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在家是寵物，市場上就是喪家犬

《狗市·鳥事》

解放西路的狗市，每個周六的早晨，一年多了。以前在鏡湖路口，由於衛生問題，取締不成，幾番遷移，現集中在解放路小學路段，因狗市帶動的市場已經延伸到椿櫻路口了。

西頭是服裝、鞋子、雜貨、古玩、菜蔬，車在路邊，攤位在車邊。幾個人字形支架，可擺放物品，亦有一塊尼龍布，擺地攤的，衣服多是大減價，小喇叭循環往複：減價處理，大減價。或者掛著「減價」字樣的紙牌，亦有「廠價直銷」的。還有地攤茅台酒，一百元一件，酒的品質，你敢信嗎？賣青菜蘿蔔的，鮮亮的放在最上面，帶著新鮮泥巴，數量不多，昨晚雪地里扒出來，你看著順眼，愛買就買，可別較真。亦有古玩，擺了一大溜，帶著銅綠、陶銹，淘汰下來的大哥大、BP機，也成了古玩。去火茶，紅的、黃的、綠的，裝在從口上卷了幾層的塑料袋裡，欲遮還羞，一個小牌，告知品名，幾樣叫不上名字的，算是科普了。

大早上的，買家不多，除了鍛煉的，做生意的，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裡還有一個露水市場。

再往東是狗市，各種品種的狗，大都喊不上名字。大的、小的，長毛的，無毛的，拴在路邊柵欄上，來回打著溜圈；主人扯著的，一個勁兒掙著繩索，要逃離；籠子里的，空間逼仄，身子團成了球，爪子扒著鐵絲，向外張望。它們在這裡不是寵物，是代價的商品，被人看中的，不一會兒就要易主，孤獨的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狗市的味道不太好，國人常說的放狗屁，這裡一定不缺；狗屎隨處都是，狗兒在這裡也「謙謙君子」，隨地排泄，不小心就要踩到，不是愛屋及烏的，很少來此，更不會逗留多久，愛狗者自有人在，狗才有了市場。

這裡的狗有些落魄，一旦到了主人家，就成了寵物。穿著狗衣，吃著狗食，飯店裡的雞魚肉骨，他們也有福享用，打打牙祭。遛狗者，一手拽著狗繩，有時遛狗，有時被狗遛，各有各的享受。

人模狗樣,人穿衣服,狗也要穿衣服，大小碼號都有，絨布的、毛線的，亦有百衲衣，還能訂做，夾雜於狗市中間。賣狗糧的攤位，也在其中，顆粒的，塊狀的，五顏六色；包裝袋，花花綠綠，寫著各種營養成分；彷彿置身於糧油店，不由得感嘆狗的待遇。狗繩索，皮套、鐵鏈子，懸掛著的，盤繞著的，又有些為狗鳴不平，既是寵物，為何要繩索，鐐銬伺候。

狗市的旁邊是鳥市，鴿子、鵪鶉、鬥雞，溫順地擠在籠子里。兔子，白色的、灰色的，都是家養的。冬季也能逮著野兔，網子張在野地里，或者溝渠邊，幾個人騎著摩托車，馬達轟鳴著，在麥地里竄。狗助陣，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狗攆兔子，一定一的拚命,兔子骨頭能吃到。逮著的兔子不會在市場賣，直接送進大飯店，賣個好價錢。

網子逮的兔子沒有見到，絲網子粘的鳥卻在市場見到了。一個穿睡棉衣的中年婦女，提溜著一籠子鳥，通體黑，喙尖有點兒黃，農村裡，叫烏喳子。這些天，我非常熟悉它，沙河路兩邊栽的是女貞樹，絳紫色的漿果，通體熟透了，鳥兒喜歡吃，就有這種鳥，在樹枝間鑽來鑽去，吃飽了，就在附近高大的樹上休憩，樹下滿是紫色的糞便，以及女貞子的種粒。她跟一個賣鴿子的說：「放你這兒，幫我賣。小孩子絲網子粘的。」賣鴿子的沒什麼表情，嘴裡嘟囔著：「不知道，放生的今天可來？」我細看他的攤位，在鴿子籠中間，有個小籠子，裡面兩隻喜鵲。早起鍛煉溜達，我口袋裡沒有帶錢，更沒有伸張正義：「你這鳥是益鳥，要放歸大自然。」這樣的場合，我的話只會招來白眼，或者謾罵。他們必然是商人，無利不起早。

我心中悻悻的，眼不見心不煩，見了，不能解救這些活蹦亂跳的鳥兒，心中總是有些負疚。我深深嘆了口氣，走出鳥市。在家百度了一下，此鳥應該是烏鶇，比烏鴉的毛有光澤，體略小些，形體更美。不知它們被放生的買走沒有，但願有人把它們從籠子里解救出來。

逛了狗市，看了鳥事，心情倒沉下了，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突想起可可西里，那些反捕獵珍惜動物的公益人士，要付出很大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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