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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那些逝去的美好 上

文/劉相雲

【作者簡介】劉相雲,絕句小說新文體學會(籌委會)常務副會長。作品散見於《山東文學》《微型小說月報》《新青年》《廈門日報》美國《伊利華報》《明州時報》、紐西蘭《先驅報》、德國《歐華導報》等海內外報刊。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蕭雨是個懂事可愛的女孩子,模樣雖不十分俊俏,但耐看。三年級的時候,就有作文發表於少年文萃,一路成長,蕭雨出落成了一朵飽滿的花。直到高中畢業,由於太偏科,和大學失之交臂。在家裡,閑來無事的蕭雨就寫文字,文字不定性,但隨意,想寫啥寫啥。寫完向當地的電台投稿,新聞,故事,散文,詩歌。雖然只有微薄的稿費,但蕭雨不在乎,只要能寫文字就是快樂的。許是這份執著感動了蒼天。那天,電台的主持人告訴她,有一個筆會正適和她去鍛煉。機緣巧合吧,那次筆會使十九歲的蕭雨真正地走入了花季,領略了一場刻骨的戀情,在她人生的旅途上重重地畫上了一筆初戀的色彩,如玫瑰般燦爛。

蕭雨第一次出遠門,緊張又興奮。她暗自感謝著那位主持人的良苦用心,一定要好好地向那些前輩或同仁們學習,事實上,同齡的就一個,其他的都是中年或老!年作家。最大年齡的是一個精神矍鑠的七十三歲的老人,乾巴巴一團精氣神,寫得一手好書法,最後那天老先生還贈給蕭雨一副長恨歌。和蕭雨同齡的,也就是本故事的男主人公,是個職高的學生,業餘兼職在當地做保安,叫王松。小夥子很帥氣,且文質彬彬。在一個年齡段的人好相處,很快他們就熟悉了。

筆會的自由時間比較多,除了講幾節課程,就是自由探討。蕭雨和王松在一起的時間也就比較多一點。男女宿舍緊挨著,他們一塊去外邊吃早餐,一塊去夜市,要聊的話題很多,但大部分都是關於筆會的。沒有一點隔閡,就象老朋友。他們喜歡同一個話題,同一樣事物。那時蕭雨覺得天很藍,花兒開得笑容滿面,風也輕輕柔柔的,有一股難以言表的幸福和羞澀總是繚繞在心頭,初戀的滋味如此美妙,妙得加快了她的心跳。但他們都很羞澀,走在一起的時候總隔著一個轉身的距離,這是不是老天安排?

少年的懵懂總是那麼美好,有那麼多的創景和期待,但心裡有口難開,那種感覺像天籟,造就了青春的迷茫和搞怪,似情非情,似懂非懂,似明白又糊塗,這就是傻傻的青春。但那個時候是沒有這些悟語的,他們就那樣傻傻地迷茫著,歡樂著,害羞著。

那次去夜市,蕭雨看中了一條裙子,純白,沒有任何裝飾,蕭雨穿在身上,卻是異常的美麗,像個下凡的天使,那潔白,如雪,如初戀的情感,一塵不染。王松看直了眼。蕭雨羞紅了臉。王松說買了吧,蕭雨搖搖頭,太貴了。王松說我有錢,蕭雨知道他的生活費也不多了,說走吧不合適。其實蕭雨的心裡是不捨得。王松也沒多勸。是的,和別的故事一樣,你猜對了,王松在某天的傍晚買回了那條裙子。

蕭雨覺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王松就是她今生該牽手的王子。她躲在蚊帳里偷偷地笑,彷彿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在狂歡。若不是有同伴在房裡,她肯定要跳上幾個高,打上幾個滾。戀愛中的女孩子啊,都是那麼可愛。

夏天的夜晚是迷人又浪漫的,繁星點點交流著彼此的情感,華燈初上打扮著城市的面容。夏天的蚊子較多,蕭雨和王松各自拿了一把摺扇,坐在宿舍門前的台階上乘涼。今天楊英國老師找我了,蕭雨說,他問我知不知道張愛玲,熟不熟悉林徽因。我說不認識。惹得楊老師笑了。後來才知道她二位是以前的大作家。楊老師說,我寫的就是她們那一派的,叫性情散文。真丟人!讓老師看了笑話。王松也笑了,不知者不怪嘛,老師不會笑話我們的。今天定稿了,我那篇詩歌《風》入選了,我也看見你的了,三篇呢,蕭雨你真厲害。蕭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從劉海里偷偷地看了王松一眼,哪知,王松也痴痴地看著她,頓時,滿面桃花開,心飛雲天外,恨不能一下子找個地縫鑽進去,王松也發覺失態,兩隻手使勁搓出汗來。

時光長了腳,飛奔得箭一樣快,轉眼已經到了筆會的最後一天。晚上,老師們安排了茶話會,其實那天所有的人都情緒低落,短短的七天,卻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大家來自五湖四海,但志趣相投,文字讓他們的血脈相連。中國人口十幾億,為什麼相遇的是你,是我,而不是他,這是幾世修的造化。蕭雨找了個無人的餐桌,偷偷地趴在那個角落裡,心裡滿是愁緒和不舍。小妹妹,你咋一個人坐這兒啊。是崔大哥的聲音。來!喝點飲料。蕭雨默不作聲地接過來,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她在努力地控制情緒。不知啥時,王松也默默地坐在她身旁,獨自喝著啤酒,時光就這樣默默著,寂靜,但又有萬語千言在傾訴。楊英國老師端著酒杯過來了。小雨,不高興啊,人總是要分離的,哪有不散的宴席啊,回去後常通信,咱《魯北文學》的大門永遠向你們這些後生開著,你們一定要堅持這條路,保持自己的風格。多看些關於張愛玲和林徽因的書,你會走得更遠。來來來,老師祝你們旅途愉快。蕭雨拿起飲和他們碰了杯,一杯飲料下肚,蕭雨再也忍不住了,哭得歇斯底里,所有的筆友都過來了,這個勸,那個哄,總算把蕭雨給安穩住了,可眾人卻又紅了眼眶。蕭雨不知道是怎麼回的宿舍,不就是喝了杯飲料嗎,也不至於輕飄飄的走不了路吧,可事實就是這樣,到今天為止,也沒回憶起是誰把她攙回去的。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宿舍的窗邊上,蕭雨迷迷糊糊地起了床。別了,別了,她拖起行李箱,緩緩地出門。王松的車已經到了,蕭雨不看他,他也怔了好一會,說常通信。然後轉身,伴著汽車的鳴笛聲遠去了。

日子回歸現實。蕭雨還是忙碌著,她去棉紡廠做工了。閑暇繼續寫感想,聽音樂。每星期寫封長長的信,裡面寫滿了少女的心事,藏滿了深深的念想,注入了辛酸和甜蜜。同樣的,每星期也會收到王松的信件。他講他現在的情況,家庭的瑣事,對她的思念。那些日子充實而快樂,期待又滿足。花開花落,燕子去了又來,轉眼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樓前的一枝牽牛花環環繞繞地爬到蕭雨的窗檯前,張揚地開著,彷彿給蕭雨帶來什麼好消息。

郵遞員的喇叭聲此起彼伏,蕭雨飛快地跑出去,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件,裡面卻不是厚厚的信紙,是一張穿著警服的照片,背面有一行字,等我,馬上到。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要來了,來看我。蕭雨說不出的激動。蕭雨的父母知道女兒戀愛了,也想給女兒把把關,就去準備了酒菜。

王松終於來了,帶了滿滿的禮品,全是德州的特產。不見面的時候,有說不完的話,真人在跟前了,彼此卻什麼也說不出了,除了對看就是傻笑。媽媽做了滿桌豐盛的菜,爸爸讓著酒,蕭雨只管著夾菜。一場名為接風實際考驗的飯局開始了。

王松席間不停地給蕭雨的父母倒水敬酒,一口一個阿姨叔叔地喊著,嘴上抹了蜜似的。蕭雨的父母問了他家庭情況,工作環境,都覺得還行,女兒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就是路遠了點,來回不方便。還有蕭雨的工作問題,總不能倆地分居吧,希望王松能給調動過去。說實話,父母的要求不過分,他們想得遠,但都是為了孩子們好。王松也痛快地表示儘力而為。酒足飯飽,蕭雨看著父母滿意的笑容,長長地舒了口氣。王松也如釋重負。

春末夏初的日子很讓人稱意,一對小情侶手拉手走在傍晚的林蔭小路上,這是他們第一次牽手,都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靜靜地走著。明早幾點的車,蕭雨問。五點,王松回答。不能多呆一天嗎。不能,領導就給了兩天假。兩天的假期,除去睡覺的時間,除去坐車的時間,除去吃飯的時間,屬於他們的就只有這一刻,然而就是這一刻,想說的話偏偏都忘了,只有對視著,靦腆著,期待著,挽留著。風也無言,月光柔和的灑了一地。

早上,蕭雨趕到旅館,還是那句,常通信。他的背影消失在車站。才發現,淚流滿了臉,為什麼時光這麼短暫,又要承受離別的熬煎,為什麼你住的城市那麼遠,該說的話沒說完。匆匆太匆匆。

現實總得面對,但不象以前那樣輕鬆了,有了更深的思念在裡面。有了更多的信件在彼此傳遞。見還不如不見,不見就不會那麼想念,蕭雨拚命地工作著,或者使勁地看書,把自己埋在深深的寂寞里,她看見,自己的骨頭裡開出了花,那朵寂寞的花隨風搖曳,飄向了遠方的他。另一個城市裡,王松夜夜買醉,那份俠骨柔長徹底征服了一個堂堂男子漢。

迷迷茫茫地又過了半年,本想著有情人再次見面。卻哪想,盼來的是陰雨連綿雷聲不斷。

王松受不住這份肝腸寸斷,接受了本單位的一員,填補了生活中那份空虛和懸念。蕭雨覺得天塌了,地陷了,眼前的美好都不見了,一片漆黑一片昏暗。生活也亂了,不知道該幹什麼,拿起的筆又落下,再拿起,卻不知寫的什麼,亂七八糟,淚奔流不息。每星期的信件該到了,她獃獃地站在門前,郵遞員怎麼還不來,莫非他忘了有俺的信件?

蕭雨的父母看她著了魔,趁她不在的時候,把她的信件和書籍還有一些寫好的文字都賣給了一家廢品站。蕭雨瘋了一樣,不吃飯,不洗臉,不梳頭,滿城市地去找尋,那是一百多封信啊,還有她鍾愛的文字,那是她的靈魂,可是,哪兒找去啊,她覺得,自己的靈魂沒了。

世界瘋了。

時光遊走著,靈魂漂泊著,寂寞孤獨著,蕭雨昏昏暗暗地行走著。她只想逃離生活的魔爪,找個清靜的地方靜靜地死去,不要人可憐,不要人挽救,不要父母看著傷心。那夜,她撒了謊說去替班,神情獃滯地走入了離城十幾里的一片桑樹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做什麼,就那樣傻傻地坐著,感覺不到夜的黑,黑裡面夾雜的怕,怕,怕什麼。什麼都可以來,反正就是爛命一條。一隻老鼠匆匆而過,蕭雨看它那慌慌張張的樣兒,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退,給這個小東西讓了路。老鼠都有條路可以走,我為什麼就沒有呢,當初的愛都是假的嗎,可我明明感覺得到已被你的手牢牢地牽住,現在你又牽了誰的手,淚水擲地有聲。

那隻小老鼠又悉悉索索地回來了,雖是黑夜,蕭雨還是能看見它的眼睛,它也盯著她看,或許剛才她沒有傷害它,彼此覺得都是善良的。小老鼠順著原路返回了。像是在給蕭雨暗示,它是回家嗎,或許她的爸爸媽媽,或許是兄弟姐們,或許是孩子在等著它平安歸來,為什麼不是它的另一半呢,或許它的另一半死了。蕭雨有點困了,迷迷糊糊的靠在桑樹上睡著了。

當蕭雨睜開眼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朦朦朧朧的,也不知道幾點了,肚子有點餓了,大概一天沒吃東西了,思想上還是滿滿的,任何東西也不想吃,蕭雨知道,那是在折磨自己,想起那隻匆匆返回的小老鼠,她終於邁出了回家的腳步,但出的地來,卻迷了路,幸好遇見一個老伯伯。

蕭雨回到家,把那條最喜歡的白裙子放進了舊衣櫃,白得太刺眼,她都不敢看它,找了把鎖,把它鎖起來,同時鎖起來的還有那顆受盡摧殘的心。

槐花樹開了又敗,草兒青了又黃,就連對門的同齡姐妹也生了小寶寶。時光不會因為你的悲傷或者喜悅就會眷戀某個人,他駕著自己的馬車一路狂奔,把那些人或事物甩得遠遠的。轉眼兩年過去了,蕭雨就那樣不死不活地過著,為了換換心情,她請了長假去打工,做過起早貪黑的火燒姑娘,進過手腳細膩的黑陶廠,還跟人家當過一個月的家教,當然,只是負責作文,別的她也弄不了。人在外漂泊真不易哦,有一會還差點被人販子拐走。

這期間蕭雨只寫過兩篇散文,但都被發表了。看讀者的來信是她最大的樂趣,蕭雨記得最多的一次一天收到過七十四封,鄰居家的姐妹都過來幫她拆信,那就是她最滿足最快樂的時刻。郵遞員的妻子還專門和郵遞員一起來送信,非要看看這個每天有那麼多信的究竟是個什麼人。來信中給她印象最深的是兩個人:一個是匿名人寄來的紅玫瑰,什麼話也沒留,這叫蕭雨想了好久也沒有頭緒,後來才知道那是王松寄來的。他後悔了,這個讓蕭雨飽受痛苦的男人後來第二次出現在她眼前,虔誠地跪地懺悔,又讓蕭雨的身心再次受到感情的撞擊;另一個也沒有地址,也是一朵玫瑰,不同的是,這朵玫瑰被精心地做成了信簽,手工細膩,一看就是心思縝密的人。他叫李君。

眼看著姑娘一天天大了,還沒有婆家,父母急了,逼著她去見了一個。擰不過父母,蕭雨在那天下班後和那個人見了面。小夥子太帥了,戴著眼鏡,跑業務,家就在同城。一見面,李君就說喜歡她的文字,他就是那個寄玫瑰信箋的人。這出乎蕭雨的意料,但幾分鐘後,她很快找了個借口走開了。因為他太帥,又跑業務,蕭雨覺得太招搖。是的,你沒聽錯,世界上只有嫌丑的,哪兒有嫌俊的,可蕭雨就是嫌他帥。現在想來,她或許是沒自信吧,怕太帥的人招蜂引蝶。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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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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