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傷害的少女
被我傷害的少女
文：范建軍
少女的心，天上的雲，飄忽不定，也捉摸不透，原本是一個完完全全為她考慮的決定，卻無意間刺傷了她，傷害之深，後果之重，讓我們此後再無聯繫，就像一隻在半空中被大風颳走的風箏，再無音訊。
愧疚至今的我，卻一直難以釋懷，想著自己一個貼心的舉動竟會造成如此適得其反的後果，真想再次問問她，為什麼會這樣？
可是，她現在又在哪裡呢？
她是我半個高中同學，高二下學期，她隨父親的工作調動而轉學到我們學校，插班進入當時我就讀的班級，坐我同桌。
她有些特別，相較於其他女生的謙遜溫和，她完全是一幅自命清高的樣子，走路昂著頭，目不斜視，她的衣著舉止也與其他女生格格不入，在她眼裡，好像除了她自己，其他的都不屑一顧，外人看了，還以為我們是插班生，而不是她。
星期六我回家，碰巧在村口遇見剛從她父親車上下來的她，感到很意外，正想避開，卻被她叫住，對著我說：原來我們同一個村。
我沒聽錯，隨著一起走進村裡，在快到我家附近時，她指著一座已空置多年的房子，說她小時候與父親在這房子里住過，是土生土長的本村人。
沒想到，她與我不僅是同桌，而且還是同鄉加鄰居，之間關係猛然拉近了好幾個層級。
後來了解到，她從小就失去母親，3歲時隨父親去了外地，而今又隨著父親工作調動轉學回到家鄉鎮校讀高中。由於父親工作原因，她經常轉學當插班生，從小學到高中，已經先後轉讀了4所學校，怕被同學欺負，她逐漸養成了羈傲不遜的性格，還專門學過搏擊術為自己防護。
高中學習很緊張，轉眼就到了高考，很幸運，我被一所大學錄取，而同班的大部分同學沒考上，其中也包括她。
為置辦上大學的用品，我騎自行車準備去鎮上購買，剛出村就遇見了陪著父親回老房子取東西的她，她笑嘻嘻地向我祝賀，她說，她已經報了複習班，準備來年再考，並說，很喜歡我大學所在的那個城市。
而後，她突然提出，讓我帶她回鎮上，說想嘗試一下坐在自行車後面是什麼滋味。
望著滿臉率真的她，我無法拒絕，特別是她那真摯眼神，閃著熱切的光，使我不忍心拒絕。
我讓她先在后座坐好，然後猛踩踏板，趁自行車向前的慣性順勢騎上。
不知她是怕摔還是坐不穩，我一騎上自行車，她就用雙手抱著我的腰。那時大熱天，僅穿單件衣服，我能明顯感覺到通過她手臂傳導給我她身上的體溫，暖暖的，過後，她抱得更緊了，把臉也貼在我背上，並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好舒服。
我不知道，她說的舒服具體指什麼。
當一輛汽車幾乎擦著我而過時，我被驚出一身冷汗，我這剛學的車技，一個人騎尚且不穩，萬一把她摔去怎辦？再則，這麼毒辣的太陽，讓她在自行車后座無遮無攔暴晒一個多小時，於心何忍，她可是千金之軀啊。
思考再三，我停下車，當看到她滿臉洋溢的笑容，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天太熱了，你還是坐車吧」，並從口袋裡掏出5毛錢遞給她，「這是到鎮上的車票錢」。
前一句是體己話，而後面純屬多餘的舉動和話語，讓我懊悔至今。
「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把我當什麼了？」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氣呼呼就走了。
我百口莫辯，自己確實出於安全考慮，也擔心她中暑。
我追上去向她解釋，她用兩隻手緊捂住耳朵不聽，腳下卻沒有停止，我復又提出讓她重新坐回自行車上帶她回鎮上，她也不搭理，只狠狠瞪了我一眼，依舊快步走她的路。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就這樣，她沒再說過一句話，只顧走自己的路，我扶著自行車跟在後面，心卻異樣的沉。
倆人頂著烈日，一前一後，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鎮上。
去新學校報到的前一天，我特意到複習班找她，沒見著。後來給她寫過幾封信，一封都沒見回，以致至今音訊全無。
我知道自己確實傷害了她，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管出發點如何，用5毛錢想把她打發走，這是不爭的事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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