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故里賞春聯猛然陽光心情

最新 02-08

躺在故里的黃土熱炕上，感受著記憶，爐火的蓋子通紅，映照著頂棚透亮。

我許久睡不著，眼前浮現出全是這個村莊故去的人，爺爺和奶奶最真確，老的年輕的孩子，生死路上無老少。

鄉下要比城裡冷，一覺醒來，頂棚上的亮光消失了，爐火安靜下來，蓋子漆黑，我跳下炕，冰著腳片，摸了一把爐蓋冰涼，室內溫度驟降到頭髮根子縮緊。

遠處的公雞，金色的嗓子，畫著弧線，迎接東方的太陽，沒有狗聲，或許卧著鼻子酣睡。

我的瞌睡完全沒有了，胳膊不敢伸出被窩，眼睛閉著懶睡，鬍子和頭髮一點點變白。

農村的矛盾比以前多了，低保五保精準，貪婪產生了嫉妒恨，臘月里殺了豬，不再端肉。生活的水平提高了。

昨晚宗合說，筆架山上拉了電，扇子溝里要築壩，水灌幾道川。

宗合早起，生著的火爐又呼呼吼起來。

我躺在被窩裡壓手機，情感在燃燒，這兩天說了許多話，一想全都是廢話，沒有一句是有用的，人一天到晚都在說廢話，還有是非話，聽別人說，自己也迎合著說。

窗帘亮起來，後院的嗩吶凄婉悠揚，鑽進門縫已經弱了，這是出殯的輓歌。

歲媽的墓地看在細路上的水平梯田裡，挖墓坑的人，柴草驢糞燒了一天一夜，燒透三尺冰土，輕而易舉就挖開了。

我起床，橘紅的太陽從西山上下來了，村子醒了，雞叫狗咬孩子吵，麻雀樹上渣渣叫，新的一天到來了。

寫好的博文，信息弱著發不出去，跑到大門外面，凍冰了的是手。

宗合去看麻雀，圈棚里連一個麻雀的影子都沒有，他神服麻雀的鬼靈了。

我說麻雀是有疼骨的，只有下了厚雪，餓得疼骨失去感覺，傻得非常可憐了，生命脆弱隨時可以消滅掉，麻雀與人類有著息息相關的生命共同體，愛護麻雀，就是愛護自己。

離別的時候到了，我是必須去看看歲爸。

歲爸在東面的小房裡，我捏著他的手，他的臉上蠟黃，沒有血色，他為這個家操幹了心血，心中的苦水無處傾訴，頭髮全白了，歲媽的去世雪上加霜，痛苦包圍了他，他的雙手在微微顫抖，我不知道說啥好，重複著歲爸節哀保重！

院子的帳篷里還在吃飯，我向他們打招呼，這些熟悉的面孔，他們友好善意地微笑著告別。

大門上看到了楊存，這是我想見到的人，想和他聊聊，昨天他在喪部里守孝。

握手的那一瞬間，許多要說的話似乎都說了，修路的那年，或許我的言語衝撞冒犯，他對楊華這個人心存怨恨，時間會淡遠的。

他愛好廣泛，琴棋書畫，都能來兩下子，怎奈百通不如一精，板胡能拉出秦腔的高潮來，可以說是多才多藝，山灣里的人才，可惜學無專攻，終無破繭成蝶的機會。

太陽已經是春天，春天給這裡最先來到。

昨天見到七伯父的三兒子楊傑，他有點醉。

陰陽走著不進門，經也念到了四面八方，埋人無數，除了毛筆字趕不上七伯父，經和人脈超越了他的父親。

我要說幾句勸酒的肺腑之言，話到舌邊，終於沒有吐出來。

楊景哥心情不太好，我踢他的屁股失言，說是晚上來聊的，我的半個多小時的失眠就是他造成的，我要精神賠償，最後還是算了，有錢也不給，他嘆息生命老的太快，黃土埋到脖子上了，他這樣悲傷，我沒有問為什麼，是不是第五個兒媳婦的禮錢太重，扛不過去了？我都無從知道，他依然看著他的醫生，掙的錢自己幾乎不花，全為兒媳婦勞心費神，其實凡事順其自然，一覺醒來已經就當了爺爺。

我寫過兩集眼突神泉，是我夢想這個溫暖的山灣里有眼神泉，有水就會活起來。

宗合昨晚說，扇子地那裡要築壩，這比神泉更富有。

車子過了苟家峴豁峴，我依舊想著眼突山，一次坐談會上，我向王書記建議，韓家集種旅遊胡麻，那藍茵茵的胡麻花，綻放出了智慧的光芒，透射著靈氣，招惹了蝴蝶和蜜蜂，在我童年的夢裡就有藍色的花海，果實圓圓的如燈籠，一個個尖尖比刺扎，偏不扎牛舌頭，牛兒喜歡偷吃，眼睛都油香的透亮。

我一直閉眼在遐想，會寧城到了，下車我就那樣傻傻走了，穿過盤旋路十字，猛然想到給舅舅楊軍哥下車的時候沒有打招呼，心裡過於不去，這樣禮貌性的錯誤已經犯過好多次，好在我待人真誠，一些俗禮的忽略，沒有人去計較。

下午我領了兒子去會師塔下看春聯。

每年的臘月二十，寫春聯的書法愛好者在這裡擺了桌椅，揮毫潑墨，一展才華，這的確是需要勇氣和自信的。

煜璋排在一字型大小上，沒有記錯的話，他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我一過去，他熱烈歡迎，要我浪費墨紙，我提毛書寫一條，祖厲濤聲的記者軍儒領著婷婷過來采煜璋，平時煜璋嘴裡倒核桃，麥克風塞到嘴邊，把許多精彩嚇得倒鑽喉嚨，但還是說出了經典妙語：書法這東西，愛家子無價，不愛了廢紙一張，一文不值。

煜嶂的毛筆進步美了，誇張些說，快要超過王羲之了。

軍儒滿臉燦爛陽光，冒出一句:楊老師，你把我害軟了，老婆還在算後賬。

我有些愕然了，問他如何的害了，大腦里沒有了記憶。

他說那次采張政協，心疼著眼睛專註，忘了開關，這事傳到老師耳朵里，主要她的同事踢黃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婆掛不住，較起真來，好幾天消化不良。我說這等事啊！曇花一現，也沒有相思得病，醋吃的沒有足跡，如此小氣，不懂散養老公帶來的美好心情，咱就多給她的心裡扔雨花石，那才叫消化不良。

軍儒笑成了彌勒佛，不敢了，再不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