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生病做夢 2017就這樣過去了
昨晚的疼痛像是一場持續八九個小時飛行中的鑽心耳鳴，卻無法通過伸展身體或者咽口水來消弭，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令人煩躁的疲倦以及一系列的疼痛，左半邊也出問題了，太陽穴、耳朵、牙齒、喉嚨，像流水線上的徹底故障，即將全面停產。
那個我說失去消息的人，來我夢裡了，一改慢條斯理的作風，成了一個活潑的少年人。他適時地回應了我的愛，沒讓我等太久，又以洞悉一切的胸有成竹來與我甜言蜜語穿街過巷。後來發生了一些不幸的事，以至於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問我，為什麼最後沒有選擇我？你這麼愛我怎麼可能不選我？我說，也許這還不是最後呢。
夢裡我是那個走鋼索的人，要用向死而生的氣力去走出每一步。他們都說愛我，我卻不知道我愛什麼。唯一明確的是，我也絕非什麼無辜之人。
意外收穫一首歌，歌詞很是驚艷。問朋友覺得哪裡寫得最好，她說，「『喜歡這負擔/看冷酷人間』以及為『為戀愛平反』。『平反』二字輸錯了兩次，看來我是『平反』不起了。」而我則最愛，「就算飛天遁地，萬年千里，亦決定要共你在一起。」
渡邊淳一的《失樂園》里，除了日本人獨有的為了美和幸福而獻身的精神外，講的也是這樣同生共死的愛戀。但現在已不是那個需要同生共死的年代了，人們唯求明哲保身萬壽無疆。浪漫的天性只會害得人越走越折，灰心喪氣而已。
短暫的午睡中又夢到了畢業季，你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哭，穿了那件白色的鏤空毛衣。我問你，什麼時候走？你說，11號。又問你，今晚跟我一起住吧？你說，跟你住幹嘛？說罷仍是坐在那張桌子上哭，梅子色的眼影哭得楚楚可憐。
弟弟也常常像小女孩一樣嬌滴滴地哭，我罵他說，你不要總是這麼自私，不能老想著我要什麼和我討厭什麼，你要想想你能為別人做點什麼，或者提供什麼便利。說到最後，我自己也哭了，因為我也只是那個哭泣的小女孩，她沒長大過，卻又在匆忙間失去了太多。
某一傍晚發燒，燒得七葷八素。打完針後睡下又醒來，昏沉間以為過了一個世紀，沒料想只是晚上十一點半。疼痛把時間拉得很長，逼迫人在變形的時間維度里更加巨細靡遺地吞咽和反芻苦痛，這份逼迫的背後有著更為深遠的意義，人應在有生之年學會未雨綢繆地面對死亡。
有一次喝酒到凌晨，回來後不得安寧地睡到早上八點，醒來時心頭一驚，夢中他已不堪重負自殺離世。但他啊，在病重之時亦未在我面前喊過一聲疼，最難耐的時候，咬牙切齒到發出類似蛇信子的噝噝聲。那段時日，他基本上已經喪失了睡眠，藉以度日的便是讀書看報，也給家人手寫了信件，是他慣來的工整和鄭重。後來這些都由我一一收起了，沒有交到任何人手上，因為那些人都配不上這樣的臨行囑咐。他說，你是否恨我或者是否原諒我都已經不要緊，你未來仍能進入家庭才最重要。他始終是一個有品格的人，記認住這一點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常在失眠的日夜想起舊日種種，甚至抄經的時候，惹得我心亂如麻，惶惶不安。原來一息間人已不會再見，而今他亦杳無音信，只在別人的夢裡笑了。我有多慶幸，終是疲倦突出重圍。迷糊中我想，夜還很長，再這樣疼下去沒法入睡，就起來抄經吧。而2017年，也將要在這樣無休止的失眠、夢魘和病痛中過去了。
TAG:崔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