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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歌謠






記憶有時是短暫的

有時卻又是永恆


就像夢中遇見的那首童謠







「小嬌女,臉兒黃,像棵丁香搖搖蕩,一搖搖到後堤上。堤上有梨樹,掉個梨子砸到腳尖上。」唱完,我們幾個小夥伴一起對著七妹喊,疼不疼呀!七妹也不惱,一雙笑眼忽閃閃地望著我們。為了顯示公平,梨子一會兒砸小果,一會兒砸小花,就這麽砸來砸去的玩半天。一雙割花鞋,黑條絨或紅條絨的面子,上面綉著大朵的牡丹,紅花綠葉,煞是奪眼。或是一枝粉色的桃花,上伏一隻醉蝶。一雙雙秀腳在那皮筋上勾來翻去,連同那童音裊裊,引得路過的老太看了也發一會兒呆。那是七八歲跳皮筋時的光景。  


 


在我的老家,人們把長的清秀又柔弱的小女孩叫「丁香女」。鄰家小妹行七,我們叫她七妹。七妹就是這樣的女孩,走路輕的像貓,身子柔若無骨,眼睛長的好看,真要形容,就像那雨後吊在葡萄架下的黑葡萄珠。那時我就愛看七妹的眼睛。一雙眼睛怎麼可以長的這麽好看!那是我迄今為止,看到的最美的眼睛。  


 

童年的歡樂很大程度上是在跳皮筋中度過的,放下書包,就是聚在一起唱唱跳跳,三個女孩也是一台戲,歡樂是感染的,有時,會引來一倆個男孩要求和我們一起玩,我們人手夠,就不要他們加入,於是,對著他們一起唱:「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男孩兒就惺惺地去了,走到遠處,朝我們丟來一顆土坷垃,一溜煙似的沒了影兒。  


 





現在想來,故鄉的桃花最美,沒有桃林,是長在各家低矮的院牆外,或是長在自家的菜園裡,不多,就那麽一兩棵,但是每家都有。那時家家的房子低矮,有的人家是土壘的矮牆,有的人家乾脆就是籬笆。桃花開的時候,你走在土路上,不經意的一抬頭,眼便活泛了,家家的桃花就收在了眼裡。折桃花就是我們每年必乾的事。桃開二分,最是時候。紅豆似的花骨朵是我們最愛,折下來,找個瓶子,刷去浮土,裝在凈水裡,擺在三節木柜上,等它慢慢的開放。低暗的土屋,因了桃花就鮮鮮亮亮起來。  


 

故鄉的石磨最好,磨出的面最香。故鄉的磨道最長,一圈圈轉的是綿長的日子。喝了臘八粥,石磨轉的忙,這是石磨最豐富的時候。我最愛吃的黃米粘糕,這時就上了碾。這是奶奶的活兒,她不放心別人插手,她從碾面、合面、上屜蒸熟,再炸成糕端上桌子,這是奶奶乾的最自豪的一件事。一年中,只有過年才吃上粘糕,奶奶又做的好吃,總禁不住那焦黃的誘惑,奶奶便說:「三十里的莜麵,二十里的糕,十里的蕎面壓彎腰。」一邊說一邊用筷子,把我頻繁伸出的手點了回去。  


 


奶奶從清掃磨盤開始就乾的極認真,掃完了,奶奶把小毛驢套上,拿一塊粗布,粗布的兩頭有兩根紅布條,拴在驢頭上把驢眼睛蒙上,邊系邊還口中念念有詞:小毛驢,好好轉,過年給你吃把糧。條帚把兒輕敲了驢屁股一下,驢子聽話地轉了起來。驢子在前面轉,奶奶跟在驢屁股後轉,我跟在奶奶後面添亂。  


 




小孩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一會兒嫌奶奶乾的慢,一回兒嫌驢子走的慢,拿根干柳條竄到驢屁股後就是幾下子抽,奶奶就說我小毛驢,沒長勁,驢脾氣上來看它踢你!我於是向毛驢看去,那布在瑟瑟地動,還有毛驢的出氣聲竟粗了,嚇的趕緊閃到旁邊一堆乾草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坐在柔軟的乾草上,乾草發出了一股清香,催我搖搖欲睡,我想,那是夏天留下的氣味引誘驢子的,它是驢子的糧食。我的耳邊沒有了聲音,我已閉嘴了,只有石磨咯吱咯吱地壓過去,發出單調的重複。不久,那單調似音樂般的飄了起來,輕輕的在磨房裡懸浮跳蕩。我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奶奶喚我,睜開眼,發現奶奶已收拾停當,我一起身跳了起來,把奶奶的小羊皮襖掀到了地上。  


 


正月初一是要拜年的,我家是大輩大姓,奶奶的本家小輩特多,一下子進來幾十人來拜年,從堂屋一直排到院子里,齊刷刷的跪下,我那時只覺得好玩。奶奶盤腿坐在炕頭上,嘴上說著免了免了,臉卻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那時我最煩初一的早起,天還黑黑的,就被奶奶從熱被窩裡抓起來,母親忙的熱氣騰騰,父親主持燃起了鞭炮。餃子端上炕桌,奶奶正襟危坐,一臉端莊,像要迎接一個重大儀式,在等著那莊重的時刻。父母這時雙雙跪在奶奶面前,給奶奶磕頭。於是開始吃餃子。  

 


我那時還有一件最喜歡的事,就是看新娘。在我眼裡,新娘子都是美的,不管她穿紅襖還是藍灰褂,她們的臉都燦若桃花,大人說她們心裡的桃花開了。長大了才知,人可以相貌平平,但應有端,有了端就藏了秀,就像那蘭香,幽幽地吐吶,餘味淡淡的悠長。這倒讓我記起兒時看的一個新娘,一身藍布卡其裝進門,短髮素麵,神態端和。吃合歡餃子,藍青花的盤子,餃子冒著圓潤的水氣,她吃的蜻蜓點水,足了的是一份喜氣。然後,從上衣兜里拿出一塊手絹來,輕展開一抖,露出了角上的梅花,紅梅在素絹上搶眼的艷,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  


 





柳笛是我們弄響的第一隻春天的曲。當春風把柳樹搖成一片鵝黃時,我們就開始做柳笛。這時的柳條青青,有一種油綠。選些指頭粗的柳條,再選些鉛筆粗的,再選些更細的。用手輕輕的轉動柳條,使柳皮和枝骨分離,再用小刀齊齊的切口,一隻柳皮的笛就做好了。那粗的發出的聲音渾厚,細的就是清脆了,幾隻粗細不同的柳笛同時吹起,發出的聲音就喧喧鬧鬧的,像我們無規無距的童年。



可惜的是柳笛玩不了一天就壞了,我們就盼著走街串巷的手藝人,撥浪鼓一響,換泥娃娃的就來了。先前是一輛獨輪手推車,後來是那老笨的自行車,立在村子中心的那棵老柳樹下,圍了一圈孩娃。那車上擺滿了紅紅綠綠的小玩意兒,每一個對我們都充滿了誘惑,老手藝人就鼓動我們:兩隻布鞋一隻笛,四隻鞋底換美女,一斤爛布換公雞。說完,手裡的撥浪鼓就搖幾下,發出的聲音像帶了爪子,撓的我們的心痒痒的。再看那老藝人,就有了一臉的狡黠。  


 


我們沒有四隻白塑料鞋底,也沒有一斤爛布,只好悄悄地從家裡偷出兩隻破布鞋,去換那用蘆管做的笛,一隻結實的蘆笛,能讓我們快樂好多天。可我對那美女充滿了渴望,那分明是戲台上走下來的人兒,眉里眼裡還唱著。  


 

水走橋在,人走歲月在,學會唱好多歌,童年的歌謠最親切。看過千花萬花,故鄉的桃花最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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