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社會最應該受尊重的人是老師
每天20分鐘,52期輕鬆學完《群書治要》
第四十八講 師尊則道隆(下)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記載,曾子名參,比孔子小四十六歲。孔子認為曾子能夠通達孝道,又非常有恭敬之心,所以就傳授他學業,並專門將《孝經》傳授給他。
《孝經》中記載,孔老夫子和曾子對話的時候,首先提了一個問題:「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汝知之乎?」古聖先賢有至高的德行、至簡要的道理,能夠使天下和順,老百姓之間都能夠相親相愛,上下之間沒有怨恨。你知不知道這個至德要道是什麼?曾子聽老師問了這樣的問題,馬上「避席曰」,也就是趕緊恭恭敬敬地起身回答:「參不敏,何足以知之?」我不夠聰敏通達,怎麼能夠知道這樣的至德要道呢?我們從「避席」這兩個字,就可以體會到曾子對老師的恭敬之心。曾子的行為叫避席禮。避席亦作辟席,是古人的一種交往禮節。古人曾習慣席地而坐,為了表示對對方的尊敬和自己的謙遜,都要離開坐席而伏於地,這種做法便叫做避席。
曾子是很懂禮的人,老師發問,弟子自然避席而答,是尊師的體現。所以,當曾子聽到老師要向他傳授時,他站起身來,走到席子外向老師請教,是為了行尊師禮,表示他對老師的尊重。曾子懂禮貌的故事被後人傳誦,很多人都向他學習。正因為他有這樣恭敬的態度,所以才能被孔子傳以大道。
孔老夫子曾經說:「參也魯」。說明曾參在所有的弟子之中,並不是最聰明的,他很魯鈍。有一次,曾子和父親一起去耘苗,本該把草鋤掉,結果不小心把苗鋤掉了。曾參的父親非常生氣,情急之中拿著大杖就打在他的背上,曾子沒有躲避,結果這一下打得太重了,曾子昏倒在地。等他醒過來之後,還向父親請罪,很關心地問父親,您剛才教誨我的時候是不是生氣了,對您的身體是不是有影響。為了讓父親安心,曾子還彈琴唱歌,歌聲非常歡快。好讓父親知道,自己的身體並無大礙,請父親放心。
大家認為曾子非常孝順,孔老夫子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卻非常地生氣。他說:「你們告訴曾子,不要再來見我了。」曾子是一個對老師非常信任、非常恭敬的人,既然老師這樣說了,他自己也不敢真的去見,仍然請人向老師請教原因。孔子說:「假如你的父親在盛怒之下,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就會陷你的父親於不義之中。」
孔子告訴曾子,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應該是「小杖則受,大杖則走」。如果父親拿的是小柳條這樣小的、很輕的東西打你,你可以接受;如果是拿的很重的,像鋤頭這樣的東西打你,你趕快就跑,不要讓父親打到了。曾子從這裡才知道了,孝並不是一味地順從父母,一味地順從父母,可能還會陷父母於不義之中。
關於曾子孝道的另一個典故,我們也可以從中深深地受到啟發。一位朋友來見曾子,恰好他有事外出了,不在家。曾子的母親非常有仁慈之心,可怎麼才能讓曾子知道家裡來人了?母親在情急之下,就咬破了自己的一個手指。中國古人說「母子連心」,曾子是一個孝子,心中時時刻刻惦記著母親,所以他的母親一咬手指,他的心就痛了一下,馬上知道母親在家裡有事了。於是曾子趕緊往家裡趕。趕到家裡才知道,原來母親安好,只是家裡來了客人。
現代人聽了這樣的故事,可能會覺得不可思議。原因在於我們的心裡並不是常常惦記著父母,而是常常惦記著自己的自私自利、名聞利養、五欲六塵的享受,想的是怎樣吃喝玩樂,怎樣賺更多的錢,獲得更高的官位,心被染污了,不夠清凈也就體會不到父母的身體狀況,也看不到父母真正的需要了。正是因為曾子對老師有恭敬心,雖然天資魯鈍,仍然承傳了了孔子的大道,被後人稱為「宗聖」。
孟子尊孔子,「雖未得為孔子之徒也」,卻「私淑諸人」以求其教誨,學為「亞聖」,甚至超於孔子的很多門生。其原因只為「至誠」二字。所謂「至誠如神」,唯有至誠之心,才能感通天地之道,感通夫子之教。可見,對老師的尊重即是對聖賢之道的尊重,更是傳承聖賢學問所必須。
尊師與治國
《論語》中記載,季康子問政於孔子。孔子說:「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同理,如果君主希望百姓尊師重道,就必須自己率先垂範。古代聖王都明白上行下效的道理,因此,「古之聖王,未有不尊師者也。」(《呂氏春秋》)
漢明帝就是一位尊師的典範。據《資治通鑒》記載,漢明帝為太子時,曾向桓榮學習《尚書》,在他做皇帝後,仍以學生身份自居。漢明帝造訪太常府時,以師生之禮與桓榮相見,並設几杖,召集百官和桓榮的弟子數百人一起向桓榮行弟子禮,並由他親自執禮,帶頭聽受老師講學。
老師每有不適,明帝就派使者去慰問,而專門負責皇帝膳食和醫療的官員都絡繹不絕地去服侍桓榮。明帝還親自到老師家詢問病情,進入老師所居住的街巷就下車步行,手捧經書走到老師跟前,輕撫老師垂淚哭泣。他還送與老師床具、衣物等用品,讓老師更舒適地休養,久久不忍離去。從此以後,文武官員來探病,再不敢到門口才下車,而且都在桓榮床前下拜。桓榮去世,漢明帝親自改換喪服送葬,並把老師安葬在尊貴的位置。
唐太宗之所以在隋末戰亂後短期內就開創了「貞觀之治」,使天下太平、萬國來朝,與他尊師重道並賜予皇子、諸王們學習《群書治要》密不可分;清朝「康乾盛世」的締造,更與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設立了禮請儒釋道大德為「國師」、堅持講經教學的制度相關。
康熙皇帝確實讓我們非常地佩服,他們本來是女真人,是滿族人,入主中原之後,對傳統文化的重視學習和深入程度遠遠超過漢人。康熙皇帝說:「誠與敬,千古相傳之學,不越乎此。」康熙皇帝領會到,千古相傳的心法就是在這兩個字,「誠」與「敬」,不會超出這兩個字之外。
特別是康熙的祖母孝庄皇太后,她教育康熙的時候非常認真,而且對漢族的文化也非常認同。她非常重視國師,重視對皇子的培養,所以清朝能夠成就康乾盛世不是偶然的。《四庫全書》《四庫薈要》《乾隆大藏經》等等,都是在清朝編撰出來的,對中華傳統文化的保存做出了重要的貢獻。最令人佩服的就是康熙皇帝以身作則,自己好學、真學、真干,帶動文武百官都深入經藏,自己坐在前面聽講,結果上行而下效。所以,清朝能夠出現一百多年的盛世,絕非偶然。
天子之所以應尊師重道,因為天子的職責是踐行聖道,而老師的職責是傳承聖道。天子唯有從師而學,才能修德明道進而賓士天下。
縱觀中國千年歷史的興衰,可以發現:凡是尊師重道的時期都是政治清明,乃至盛世出現的時期;凡是輕師賤道的時期都是王朝走向衰敗和滅亡的轉折點。正如《荀子·大略》云:「國將興,必貴師而重傅;國將衰,必賤師而輕傅。」
在古代「天下之命,懸於太子」,能否儘早為太子選擇明師教導,決定著國家的安危。這說明,國家是否有真正的後繼人才,主要取決於是否有好老師的教導。所謂「天下有真教術,斯有真人材」。唯有身體力行聖賢教誨的君子聖賢成為傳播社會正能量的主體,才能為國家的長治久安做出重要貢獻。
要想在全社會興起道德教化的風氣,必須尊師重道。也就是領導人必須率先垂範,把那些有德行的人、懂道理的人、賢德之士選拔出來,甚至推為國師,對他們非常尊重。而這個國師受到各級領導者的尊重,全國上下也願意聽從他的教誨。這樣,崇尚道德的風氣才能夠在全國普遍流行。
中華傳統文化以孝親尊師為根本,因而要承傳和弘揚中華文化,必須恢復師道的尊嚴。只有重振師道尊嚴,以謙卑的心態仰承古聖先賢的智慧,如此方可真正實現二十一世紀的和平與發展。
師道,背後承載的是千年萬世的聖賢智慧。尊師,就是尊重古聖先賢、列祖列宗。就中國傳統文化而言,尊重師道,就是尊重當人的自性。
唯有尊師重道,我們才能回歸純凈純善的本性,把扭曲的人性導歸正途;才能與天地萬物和諧共存,化解當今人類社會的種種矛盾衝突,把世界帶向一個安定和平的未來。
重振師道,無疑乃當今之要務;師道之隆,必然為天下之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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