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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是一種修行

最早開始喝茶,起於十五年前,那時常跟我要好兄弟耀禎,在課間里組團去「喝茶」,其實倒也不是喝茶,而是去喝啤酒,但這是老師所不允許的,只好稱之為喝茶。於是便有了一種奇怪的場景,就是那斯經常會跑到我們班門口,大聲喊上我名字,然後肆無忌憚地說:「走!喝茶去!」這個叫聲中透著一種霸氣側漏的傲嬌,同時還有一種凌於眾人之上的清新脫俗之感,這便是兩個少年關於喝茶的一段趣事。

後來,發現啤酒喝不出少年的惆悵,於是又特別矯情地去喝咖啡,當然是速溶的,更無瓷杯勺子做襯托,只是拿個大水壺拎著,卻也小資得很。但喝了沒多久,也草草地放棄了,當真是無趣得很。後來又喝可樂,雪碧等等各色飲料,都覺得很是無趣。

直到有一天,班上一個胖胖的女孩兒從她家裡順出來一些茶葉給我們喝。我記得很清楚,是團狀的碧螺春。當我揭開茶杯蓋子,深嗅到那股淡淡的清冽香味時,突然有一種被人點撥的通透之感,先前很多不明白的道理,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在深嗅清香的同時,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大約,這就是傳說中的頓悟。

從那時,我開始收集我所能接觸到的所有的茶,無關種類,更無關優劣,但凡是有一絲機會,總要弄到手一點品一品的,特別是能品到那種喝了之後能讓大腦愉悅通透的茶,無論是誰的,更無論價格,總要想辦法討一些到手,並寶貝的很,不捨得分與他人的,偶爾拿出來與朋友共享,也巴望著能得到些許褒獎,那種成就感很是滿足。

上大學的時候,因在鄭大老校區,離古玩城很近,那時最大的愛好,便是去古玩城淘寶,常見有人在那兒賣陳年普洱,動輒幾十上百年歷史,我便是好奇,那茶如此高壽了還沒有被人喝掉,當真是不容易的很。

於是我就細心研究起來,還趁著賣家不注意,偷偷摳下一小片在嘴裡品味,頓時有一種青澀酸朽之味,煙火之氣順著鼻腔上行,嗆得差點出了眼淚。事後我就在想,為什麼這個茶會如此的尖酸刻薄呢?想了很久,大概得有半年,就那麼一天,突然明白了,除了商人作偽之外,還說明它的年份是不夠的,沒有經過幾十年的深度發酵,單靠拔苗助長似的化學熏蒸,是出不了那個厚重的味道的。那一片茶,教給我一個詞,修行。無論是人,還是茶,修為不夠,終究顯示不出他的厚重來。

應該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讓自己在特別興奮,或者特別低落的時候,學會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盡量一個人獨處,盡量剔除身上存在的那種青澀酸朽之味。這是一種很好的自我洗滌的方式,就彷彿古人說: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話說的容易,而真正能做到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的又有幾人呢?太多的人,只有驚雷而沒有平湖。大約這就是茶給人的啟迪吧,太熱或者太涼,都不是其應有的滋味。

茶如人生,苦盡,則甘來。事實上,中國人的世界觀,盡數在這片茶里,比如,若有人請吃飯,不過是關係尚好而已,且有功利在其中,但若有人專程約茶,則是一種無上的榮光。曾有幸被一個大師約茶,為了這個茶約,大師專程下了請柬,很簡樸的柬上,飄逸的毛筆正楷寫了寥寥幾字:

「敬邀居士:品茗 參禪 聽樂 悟道 次席三座,恭迎榮駕。」

接了請柬,竟一夜未眠,並為了這樣一個茶約,專程去買了套正裝,並驅車百公里前去赴約。

約茶,我以為是一種境界。約的人,是飽含熱情,卻懷謙卑之心。赴的人,是倍感榮幸,卻有結交之誼。以茶為媒,君子之交。我以為,茶可觀人。善茶之人,必是有承擔之人,一如茶,生於土石,長於草木,經於金火,萃於湯水。善茶,才能懂茶,更能懂茶之不易。

茶無好壞之分,關鍵在品茶之人,之心,之境。當對的心境遇到對的人,茶梗亦是上飲,當盜泉碰上歹意,茶片也是艱澀。茶的本原,是藝術化的生活方式,彷彿中國的水墨畫,濃淡相宜,渾然天成。而喝茶,是生活的藝術化,優雅樸素,是現代人陌生的,緩慢而溫暖的時光,能讓我們停下來,或奔向遠方。

茶香,其實不在茶,而在人的心間。茶的生命經歷了枯萎、重生和綻放,只是為了提醒匆忙行走的人,在明知不完美的生命中,也可以感受完美——哪怕,只有一杯茶的時間。

茶是人品。由茶字可窺見一二,茶是人生於草木之間,平淡如斯,溫文爾雅,這是茶展露出來的哲學,淡而不散,甘而不膩,苦而不澀,這就是茶展露出來的姿態,就彷彿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所謂淡如水,意思當然是接近水而高於水,是要比水凝聚一點的,這滋味只有茶能做到,這便是中式哲學中的君子之味。人的心境彷彿也是這樣的,太枉顧焦灼的是非,撅起屁股顧不上腦袋,人的心情就會焦躁、埋怨,甚至是憤怒,會把美好的意境破壞殆盡。

茶與書密不可分。喜歡在讀書時喝茶,特別是在天高雲淡,百無聊賴的下午,捧上一本書,然後把收藏的各類山茶擺出來,邊看邊品,甭提多麼快樂,那滋味,一茶一世界,一書一人生,再沒有比此更快樂的盛宴了。曾經有一段時間,喜歡研究古玩和手工雕琢蜜蠟手串,也是一種孤獨的狂歡,聞著茶香,精心研究到手的每個事物,那種深入其中不能自拔的樂趣,是另一種境界的饕餮大餐。

曾經也一度喜歡熏香,這是受少林寺永林大師的影響,在他偏僻的下院里,竟然有一間別樣的茶舍,架子上胡亂地堆著經書卷文,又有一張舊門板改造的茶台,和著幾張吊椅,竟是一處修心的妙處,山風吹亂書卷,古箏回蕩暗香,曲水流觴,擊節而歌,幾欲讓凡夫成仙,空靈妙境,分外愜意。大約,這就是一種境界,道法自然,禪茶一味。玄奘日記里有一句話說的很好,人生是一場修行,心魔就是照妖鏡里顯示出來的自己,是美是丑,是人是妖,皆是內心修行的境界。說的真好,千萬別讓他長了毛,就真的成了妖怪了。

前兩年很流行茶道,甚至連脖子上掛著大金鏈,腰上穿著大褲衩,腳上踩著人字拖的道爺都會坐下來喝茶了,那感覺就彷彿你在讀一本《大悲咒》時,旁邊坐下來的人拎了本《金瓶梅》。不是說看不得別人讀《金瓶梅》,只是那種感覺就跟一些地方老人死了,還在棺材裡躺著,外面的舞台上卻有人在唱《今兒個真高興》一樣,那不算是喝茶,也談不上茶道,更與凝練心神、修行自身無關。

剛參加工作時,是在一個偏僻的鄉鎮,感到非常的不適應,心裡充滿了孤獨和無望。但我終歸還是找到了消遣:那裡有一個很小的寺廟,因為在窮鄉僻壤里,所以香火一般,只有一個年輕的主持和尚,妙山。除了那兒之外,還有個特別有意思的地方,十公里外的一處道觀,那個道觀跟寺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就是格外寒磣,香火凋零。

這樣的結果就是兩個主持特別的無聊,我到了那兒之後,就構成了儒釋道三界大會的局面。三界大會最常舉辦的形式就是茶道,這一點要得益於道士了塵。了塵是未能完全了卻凡塵的人,出了家還常常惦記著家裡的茶山,特別是開春時節,會回家幫忙採茶,然後等他回道觀時,我和和尚便有了好茶吃。和尚也有一門手藝,就是做木工,這是一個光桿司令的自我修鍊,寺廟破敗,又無錢維修,只能親自動手了。得益於這樣的技能,他常常到河灘林地里去撿一些枯竹竿、爛樹根什麼的,拿回廟裡精心打磨,做出非常古樸但特別有韻味的茶具來。

於是,常常有這樣一番情景:儒釋道三界代表,在一片荒蕪的河灘里,劈柴燒水,煮茶論道,直至夕陽西下。在我的案頭上,有一套粗陶的茶具,是了塵去禹州山裡給人做法事的途中撿的半成品,回來後刷了刷送我。還有一套粗獷的茶道君子,是和尚手工打磨的,特別的有禪韻。這是我的朋友在我離開鄉下時送我的贈品。雖然簡樸,但充分表達了他們對樸素友誼的珍重,而這種簡單的贈禮帶給我至今不能忘懷的感動。

人生大約就是這樣,從生來起,經歷一場場的修行,就如茶一般,生於草木,成於烤炙,綻於熱烈,歸於平淡,化於塵埃。只是在這生成綻放之中,邂逅著不同的人,遭遇著不同的事,釋放出不同的味,在各種各樣的歷程中,凝練著帶著各自特色和味道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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