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後熬夜簡史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大話西遊》
用「逼哥」的《熱河》致敬每個曾經或是仍然漂泊在異鄉夜晚的靈魂。
楔子
有沒有發現，
身邊的人里，
總會有好幾個失眠的；
剩下的，
要麼是瞌睡遇到枕頭、
倒頭就睡死過去的；
要麼是黑眼圈遇到手機，
困得要死愣是不睡的。
作為資深80後，
自打35歲過去之後，
每天都深感甚是乏累，
早已沒了，
曾經通宵達旦的熬夜勁頭。
睡或不睡，
夜都在那裡。
總是不睡，
身體和眼睛，
倒是會早早消失在夜色中。
佛說：
前生500次回眸，
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
在一個月黑風高陰森恐怖的夜晚，
他是至尊寶，
颳了鬍子露著大腿。
她是白晶晶，
一個同樣睡不著的妹子。
木橋上，
涼風起，
回眸間，
前世與今生，
現實與虛幻，
糾纏如麻……
快睡，
留著眼睛，
用千萬次回眸，
換得今生與你的姑娘相遇！
1.
80後們第一次有意識的主動熬夜，幾乎都是在大年三十晚上，又多半是在大人們「除夕夜要熬年」的哄騙和壓歲錢的利誘下開始的。
熬完漿糊貼上春聯，天剛剛擦黑，抓緊時間先放上兩掛200響的大地紅鞭炮，一家人吃著年夜飯等春晚開場。
記得那會兒在平羅，通常是邊看春晚邊喝著「香檳」或「高橙」，再大點的時候就可以來點兒啤酒。
當然，熬夜的最大動力還在於等到12點就能夠可勁地放炮，二踢腳、魔術彈、鑽天猴，還有小蜜蜂、降落傘等各種花炮……
都住平房，在院子里放嫌不過癮，通常還要爬到房頂上放。
其實，對春晚倒是沒有多麼迷戀，放完炮後便伴隨著濃烈的火藥味回屋睡了。
對於孩子來說，能熬到那會確實已經是極限了。
2.
人越長大，小時候覺得其樂無窮的事就變得越無趣。
上初中後，年三十幾乎沒有再熬夜看過春晚，平時也沒有像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那樣——點燈熬油地刻苦學習。頂多是在瘋玩了一個寒暑假後，在老媽「白天游四方，晚上補褲襠」的數落聲中，熬夜補假期作業。
好在那會老爸在工廠里「三班倒」，補作業的時候，常常趕巧晚上他上夜班不在家，也就少了許多皮肉之苦。
有一次眼看第二天就要開學，卻趕巧遇上家裡停電。沒轍，只能點著蠟燭寫唄。
寫到半夜，蠟燭剩下少一半，太矮不夠亮，索性放在一摞書上。沒一會，實在困得不行，一個勁地打盹，迷糊間聞到股焦糊味。
他媽的，書燒著了，幸運的是補了大半本的作業還在。
初中要上晚自習，坐不住逃課的話就只能去錄像廳和旱冰場消磨夜晚時光。 現在想想，其實也沒有什麼意思，兩個地方唯一相同的就是：都瀰漫著一股臭腳丫子味兒。
3.
交「贊助費」上了高中，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踢球總是大於學習。
渾渾噩噩地混到高三，哥哥考上大學走了，心裡才多少有些著急，開始嘗試著熬夜學習。
下了晚自習回到家大概10點半，冷水洗把臉接著「裝」，多半都是在做數學題。 只是數學實在太爛，即便是熬到夜裡一兩點也著實沒什麼效果，該不會的還是不會。
因為懶，熬到最後索性就把檯燈一掐、卷子一推和衣而睡。
果不其然，那些夜確實白熬了，壓根沒考上，離分數線還老遠呢。
沒什麼太多選擇，難道要跟同學去做鋁合金門窗？於是去復讀，幾乎又是玩了一年。
那一年，關於熬夜的記憶只有一次。
高考前，班上一個姑娘過生日，一幫人計劃著玩通宵。喝了酒、唱了歌，鬧騰到大半夜，大傢伙就在沙發上將就著睡了。
第二天起來，我跟一個哥們說：厲害啊，讓人家姑娘枕你腿上睡，你坐那一夜沒睡，牛逼！
沒有死學、沒有熬夜的復讀結束後，居然奇蹟般地越過了分數線。
惟一沒有改變的——我的數學還是那麼的屎。
當然，那時候80後們在熬夜上已經有太多選擇。住校生可以去通宵錄像廳看色情影碟，可以去網吧包夜，還有高考後的徹夜狂歡、表白……
4.
大學裡，熬夜的類型基本都是高中時代的延續與變種，只是場景變得更為多樣而已。
印象稍微深的也只有：大一新生期的宿舍卧談會，大三實習期出租屋裡的通宵麻將。
當時聊的什麼現在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但有一半男生聊的話題都與妹子有關，曾經的、現在的和幻想中的。為什麼會是一半兒？因為另外一半聽得入神、捶著床板直咽口水，聽得興起時差點就當眾翻一筋斗。
到了大三，陸續有同窗在校外租房住。那些沒有女朋友，還學人家租房的，在漫漫長夜裡，不學習，網吧刷夜又太費錢，打麻將就成了最好的消遣。
記得在電視台實習那會，幾個人合租的房子就在紅花渠邊上，隔三差五就能湊一桌打麻將，常常是鏖戰到深夜，最後一齊到渠沿上撒尿後回屋睡覺。
不巧後來趕上非典，實習中途黃了，天天打麻將也不是個事兒，索性就回家過起了超長假期。
畢業後，沒幹多久記者就去了編輯崗位，天天小夜班，除了特殊情況會很晚外，基本都是從下午三點到夜裡一兩點。
這有點類似老爸那會「三班倒」里的中班，而我一上就是十幾年，現在依然如此。
那會還年輕，回家後各種睡不著，於是就追劇，從國產劇到日韓劇再到歐美劇，基本什麼都沒落下。
國產劇了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重案六組》，從電視上愣是從第一部看到了第四部，看著季潔身邊的男人換了一茬又一茬；
韓劇連《看了又看》和《澡堂老闆家的男人們》都一集不落的看完了，最喜歡的還是銀珠；
歐美劇就更多了，肉體橫陳騷浪賤，奇葩怪客腦洞開，殭屍血腥黑科技，毒舌連連冷幽默，外國史詩超黃暴……當然最愛的還是N刷的《偽裝者》，帕克小姐和賈羅德相愛相殺的CP感超級棒。
當然，還有太多太多的電影。
常常是一覺醒來，電視還開著。每次這樣就想起上學時，老媽常數落我：不睡覺熬著看電視，半夜電視閃著雪花，人窩在沙發上扯呼，圖啥啊，電費不要錢吶！
對了，還有下了夜班把單位當網吧，一堆人聯機CS，叫喊聲把夜裡巡樓的保安都嚇傻了。
5.
就這樣，夜班從2004年一直上到了現在，有了家庭和孩子，也從南京回到了銀川。
被迫熬夜十幾年，沒有熬出阿香婆和老乾媽，倒是熬出了尿酸高、脂肪肝、頸椎病、贅肉……
35歲一過，發現確實熬不動了，不像以前稍微打會盹就能照常上班，下了班還能夠接著熬，現在真是沾著枕頭就能昏死過去。
有時候下了夜班，部門小夥伴們喊著去海底撈宵夜，不是不想去，真是熬不住，生怕去了睡著一頭扎進火鍋里，壞了大家海鮮番茄三寶湯的鍋底。
「利民巷58號」這個微信公號剛開的時候，雖然沒有多少人關注，但還是熬夜更新了不少期。現在看著不停有人取關，卻也沒了起初那個心氣，只能得過且過。
前些時間，岳父腦梗住院，在醫院了熬了幾個晚上，再次證明對於一個中年油膩男來說：夜不是你想熬，想熬就能熬，沒有熬夜就沒有傷害。
這也讓我想起了兒子出生那會的情形——
下夜班回家剛睡下，大概是夜裡1點多，老婆發現羊水破了。趕巧當天電梯還壞了，從8樓走下去打車到了醫院，捱過一個通宵後，中午一點多兒子出生，兩個毫無經驗的父母開始了5天的「院囧」 。那幾天真的是沒怎麼合過眼，幾乎都快熬成傻逼了！
不過那會還稍微年輕些，幸好還能熬得住。當然，最辛苦的還是媽媽們，她們要熬的夜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有太多太多，致敬……
尾聲
長夜漫漫失孤魂，
往事如煙有幾更。
誰人不知夜已深，
閑星曉月天邊沉。
每個人的經歷，
都是某個群體的側面，
我們總是會從別人的故事裡，
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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