合公報了嗎?我問。

林海光白我一眼,繼續說:會議決定在烏迪內附近設立一個偷渡中轉站……

烏迪內在哪兒啊?我打斷林海光,問。

林海光說:我以為你啥都知道呢?烏迪內是義大利一個邊境城市,緊挨著斯洛維尼亞。然後在盧布爾雅那——這是斯洛維尼亞的首都——再設一個,在義大利與斯洛維尼亞和克羅埃西亞兩國接壤的邊境城市德里亞斯特再設一個,還有一個設在克羅埃西亞的首都薩格勒布。有了這樣規模的一個網路,大規模的偷渡就此開始,而且有條不紊,井然有序。沒多久時間,至少有五千人通過這個網路進入義大利。

好傢夥,那他得掙多少錢啊?我問。我一直特別關心賺錢。

那還用說?林海光說,但是,雖然腰纏萬貫,老許依舊小心謹慎,毫不張揚。穿一件舊夾克衫,開一輛二手菲亞特,見人不笑不說話。

這麼好的同志怎麼會出事呢?我問。

林海光沉默片刻:事情最初是出在老易身上,但我們當時誰也沒在意,以為事情過去了,因為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誰也沒想到,義大利警察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我來興趣了,我說:我就看出來老易啥也幹不成,他還死乞白賴的拉我入伙,得虧我立場堅定。說說,說說,咋回事?

林海光說:當時老易負責經營一個在米蘭的地下工廠,你懂什麼叫地下工廠嗎?

我搖頭。

林海光給我科普:就是那種既沒有去註冊登記,也不交稅的小作坊。在一次例行的檢查中,老易的地下工廠被逮了個正著,幾十個鴨子連同縫紉機,全搬警察局去了。我們都以為這下可完蛋了,順藤摸瓜,事兒就大了。一到警察局老易就要求見律師,律師睡眼惺忪地趕來,老易讓他馬上去通知我。我馬上報告了老許,老許動用身邊的關係,決定用錢擺平。

我問:擺平了嗎?

林海光:感覺上擺平了。幾十個鴨子遣返,縫紉機沒收,罰款三千萬里拉,全案結束。但是,誰也沒想到,老易從此已經處在義大利警察的嚴密監視之中,電話也被24小時監聽。

警察為什麼這麼注意他呢?我不解地問。

林海光苦笑:事情還是壞在這幾十個鴨子身上。這些偷渡客有的早到,有的晚到,有的從山上過來,有的從海上過來。時間不同,路線不同,但在警察訊問是什麼人主持他們偷渡時,都說出了一個同樣的名字——老許。警察聽了心裡一愣,他們從來沒聽說過華人黑社會有這麼一個人呀?查遍檔案,也找不到有關老許的任何記錄。他們斷定這是一條真正的大鱷,正琢磨怎麼辦好呢,咱們的關係去送錢了。警察收下錢,迅速結了案。

好狡猾啊!我說。

林海光嘆氣:誰說不是呢?義大利警察通過竊聽老易的電話發現了老許,然後成功的收買了他身邊的一個克羅埃西亞馬仔。就這樣,老許的一舉一動盡在警察眼中,一張大網正在悄悄收緊。

教訓啊!我說,堡壘往往容易從內部攻破,這是誰說的話?魯迅還是戴笠?

愛誰誰!林海光說:教訓就一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所以你現在不放心那個凱瑟琳?我問。

林海光陰沉著臉不置可否。

得得,咱不說凱瑟琳,你接著講老許啊?我說。

林海光說:那年的7月20號凌晨,義大利警方在全國十五個城市突然同時行動。第二天的報紙說,20號這天夜裡,義大利內政部大樓一夜燈火通明。內政部長比揚科親自坐鎮,指揮這次非同尋常的全國性專項打擊,代號:東方一號行動。

我說:成功了嗎?

林海光說:已經偵查了好久了,誰在什麼地方住都一清二楚,幾乎沒有撲空的。可老許偏偏跑了——在警察到來前一刻鐘。當時老許正在德里雅斯特,他在睡夢中接到羅馬警察局關係人的密報,慌忙穿好衣服提上永不離身的密碼箱駕車駛向德里雅斯特機場。這是他犯的一個致命錯誤,他不該去機場,他應該馬上越過邊境,不管是斯洛維尼亞還是克羅埃西亞。只要一過邊境,他就安全了。他也許自恃自己有三本護照,隨便拿出一本就足以金蟬脫殼。他也不認為事情會有多麼嚴重——自己一貫謹慎從事,義大利警察不會掌握什麼有價值的材料。

然而他想錯了。我說。

對。葉茂苦笑。買好了經貝爾格萊德飛曼谷的機票,把馬來西亞護照遞給海關官員。官員仔細地看看護照,又仔細地看看老許,說很遺憾,你不能去曼谷了。話音剛落,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一擁而上。

你就這樣又回到巴黎了?我問。

林海光點點頭。

我問林海光:好幾天沒見到老易和阿昌了,他們幹嘛呢?

林海光說:阿昌在德國,老易回國了,都在忙啊。

我正想問問他們在忙什麼,討厭的凱瑟琳給林海光來電話了,說要帶他去看看巴黎的人文景觀。林海光根本沒經過我同意,便告訴凱瑟琳我也一起去。

倒是凱瑟琳欣然同意。

我假裝不樂意,我說你怎麼不經過我同意就隨便說我也去啊?其實我心裡還是非常想去的。

林海光說:借你慧眼,幫我看人。你不用多說話,察言觀色即可。

在塞納河畔,我們三個人慢慢走著。

凱瑟琳對林海光說:這裡你也許來過多次,但你不一定知道它的歷史。塞納河,巴黎的腰帶。在歐洲,幾乎所有著名的城市都有一條美麗的河,像倫敦的泰晤士河,布達佩斯和維也納的多瑙河,波恩的萊茵河,布拉格的伏爾塔瓦河。塞納河把整個巴黎一分為二,北面被稱為右岸,南面被稱為左岸。儘管左岸的歷史遠比右岸悠久,但它卻從未得到什麼大的發展。

右岸以其金錢、貿易、權力和高雅,形成了巴黎的金融和消費中心。那裡是成功者的樂園,是繁榮、奢侈的象徵。但左岸也不同凡響,它以其特有的活力和知識取勝。那裡活躍著拉丁區的青年學生、未成名的畫家和詩人。

林海光說:兩岸還有這麼多說法啊?

我懶得聽這些廢話,就一個人看那些賣旅遊紀念品的攤子。一邊看,一邊怕他們走遠,也不時抬頭看看他們走到哪兒了。就在其中一次抬頭的時候,我看到一對東方男孩女孩手拉手從林海光和凱瑟琳面前跑過。

我覺得似乎見過這兩個人,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這時,林海光在向我招手,說:走啊,我們去巴黎聖母院!

我們從巴黎聖母院下面走過。

凱瑟琳對林海光說:你一定知道這裡,因為你看過電影《巴黎聖母院》,對嗎?

林海光笑了,說:我不光看過電影,我也看過維克多·雨果的那本書。

凱瑟琳笑了,她說:那是一本很誇張的書。巴黎聖母院如同盧浮宮、凱旋門一樣,是古老巴黎的象徵性建築。這座歌特式的巨石建築物始建於1163年,歷時182年才最終落成。在那本書里,雨果稱它為石頭的交響樂。

林海光揶揄說:幹什麼你們都慢。

看完了巴黎聖母院,林海光問凱瑟琳還要去哪兒?凱瑟琳笑著對他說,可去的應該去的和必須去的地方非常非常多,例如凡爾賽宮,例如盧浮宮,例如蓬皮杜藝術中心,例如巴士底獄,例如你們很多中國人都要去的巴黎公社社員牆,但今天她要帶林海光去看看古老的巴黎市政廳。

林海光笑了:市政廳?不就是一個衙門嗎?有什麼值得看的?

在車上,凱瑟琳問林海光中國有那麼多的農民,他們有理想嗎?我覺得沒有,如果有的話就不會偷渡到歐洲來。

林海光說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有理想嗎?我們中國的農民太有理想了,你們法國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知道馬克思的名言嗎?無產階級只有解放全人類,才能最後解放無產階級自己。我們是來解放你們的。就算我們農村那些倚在牆邊,白髮蒼蒼,一說話就喘的老漢,他也是有理想的。只要你給他一個機會,他就會顯示出來。

凱瑟琳問:什麼理想呢?

林海光說:斗地豬!

凱瑟琳哈哈大笑。

林海光說:你別笑,你們這些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是完全不懂的。知道列寧嗎?

凱瑟琳說當然知道。

林海光說:列寧就比你們都聰明,知道他給革命下的定義嗎?

凱瑟琳搖頭。

林海光嘆氣:你是什麼也不懂啊!列寧說革命就是人民群眾的盛大節日。厲害啊!厲害!你要告訴老百姓革命能夠實現什麼偉大目標,他們不懂的,但是,你要告訴他,革命,就是一場節日,那好啊,人民群眾就想過節,他們能不高興嗎?所以關鍵是,你要把革命搞得像一場節日一樣。

凱瑟琳笑了,問:你是不是曲解呀?列寧會是這個意思嗎?趙小姐你說呢?

我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林海光一貫胡扯。

林海光一邊開車一邊說:當然是這意思,不信你回去查書。列寧多聰明啊?美國的辛普森案,要讓列寧來裁決,容易得很啊。哪用得著搜集什麼證據,只要問,你年收入多少?800萬美元?好,那就夠了,資產階級,拉出去斃了,根本用不著那麼麻煩。

凱瑟琳撇撇嘴說:你們一說革命就是殺人。

林海光不高興了:什麼叫我們一說革命就是殺人?這還是跟你們學的呢!沒聽過那句名言嗎?在英國搞政治,是用英鎊計算的;在法國搞政治,是用人頭計算的。而且你們法國人平常總愛說自己是紳士,其實特別沒主見,就喜歡跟著起鬨。

我看過一本書,說法國大革命時候的激進分子,很多其實都是很老實的裁縫、麵包師,他可以7月13號烤麵包,14號就去攻巴士底獄;攻下之後,把人家人頭一砍,長矛戳起來示眾;15號,又回去烤麵包了。

凱瑟琳笑著說:你就污衊我們法國人吧。

林海光:怎麼能說是污衊呢?我還看過一本書,說你們為什麼發明了香水。

凱瑟琳問:怎麼說的?

林海光:書里說的啊,不是我說的。說你們歐洲人總也不洗澡,就連你們的這個路易十四,一輩子也就洗過三回澡,不擦香水還不得把人臭死了?

凱瑟琳哭笑不得,說:純粹是胡說八道!就你們中國人好,你們文明,行了吧?

林海光笑了:這可是你說的啊,我還是得謙虛謹慎。當然,中國人是很聰明的啊,你們知道中國對世界的最大的貢獻是什麼嗎?不是印刷術,不是造紙,不是指南針,不是火藥。

凱瑟琳問那是什麼?

林海光說:是喝熱水!就是乞丐也知道架個小鍋子把水燒熱了再喝,你們歐洲人笨啊,隨便找一條小河,很豪爽的捧起來就喝,你說跟馬牛羊有區別嗎?

凱瑟琳氣得頭大,問:你們就哪兒都好?沒毛病呀?

林海光:當然也有毛病呀。

凱瑟琳說:我還以為你們沒毛病呢,說說看,是什麼毛病呀?不會不好意思說吧?

林海光笑了:不會,我們中國人從來不怕說自己的缺點,這樣才能進步。中國人雖然很聰明,但是,不知為什麼,幾百年前蓋房子的時候卻不打地基,所以中國的房子就蓋不高。不像你們巴黎,幾百年前已經到處都是高樓了。

凱瑟琳點點頭:是呀,巴黎的建築藝術在全世界都是非常有名的。

我知道林海光必有坑在等著凱瑟琳。

林海光說:不過你們歐洲人把房子蓋的很高,有四五層樓高,可是,你們想一想,抽水馬桶是什麼時候才發明的啊,那麼你讓住四層五層的人怎麼上廁所呢?那就只好把馬桶從窗戶裡面倒出來了啊!

還是一本書里說,當年的巴黎大街上是臭氣熏天,富蘭克林第一次去巴黎,生生被熏暈過去了!作為巴黎的文明市民,有一條市民公約要遵守的,那就是在倒馬桶前,先大喊三聲,確定沒有人了再倒。可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麼文明啊,有些人就不管這些,隨便就倒了,所以,那時在巴黎逛街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這也就是歐洲的禮帽產生的原因!

凱瑟琳無奈的問他: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呀?

林海光說:怎麼會呢?你不能不讓我表達意見呀?你們最信奉的不是這樣一句話嗎?——我不贊成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表達意見的權利。

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胡扯,巴黎市政廳到了。停好車,凱瑟林把我們帶到市政廳前。

凱瑟琳說:這是一座非常輝煌的建築——我說的不是它的形式,我說的是它的精神。經過大革命的流血鬥爭,那句聞名世界的口號終於永久的刻在了上面。你看那幾行字,寫的是自由、平等、博愛。人,在這裡成為了人。

林海光若有所思。

凱瑟琳問:你想什麼呢?

林海光說:人真的能成為人嗎?你知道那位偉大的恩格斯怎麼說嗎?他說,人來源於動物界這一事實已經決定了人永遠不能完全擺脫獸性。所以問題永遠只能在於擺脫得多些或少些,在於獸性和人性的程度上的差異。

凱瑟琳搖搖頭,說:你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悲觀主義者。走吧,我陪你們去蒙馬特高地看看。

我們沿著台階一層層走上去,聖心教堂的白色圓頂像一束鈴鐺扣在蒙馬特高地上。放眼四望,整個巴黎都盡收眼底。

凱瑟琳對林海光說:聖心教堂是巴黎建的最後一座教堂,1876年動工,1919年落成。你看它的潔白的大圓頂,具有羅馬式與拜占庭式相結合的風格,吸收了東、西古羅馬的建築特點;中間的大圓頂還被四個小圓頂所簇擁,頗有東方情調,因此,這個大圓頂與埃菲爾鐵塔、凱旋門共同為巴黎的象徵。

林海光一笑:我聽說其實這座教堂是血洗巴黎公社的劊子手們的傑作,目的一是為了紀念被革掉命的他們的同夥,二是要將公社的英魂永遠鎮壓住。我知道蒙馬特高地,這是巴黎公社起義戰士堅守的最後陣地之一。

聽說幾年前還有兩位」蒙馬特自由公社」的老人,指著教堂頂上那個巨人的形影說:那是巴黎公社的詩人勃魯昂復仇的幽靈,他每天晚上來這裡曆數凡爾賽匪幫的罪行!在巴黎還出版了一部長篇小說,叫《聖心大教堂的秘密》,書中描寫一位勇敢的人,他策劃如何炸毀這座蒙馬特高地上的「大圓頂」。對吧?

凱瑟琳也笑了,說:我們今天只是來欣賞巴黎的美景,歷史上的恩怨是非改天我和你好好聊,好嗎?你看見那座騎馬的塑像了嗎?我說的是那位女人的塑像,男的是國王聖·路易第九。那位女英雄就是我們的聖女貞德。你再往下面看,那邊,對,那是一個墓園,《茶花女》里的瑪格麗特就長眠在那裡。

林海光點頭,說:去小丘廣場看看?

凱瑟琳說:好的,我看你對聖心教堂沒有什麼好感,那就讓藝術來化解你心裡的芥蒂吧。

小丘廣場就在聖心教堂旁邊,是散漫畫家聚集的地方。凱瑟琳對林海光說:19世紀末盤桓於此的畫家中,很有幾個出名人物,如高更,雷諾阿,畢加索等等。

林海光說:不過你們出版的旅遊書上說,根據市府的統計,近二十年來在小丘廣場登記賣畫的匠人們,沒有一個能登堂入室。

凱瑟琳笑著說:不能指望你有一句話不刻薄。

在一片畫攤的海洋中流連了不短時間,林海光對凱瑟琳說:找個小酒館坐坐嘛,有嗎?

凱瑟琳點頭:當然有了,我帶你去一個最棒的,走。

這個小酒館裡到處都是梵·高的像。林海光喝口啤酒,問:為什麼有這麼多梵·高的像呢?

凱瑟琳告訴他:梵高生前窮途潦倒,經常在這裡喝酒畫畫。酒館老闆雖不懂他的畫,卻是個好心人。他到死還欠著酒錢。

林海光感慨道:真不容易呀,在滿大街的俗人冷眼中,居然還有一個酒館老闆能給他一點溫暖。

凱瑟琳同意:是啊,當年也是他,燈紅酒綠的巴黎誰肯多看他一眼?他一無所有,只能把自己的耳朵割下來做禮物送給心愛的妓女。如今還是他,他的畫價值連城。

就在這個時候,林海光的電話響了。是一個叫皮特的法國小夥子打來的,這個人精通漢語,講一口流利的京片子。仗著這個有利條件,加上他本身誰也說不清的家族背景,常能為林海光辦一些微妙的事。今天他在電話里說,他弄到幾件非常特別的東西,要請林海光來看看。

林海光告訴他今天沒功夫,改天吧。誰知他一聽就急了,說我太知道你們中國人了,一說改天就把天改沒了。你告訴我哪天來?是星期三還是星期四?

林海光沒辦法,就告訴他星期四。

掛斷電話,林海光告訴凱瑟琳這是一個法國小夥子,中文和你一樣好。他有不少寶貝,「要不要星期四一起去看看?」

凱瑟琳笑著說你自己去看吧,好了,前面就是地鐵站,我要回學校了。

林海光說:我送你,是去巴黎大學嗎?

凱瑟琳說:是的,但不用送,我坐地鐵很方便的。

林海光說:不,一定要送。

凱瑟琳還是不同意,我站出來對凱瑟琳說:你就讓他送吧,他有著東方人的執拗,你拗不過他的。

凱瑟琳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

林海光把車在巴黎大學門口停下,我沒有下車,林海光和凱瑟琳下了車。

倆人握手,凱瑟琳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林海光笑著說:我要謝謝你告訴我那麼多的法蘭西文化。

凱瑟琳彎腰向我擺擺手,然後向校園裡走去。她充滿青春活力,馬尾辮隨著步履在有節奏的晃動。

林海光扶著車門注視著她的背影。

凱瑟琳回頭,風情萬種的一笑。

我看林海光,他迅速把板著的臉堆滿了燦爛的笑容。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在塞納河畔遇到的那對東方情侶,對,是他們,是閔飛和路嘉!

—END—

聲明:本公眾號所刊均為茨岡原創作品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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