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史話（1）/古渡官倉蚌埠集

城市史話（1）/ 古渡官倉蚌埠集

蚌埠作為地名出現，遠在城市崛起之前。淮河兩岸的「蚌埠渡」，與南宋時期荊山下的「懷遠軍」和下游的「五河口」同時出現。明清兩代,它雖然屬於鳳陽西北邊陲的鄉集古渡，但「蚌埠」地名的出現，卻比明初的「鳳陽」要早二百多年。

以老蚌埠人口耳相傳的史料為據，蚌埠早在北宋時期已經出現在淮河岸邊。那時，這裡也許只是個無名渡口，淮河兩岸的車馬行人，南來北往，擺渡而過，在此住店歇腳。

北宋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金人南下，北宋京都淪陷，大批的衣冠士族、官兵奪門南奔，裹挾著百姓背井離鄉，渡淮跨江。渦河、潁河都成了交通水道，蚌埠渡口在淮河兩岸自然成為重要的碼頭。

圖： 北宋靖康之難

蚌埠西南席家溝以上的化陂湖，宋金因隔淮對峙，曾多次在這裡交戰。最著名的是金兵從渦口渡淮南下，南宋滁、濠、光三州總管李全，率兵和金人在這裡激戰獲勝。宋金短暫的議和停戰，把淮河變成了雙方隔河而治的軍事和行政分界線。南宋楊萬里的《初入淮河四絕句》詩篇寫道：「兩岸舟船各背馳，波痕交涉也難為。」其描繪的正是蚌埠一帶淮河兩岸的情形。

宋金戰爭停止後，南宋政府對北方歸正南來的人民給予適當安置，社會相對穩定。南宋紹興初年，宋金之間，南北往來，商賈如織。淮河兩岸通商貿易非常活躍。隨著人口南來北往，沿淮人流頻繁。南宋把淮河南岸渡口稱「蚌埠店」；而金人統治的淮河北岸，則被叫作「小蚌埠」。那時的蚌埠，泛指淮河渡口兩岸的人家。

朱元璋建立明朝後，洪武二年（1369年）在濠州建中都城後，長淮衛是中都後衛，以此為中心，蚌埠的王家營、高家營、柳樹營都有駐兵，南宿州通往鳳陽府的大道經過蚌埠，此時蚌埠渡正式列入官方渡口之中。洪武七年（1374年）之後，鳳陽府城向西，沿淮河南岸設置五里一渡，自長淮衛渡，經西門渡、鄭家渡、高庵渡後，與蚌埠渡連成一線。從蚌埠渡過淮河南行，踏上鄉村土路（今為太平街），經黃庄、柳樹營、南施家，在陶店子進入懷鳳古道。稍東有另一條路，向南經過戴家塘（今為戴湖），在徐橋連接懷鳳古道。河北小蚌埠渡口向西連接懷蚌古道，經桃園可到懷遠縣城；東側另一條路，經高家庵向北，過吳大台到王莊驛、固鎮驛，又能接上當時最為重要的燕陵大道，直通南北二京。南北兩岸的交通道路，開始顯示著蚌埠渡的重要位置。那時的淮畔渡口，除了臨淮關渡為官辦之外，其餘渡口都是民間自辦自營，但已受到官府保護。光緒年《鳳陽縣誌》中已有「地方官禁止勒索」的記載。

圖：影視劇中的朱元璋

明初鳳陽府的衛所，官軍星羅棋布。當時因為採取「寓兵於農」的政策，並無養兵之費。淮河兩岸水旱災害頻繁，又遭到元末戰爭摧殘，地荒民散，缺乏養兵所需的軍糧，常常成為官府的心頭之患。明成化十年（1474年），鳳陽縣衙為藏糧於民，在籌劃建立糧倉時，特意把地處縣西北40里外的邊陲蚌埠，列入所建的四倉之一，初稱「蚌埠西倉」。這是蚌埠最早作為官倉而進入鳳陽縣域的版圖。之後，由於災荒連年，無災不重，偏於一隅的蚌埠西倉並無積貯，將近廢止。到了明萬曆九年（1582年），蚌埠倉得以恢復。袁文新任鳳陽知縣後，感到設立「蚌埠倉」對藏糧於民頗有深意，又在蚌埠渡西懷遠界（今在朝陽路西側至席家溝之間）重修蚌埠倉，以備荒年之需。

就當初的蚌埠古渡漁村而言，其規模實在不如鄰近的村莊，但它卻是南北過淮的渡口，又因鳳陽縣衙在這塊邊陲之地藏糧建倉，蚌埠的重要地位自然另當別論。

清代末期，蚌埠古渡漸成鄉集。清道光、咸豐年間，蚌埠附近常發生鹽荒，清政府鹽稅課收奇重，蚌埠馬氏等從江蘇板浦、淮陰一帶私購淮鹽，用船運到小蚌埠，而後銷往附近各縣。小蚌埠因地處懷遠、靈璧、鳳陽三縣交界，是三不管的偏僻之地，便逐漸形成私鹽集散地。南岸蚌埠集也一度繁榮。清咸豐三年（1853年），清軍鎮壓太平軍和捻軍，蚌埠集毀於戰火，市集轉向河北岸的小蚌埠。清同治二年（1863年），為加強對蚌埠這塊地處鳳陽、懷遠、靈璧三縣邊陲地帶的控制，鳳陽府將席家溝以東一塊，五河縣後樓一塊，拼湊一方劃歸蚌埠，在小蚌埠正街設「三縣司」，脫離三縣管轄，為直屬鳳陽府的地方行政機構。清末的小蚌埠，街市商貿達到鼎盛時期。那時的蚌埠集，只有零散的幾家茶棚和小飯店，四周是幽靜的田園風光。正如清末胡士星在《蚌埠道中》詩中所寫：「樹里兩三家，疏籬帶落花。園林新雨後，麥秀漸抽芽。」龍子河入淮口，兩水交匯，浪花飛濺。每當朝陽升起，水珠晶瑩剔透，還以「蚌埠流珠」被列為鳳陽八景之一。

隨著津浦鐵路的通車，在蚌埠集設站，南岸蚌埠集崛起，小蚌埠日漸衰落。古渡鄉集的「蚌埠」，由宋金到元代的口耳相傳，載入明代天啟年間的《鳳陽新書》和清光緒二年（1876年）的《鳳陽縣誌》。「蚌埠集」又作為清代的地名，被我國著名歷史地理學家譚其驤編入《中國歷史地理圖集》。民國時期則將「蚌埠」作為鐵路通車興起的城市，繪入安徽省行政區劃地圖。

（選自《蚌埠城市史話》，郭學東編著，黃山書社2015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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