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初《孔雀》：無知無覺的殘酷青春
上映日期：2005-02-18
導演：顧長衛
主演：張靜初馮瓅
類型：劇情地區：大陸時長：144分鐘
冬夜，找部片子來看，就看了這部《孔雀》。該片獲柏林電影節銀熊獎，豆瓣評分7.9分。
張靜初23歲的時候，演了《孔雀》，一舉成名。這個面部線條明晰，乾淨利落的女生，談不上明艷動人，自有一種英氣和力量。她的臉上，有著這個角色所需要的難以調和的戾氣。她沒有大紅大紫過，卻能讓人記住。看到她，不自覺地，就把她與楊紫瓊來對比。
一部劇，三個片段，三個兄妹的成長。70年代，小鎮青年的成長史。
故事發生在河南安陽，以弟弟的口吻來講述故事的發展。我就重點講講姐姐吧。
影片的開頭，是姐姐（張靜初飾演），沉浸在拉奏手風琴中，全然不顧旁邊的水壺，水開了。她與這世界，有著距離與格格不入。
中學畢業後，家裡給姐姐安排工作，到了幼兒園。聽上去不錯，很難得的工作。但工作的日常是，每天管理小朋友吃喝拉撒，孩子拉屎的時候擦屁股，孩子哭的時候要抱著哄。對於一個18歲的姑娘來說，還是太難堪。一不小心，把孩子哭鬧的孩子摔地上了，家長投訴，工作沒了。
家裡繼續安排工作，進了工廠，洗瓶子。日復一日，一個接一個，用刷子刷洗玻璃瓶。難道日子就這樣？
姐姐騎著自行車去到郊外，看到天空一個個的降落傘從天而降，蒲公英一樣，水母一樣，浪漫美好。降落傘落下，是一個個笑語連連的女孩子，她們多麼開心。
降落在她身邊的，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小夥子，傘布不小心罩住了姐姐。
你好，對不起，再見。帥小伙很有禮貌，然後走開了。
留下發獃的姐姐。
她去報名當傘兵。又遇見了這個小夥子，像個軍官，友善接待她，交代她填表。看到他們在打乒乓球，她勇敢地發起邀請：我們打一盤羽毛球，三打兩勝，如果我贏了，你就幫我當傘兵。
她贏了。軍官卻公事公辦的說，這個幫不了。
她跑去找弟弟借了一元錢，打算給軍官送禮。去找他的時候，看到他和另一個女生打乒乓球，笑得很開心。女生很笨拙，總是輸，總是笑。軍官很受用的樣子。她走開了，把酒瓶丟進了河裡。然後她果真沒有被選上當傘兵，那個女生選上了。
回到家，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飯。然後做了個降落傘，捆在自行車后座，騎著自行車風一樣地跑，很開心。全鎮的人都以為她瘋了，她的媽媽拽著她的降落傘，兩個人都摔了一大跤。姐姐覺得很丟臉，什麼都不要，丟下自行車與降落傘走了。
街頭小混混，撿到了降落傘。騎著自行車，在鎮上狂奔，吹著口哨逗姐姐。姐姐說，你還我。憑什麼還你？你說，要怎麼才還你。去小樹林。
去就去。姐姐有一種執拗與狠勁。
她與這環境，有完全的疏離。每一個成長的孩子，都有不「同流合污」於世界的真實與勇氣。這便是青春的可貴了。我與世界不一樣。
來到小樹林，見到小混混，她就脫褲子。你不是想嗎，給你啊。
輪到小混混發獃了。他嚇呆了，趕緊轉過頭。
他只是喜歡姐姐而已。
從此之後，他一直在，遠遠地看著她，守護她。
（他們一樣放蕩不羈，是同類，彼此理解，應該在一起啊！
可他不能解決她的工作啊！）
姐姐和弟弟都覺得，爸爸媽媽偏心，愛哥哥不愛他們。哥哥小時得了病，沒治好，腦子有點問題，也特別胖。出門總是受欺負，幫別人搬一天麵粉，得到一盒煙，還樂呵呵。
爸爸媽媽覺得他受了欺負，給他換工作，他說：我不是挺好的嗎，經常換工作，我朋友都交不長。
傻子的世界天真單純美好。
下雨天，姐姐讓哥哥去給弟弟送傘。哥哥大搖大擺走進教室，說我給弟弟送傘，我弟弟是高衛強。弟弟覺得很丟臉，不肯承認他是哥哥。
哥哥走出教室，聽到一處有人唱歌，發神了。就站在那裡，渾然不知，那是女廁所門口。女生一句「抓流氓」，一群人衝來打哥哥。
有人欺負了哥哥，姐姐找了小混混朋友，去打了那人一頓。回頭哥哥還買了燒雞給欺負自己的人，說：不是我，我不曉得是誰打的。
那些人吃著雞，還詆毀一句：你姐姐是破鞋！
姐姐和弟弟都極其苦悶。在家父母偏愛哥哥，出門哥哥帶來屈辱。
一天姐姐經過教室，看到一個老人在拉手風琴，就停在門口旁觀和傾聽，那音樂，如果夢想一樣遙遠美好。
老人說，你進來聽。老人的溫和慈祥，給了姐姐很大的觸動。
姐姐把自己的手抓傷。第二次再見到老人，就說：我爸爸媽媽不愛我們，虐待我們，我想認你當乾爸。
老人起了憐愛之心，帶著姐姐和弟弟，去看電影，給他們買零食。給他們煮湯圓吃。
這種長者的愛護，給了姐姐弟弟溫暖。然而好景不長，老人的妻子跑到姐姐的工廠，給了她一耳光：勾引我男人，破鞋！
姐姐在工廠里干不下去了。想辦法要離開。對父母說：我要結婚。
然後介紹了領導的司機，開小車。一個年紀稍大的，憨厚人。
你會娶我嗎？
我們還是再多了解一下吧。
你娶我，只有一個條件：給我換工作。
行。
如此草率的，姐姐就決定了自己的婚姻。只不過為了逃離環境。
和愛情無關，和美好無關，只是為了逃離。
姐姐結婚了，每天窩在辦公室，不回家。沉迷工作，逃離現實。
這樣的婚姻，你想當做避風的港灣，你可以忍，男人不可以。他們離婚了。
年輕的時候，我們做過很多貌似驚天動地的事情，多麼與眾不同，不肯向世界凡俗低頭。在人生的很多關鍵一步，我們又過於草率。
姐姐的結婚，離婚，不正如此嗎。不知道這些決定，將改變人生的軌跡。
同樣，弟弟竟然因為畫裸體女人像，放棄了高考，南下打工，又弄傷了手指，20歲的年紀，殘疾，混日子，消極對抗這世界。
倒是，傻子一般的哥哥，過著最為正常普通的生活，娶了妻子，同心協力開辦小食館。
有人說，上帝格外偏愛普通人，所以造了這麼多普通人。
一天，姐姐和弟弟在菜市買菜，看到一個男人靠著自行車，鬍子拉渣，啃著饅頭。姐姐看呆了，他不是那個傘兵嗎？他怎麼在這裡。
你好，你怎麼在這裡。
你好，我不認識你。
你怎麼不認識我，你不是說永遠愛著我嗎？
男人覺得不可思議，懵了。
姐姐繼續回到菜市，挑選西紅柿。
突然淚流滿面。
他如同她的夢想，在夢裡，她是一直愛著他的，幻想他永遠愛著她。
然而，他不記得她了。他也不過如此，配不上夢想的色彩。
影片的結束，姐姐，哥哥，弟弟，都有自己的家。
姐姐和丈夫，女兒經過孔雀，孔雀沒有開屏。
哥哥帶著懷孕的妻子，經過孔雀，孔雀沒有開屏。
弟弟帶著妻子，妻子和前夫的兒子，經過孔雀，孔雀沒有開屏。
當他們都走過了。
莫名其妙的，孔雀開屏了。
也許，孔雀正如夢想。
裴多菲說過的，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TAG:潔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