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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待著某種東西來把我殺死

...在這裡,兩岸可以合攏,一切矛盾可以同時並存。兄弟,我沒有什麼學問,但是我對於這些事情想的很多。神秘的東西真是太多了!有許許多多的謎壓在世人的頭上。你盡量去試解這些謎吧,看看你能不能出污泥而不染。美啊!我最不忍看一個有時甚至心地高尚、絕頂聰明的人,從聖母瑪利亞的理想開始,而以索多瑪城的理想告終。更有些人心靈里具有索多瑪城的理想,而又不否認聖母瑪利亞的理想...人是寬廣莫測的,甚至太寬廣了,我寧願它狹窄一些。...理智上認為是醜惡的,感情上卻簡直會當做美。美是在索多瑪城裡嗎?

...可是話又說回來,誰身上有什麼病,誰就忍不住偏要說它。

——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馬佐夫兄弟》

她的痼疾神經痛,間接而頑固地腐蝕著她的神經,同時它使她的理智增加了無益的明晰度。

我預感到這世上存在一種火辣辣的刺痛似的慾望。我一邊抬頭仰望著骯髒的小夥子的身影,一邊被一種「我想成為他」的慾望、「但願我就是他」的慾望,緊緊地糾纏著。...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從他的職業感受到一種對於尖銳的悲哀、徹身透骨的悲哀的憧憬似的東西。我從他的職業感受到一種極其感覺意義上的「悲劇性的東西」。從他的職業產生一種「挺身」的感覺、一種草率的感覺、一種對危險的親近感,以及虛無和活力的驚人的混合感。

雖說是相反的機緣(即作為厭惡的機緣),但就我的情況而言 ,聖女貞德起了一定的作用。

我幼年時代對人生所抱的觀念,沒有超過奧古斯丁式的預定說的範疇。無數次無益的迷惘折磨著我,至今依然繼續折磨著我。但是,如果認為這種迷惘是一次墮入罪惡的誘惑,那麼我的決定論也不會動搖了。我一生不安的總賬,猶如一紙菜單,在我還沒能讀懂的時候,就賦予我了。我只需圍上餐巾,面對餐桌坐下來就行了。

一種界定在無意識中開始了。於是,所有的空想從一開始就在對這種界定進行抵抗之下,不可思議地滲透著完整的、類似其自身的一種熱烈意願的絕望。

對於想成為天勝的慾望,我無需去咀嚼那種憧憬、愧疚、煩躁的混淆的滋味就過去了。

可以說,我只看見我自己。然而,突然間,我望見了母親的臉。母親臉色蒼白,精神恍惚地坐在那裡。她的目光同我的目光碰在一起,她旋即垂下了眼帘。

我了解了。熱淚滲了出來。

這時候,我理解什麼了?或是被迫理解什麼了?莫非日後「悔恨先於罪過」的主題就在這裡暗示了其端倪?或是我由此領略到置身於愛的目光下孤獨難看的教訓,同時又從它的反面學會了我自身對愛的拒絕?

...我愛所有遭殺害的年輕人...另外我也很喜歡許多稱得上是兒童讀物的漫畫書。但是,他們無法阻擋我的心傾向死、夜和熱血。

「龍立即把王子咯吱咯吱地嚼爛了。王子在被咬成碎塊的過程中疼痛難忍。可是他一聲不哼地強忍下去,直至整個被嚼碎之後,當場就倒下死去。」

——大人們從這種刪節中會不會讀出悖理來呢?然而,這個年幼而傲慢、容易沉溺於個人愛好的審查官,明知「整個被嚼碎」和「當場倒下」有明顯的矛盾,卻依然無法刪掉哪一句。

在不言不語中,我被要求成為一個男子漢。不合心意的表演便開始了。映在別人眼裡的我的演技,對我來說是一種試圖還原本質的要求的表現。映在別人眼裡的自然的我,才是我的演技。從這時候起,我才朦朦朧朧地開始理解這種構造。

他並非薄命,絕非薄命。他本是最傲慢最可咒的人,也可以說是個顯赫的人。

譬如,就是在甜美的接吻之際,他的眉宇間不知多少回掠過了生活中的死苦。

他本人也隱約地預感到,他的前途等待著他的,就只是殉教了。將他從凡俗中分隔開來的,正是這種悲慘命運的象徵。

我的性格是,只要有什麼期待於翌日,頭天晚上就難以成眠。

從這時候起,我對待人生就採取這樣的態度。歸根結蒂,只有從過分期待的東西、事前過分修飾的東西中逃脫出來,否則別無他途。

他的臉上始終浮現出某種所謂陰暗的優越感。這多半是屬於愈受害就愈發燃燒起來的的東西。留級、被逐...這些悲慘的命運,似乎可以認為是一種受挫折的意志的象徵。是什麼意志呢?我漠然地想像著,那無疑是一種由他的「惡」的靈魂所驅使的意志。而且,這種大陰謀肯定連他自己也還不十分明白。

有時他心血來潮,就會走過來偷看我所讀的、與我的年齡不相稱的深奧的書。我一般都是帶著曖昧的微笑,把書藏了起來。這並不是出於羞恥。而是因為我對諸如他對書籍感興趣、他讓人看出不高明、他會變得討厭自己的無意識的完整性等種種估計感到很痛苦。是因為對這個漁夫忘卻了愛奧尼亞的故鄉感到很痛苦。

也許是天生軟弱的緣故,我對所有喜悅都摻雜著不祥的預感。而他的胳膊的壯實和緊迫的感覺,彷彿從我的胳膊傳遍我的全身。

然而,我對近江的單思,是我的人生第一次遇上的戀情,我真的像把天真無邪的肉慾隱藏在翅膀下的小鳥。讓我著迷的,不是獲得的慾望,而只是純粹的「誘惑」本身。...對於我這號不諳所謂愛是追求又是被追求的人來說,還能夠做出什麼更多的事情來呢。對我來說,所謂愛只不過是把一個小謎語問答,當做謎語相互交流罷了。我甚至連想像也不曾想像過我這種傾慕之心會得到什麼形式的報答。

我的成長感,總是伴隨著異樣的敏銳的不安。...我對未來的漠然的不安,一方面提高了我脫離現實的夢想的能力,同時也驅使我逃脫那種夢想,奔向「惡習」。不安本身承認了這一點。

「你一定會在二十歲以前死去!」同學們看到我的身體虛弱,就這樣逗我。

「你說的太刻薄了。」我臉部抽搐,扯出苦笑,卻奇妙地從這個預言中領略到甜美的趕上的沉溺。

一種如履薄冰似的不安依然充滿我心中的的每一個角落。與其說這是不安,不如說是一種自虐型的確信,是「我絕不可能像近江」這樣一種神的啟示般的確信。

我有一顆強烈的嫉妒的心,甚至自己對自己說,我因此而放棄愛。

暑假終於來了,對我來說,這本是我所急切盼望的,卻不料竟是不可收拾的幕間休息。這本是我嚮往已久的,卻不料竟是一次令人心情很不舒暢的宴會。

我對於近江的生命充滿的孤獨,從生命對他的束縛中所產生的孤獨、對這些的嚮往,使我開始產生一種羨慕他的孤獨的願望。從表面上看,現在我的孤獨類似近江的孤獨,我希望用仿效近江的做法,享受在海的橫溢面前的這種空虛的孤獨。我本應是一人扮演近江和我兩個角色。

他那「邪惡」的靈魂所激發的意欲,正是他生存的意義,正是他的命運。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誰會知道我的貧血,完全是同血的欲求結成異常的相關關係呢?

天生血液不足,培植了我夢想流血的衝動。這種衝動,又使我的身上喪失更多的血。這樣就愈發使我渴望血。

在那裡,年輕的羅馬力士,僅僅為了供人消遣而喪失生命。死亡洋溢著熱血,而且必須追求儀式。

...犧牲者必須竭力高呼,使人感到長久、悲傷、慘痛、無法形容的存在的孤獨。

我接受了從人生出發的催促。是從我的人生出發嗎?即使不是我的人生,我也要出發,我也必須向前邁出沉重的步伐,這樣的時期到來了。

這已經是一種確實的意識,但它非常樸素,同淺薄的經驗夾雜在一起,令我心中總有些疑惑:「人們不會像我這樣走向人生吧?」...我樂觀地相信:只要表演完畢,好歹就會閉幕。我早死的假說與此有關。到了後來,這種樂觀主義,或者不如說夢想,遭到了非常嚴厲的報復。

我的不安,我的不確定,只不過是比誰都要早地要求限制自己的意志。我的意識,只不過是錯亂的工具。我的操作,只不過是不確定的胡猜的估量罷了。

一部分優越感使我自命不凡,以為自己比別人進步,從而自我陶醉,這陶醉部分比其他部分更快醒悟過來。儘管其他部分尚未覺醒,自己卻以為所有部分都已醒悟,犯了估計性的錯誤。...這種自我暗示,這種非理性的、愚蠢的、虛偽的,乃至連自己都察覺到明顯欺瞞的自我暗示,從這時候起至少佔據了我的生活的百分之九十。我想,也許沒有什麼人比我對附體現象更脆弱的了。

少年期的缺點就是,相信只要把惡魔英雄化,惡魔就會心滿意足。

人難道能夠如此完全地背叛自己的天性么?哪怕是一瞬間。...莫非我完全欺騙了自己,完全作為因襲的俘虜而行動?

戰爭奇妙地教會我們一種感傷的成長方法。那就是考慮到二十幾歲就割斷人生,今後的前途就什麼也不考慮了。...這就好像用到二十幾歲為止來劃分人生的鹹水湖,鹽分勢必變濃,容易讓身體漂浮起來。只要距降下帷幕的時間不太遙遠,為這讓我看到的我的假面具,也要更加賣力表演才是。...我雖然想著明天肯定會出發,可卻一天推遲一天地拖延了下來,拖了好幾年還是沒有啟程的跡象。

好奇心是一般的,對人生的慾望也是一般的,或許只是由於過分反省而畏縮不前,動不動就立即紅臉,而且對自己的長相沒有信心,認為它不值得被女子喜愛,這樣自然而然地只顧埋頭讀書,成績大體是好的。

我比別人更害怕空襲,以此同時我卻也以某種天真的心情期望著死亡。正如我多次說過的,對我來說,未來是個沉重的負擔。人生從一開始就以義務觀念束縛著我。我明知盡義務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但人生卻以不履行義務為由來責備我,折磨我。我想,倘使以死讓這種人生的期待落空,心裡就一定會很輕鬆吧。我對戰爭期間流行的死的教義有著官能上的共鳴。

我很重視這個名叫草野的夥伴,把他當作多少還能就精神上的問題交換意見的唯一的夥伴。我這個人並不想擁有所謂夥伴,以下可能傷害這唯一的友情的敘述,強令我感到我內在的東西是多麼的殘忍。

我心中的這鋼琴聲,一直延續到五年後的今天。我不知多少回努力相信這是錯覺。我的理性不知多少回嘲笑了這種錯覺。我的懦弱又不知多少回譏笑了我的自我欺騙。

我所期盼的,是猶如還不擅長狡黠的狐狸,自己無知卻滿不在乎地沿著山邊走而遭到獵人槍殺一樣的死法。

因為這種嚴格的分析,只有在這種場合才沒有理由被置之不理的。這樣的話,撰寫的這種行為從一開始就全部成為徒勞了。因為我所撰寫的,被認為只不過是想這樣撰寫的慾望的產物罷了。因此,只要我自圓其說,萬事就皆OK。然而,我的記憶的正確部分,卻宣告同迄今為止的我存在若干差異。那就是悔恨。

我極力顯得很快活,竭力顯示自己是個足智多謀的青年。然而,我卻討厭這樣的一個我。

往常的「表演」完全化為我的組織的一部分。它已經不是表演了。這種將自己裝扮成正常人的意識,侵蝕著我心中存在的本來的正常性,讓我不得不一一對自己說,它只不過是被裝扮了的正常性而已。反過來說,我大概漸漸成了只相信虛假的東西的人。...也許這種慾望就是戴著假面具表現出來的東西吧。這樣一來,說不定我已經開始變成一個甚至連否定自己也無法做到的人了。

這本來就是一種小小的苦役。對我來說,為了不使我的良心迅速爬上最高點,我需要經常墜住一個墜子。換句話說,這種苦役是我所需要的。

「不知怎的,我總是想...我們這樣在一起的時候,倘使無聲飛機飛來投下炸彈...」

這就是正在說話的園子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一種愛的表白。

「唔...我也這麼想。」我一本正經地回答。

從更深層意義來說,於我是雙層的錯覺。她宣告離別的話,告訴我目前的幽會是徒勞的,也揭露了它只不過是目前的喜悅的一種假象,它破壞了我以為是永恆的東西的一種幼稚的錯覺。同時我醒悟到,即使別離不到來,也決不允許男女關係這玩意兒停留在一切維持原封不動的狀態中,這種覺醒已經破壞了另一種錯覺。我痛苦地覺醒了。

為什麼就不能維持目前這種狀態呢?從少年時代起我就不知道問過幾百遍的這個問題,現在又爬到我的嘴邊來了。為什麼非得破壞一切,為什麼非得使一切發生變化,為什麼非得把一切推到流轉中?...難道這種極其不愉快的義務就是人世間的所謂「生」么?或者只是對我來說才是一種義務么?毫無疑問,至少只有我才感到這種義務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多虧這種邪惡的天分,甚至連我自己的眼睛也經常把我的怯懦誤認為是勇氣。但是,應該說,這天分是人生中不選擇任何東西的人的美好的補償。

你在放蕩的孤獨中閃光。你短暫地漂浮在古老的巨大河流的記憶中。野蠻人的生命力所體味到的終極的感動的記憶,是否會由於某種偶然完全佔領你的性機能和快感呢?你又何必為偽裝什麼而操心呢?有時你可能這樣地觸及人類存在的深刻的喜悅,卻不能理解你愛和精神的必要性。

一種似是疲勞的安心感,佔據了我。我再怎麼樣也無法把這種安心感曲解為絕望。

我裝腔作勢,我拚命造作。

我發誓對導演忠誠。沒有愛也沒有慾望。...她的嘴唇膩膩潤潤,艷美極了。但是,依然沒有能夠撥動我的慾望。不過,每時每刻我都在期待著。在親吻中,也許會出現我的正常性、我沒有虛飾的愛。機械在迅速轉動。誰也無法制止它。

現在自我欺騙已經成了我依賴的纜繩。負傷的人要急用繃帶,未必求其清潔。我想勉強還可以通過慣用的自我欺騙來阻止出血,以便趕去醫院。

眼前的情況是,面對園子要採取男子漢的明確的態度,即使有參孫一般的力氣,也是不可能的。於是,此時此刻,在園子眼裡所看到的類似我的性格的、一個曖昧的男子影像,激起了我對它的厭惡,使我覺得我的整個存在成了毫無價值的東西,它把我的自負心完全撕的粉粹了。我變得不相信自己的意志,也不相信自己的性格,至少不得不認為有關意志的部分是虛假的。另一方面,我這種把重點放在意志上的思考方法,也是接近夢想的一種誇張。就是說正常的人,也不可能只是憑意志來行動的。

連這種淺顯易懂的假設,我也習慣於故意視而不見。簡直就像不願放過任何一個折磨我自己的機會似的。——這是一個無處可逃的人在把自己逼進自認為是不幸的安居之地時所慣用的手段。

我有我的做法,假使我和大家一樣用演繹法去解決人生的數學就好嘍。我這一半的小聰明比什麼都壞啊。我錯就錯在我獨自一人堅持依靠歸納法,所以失敗了。

我揉了揉眼睛,人要吃飯的習慣從未像今天這樣顯得毫無意義。不久,我找到了產生這種看法的原因,是由於我完全喪失了生存的慾望。

死刑囚不會自殺。無論怎樣考慮,這個季節也是不適合自殺的。我等待著某種東西來把我殺死。這與等待著某種東西使我起死回生是同樣的。

於是,一般極常見的優越感又在我的心中攪動。我是個勝利者。從客觀上說,我是幸福的,誰也不會責難這一點。既然如此,我就有權利污衊幸福。

事實是,人的「日常生活」早已經不由分說地也將從明天起在我身上開始了。

我知道自己是個也會流淚的人而獲得某種輕浮的安心。

我常年的惡癖總是要牽強附會地把宿命強加於我的一切,當作我自身的意志,或者理性的勝利,乃至達到一種近乎瘋狂的妄自尊大。在我稱之為理性的特質里,有一種不道德的感覺、一種憑衝動的偶然把他放在王位上的假僭主的感覺。這個活像的驢僭主,甚至不能預知愚蠢的專制必然招致應有的復仇。

我帶著曖昧的樂觀心情度過了接下來的一年的時光。泛泛地學習了法律、機械地走讀、機械地回家...我什麼也不去打聽,什麼也不去傾聽。我學會像年輕僧侶長於世故的微笑。我沒有感覺到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亡。我彷彿全然忘卻了。

只有真正的痛苦漸漸而來。那簡直像肺結核,自己察覺到癥狀的時候,病情就已進入不易治癒的階段。

這是一種習慣性的焦灼。它似乎想把映在他眼帘里的我的狀態,與現實的我的狀態完全合一。

我本來的慾望,是一種隱秘性的慾望,它甚至不容許存在這樣露骨的任性的行為。...因為好奇心是沒有道德的。也許這就是人類可能擁有的最不道德的慾望。

我開始了可憐的秘密練習。

我感到強烈的痛苦,而且是感受不到的痛苦,令我渾身麻木。我把頭落在枕頭上。

數日里,我假定夥伴沒有察覺,委身於那個痊癒的自我墮落的感情中。就像為害怕不治之症而苦惱的人,在確定病名之後,反而領略到暫時的安心感。儘管如此,我深知這種安心只不過是暫時性的。而且我心中等待著無處可逃的更大的絕望,正因為絕望才有持久性的安心。我也企盼著無處可逃的更大的打擊,換句話說,期盼著無處可逃的更大的安心。

我非常害怕自己能忍受這種可恥的表面上的平靜。

我毫無羞恥心——也就是毫無那種天生的羞恥心——宛如望著某種物質那樣,我直勾勾地凝望著那雙白皙的大腿。由凝視而來的被收斂了的痛苦遽然降臨在我的身上。痛苦這樣告訴我:「你不是人。你的身體是無法與人交際的。你不是人,而是一種奇妙的悲哀的生物。」

在社會上或者別人的眼裡,我都是過著穩重的日子,然而我卻知道自己過著自甘墮落、放蕩、不知明天的生活,得了壞透了的怠惰和腐蝕似的疲勞。

分手後,我發現了迄今為止沒有發現的一件大事。那就是她今天看起來是在寬恕我。她為什麼會寬恕我呢?難道存在著勝於寬大的侮辱么?不過,再次遭到她的明確侮辱的話,我的痛苦也許就能治癒吧。

我想得到某種證據,證明園子那時是痛苦的,哪怕一丁半點也罷,我盼望看到與我的不幸相應的某種東西。

我感到自己眼看著就要吐露懦弱的衷腸了。我很想保持沉默,可是我無法控制自己。

倘使人的熱情具有站立在一切悖理之上的力量,那麼即使在熱情本身的悖理上,也不能斷言沒有站立的力量。

這一瞬間,我心中彷彿有某種東西被殘酷的力量撕開了兩半,就像雷電把活樹劈成兩半一樣。我聽見迄今傾注全部精力營造起來的建築物凄慘地崩潰的聲音。我彷彿看到我的存在被某種可怕的「不存在」所取代的一剎那。我閉上眼睛,瞬間緊纏在凍僵了似的義務觀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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