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漫筆】山裡養的
三槐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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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槐樹下屋三間，先生半間雲間半，
夜晚雲隨風雨去，閑雲不似老夫閑。
做我的貓
做我的貓
滿舒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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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樸素的、光線陸離的卧室
在半山坡上，居高臨下，一望無際
眼底儘是灰朦朦的田壟
壁爐里的木頭燒得噼啪作響
夕陽西落
在床上可以從屋內看到
透在玻璃上的
是隱約奇形怪狀的雲影在流動
黑沉陰暗的天空下
互相抱著
半睡半醒的狀態中
聽著爐火的跳動，雪花婆娑
甚至泥土凍裂的聲音，
墨香，乾草，雪花，榛枝，松油的味道
隨著風，從窗縫擠進來，透入我們的身體
黑夜那麼寂靜，
睡得那麼甜，萬籟俱寂
遠處幾聲犬吠，幾聲雞鳴
晨光慢慢透露了，升騰了
灰暗寒冷的蕭瑟中，
從遠處傳來車輪輾壓積雪的聲音
躺在微溫床上上身體打著寒戰
彼此靠得更緊了
麻雀在屋外的灌木叢中、屋頂的瓦縫中醒來，
有幾隻落在窗棱上，嘰嘰喳喳地叫著
睜開眼睛，摒著氣，懷著一腔柔情，
看著鼻尖咫尺這張恬靜的臉龐
那是一種激情過後慘白的顏色
呼吸勻稱而平和
不是自私的情慾，而是肉體也要求參與的情愫
筆落在紙上
你那雙眼睛透出抱憾
或許是因為沒認出龍飛鳳舞的字跡
像一股狂野的情緒，被愕然勒住了
這種情情緒不是直接從紙上來的
還源自雙方感染的熱情
源於周圍的一切
松林，枯草，落雪，飛鳥
一切一切感染到的迸發而出的熱情
夢醒了。一切都成為虛幻，歸於平淡
空虛、落寞湧上心頭
一隻貓蜷縮在窗台上
偷窺著屋內
在筆洗里搖了搖筆
清水裡泛出墨色
隨著波紋變幻出奇妙的姿態
像女人床上的腰姿
蘸了蘸墨，提起筆，
還沒想好要寫什麼，或要畫什麼
含著飽墨在紙面的上方等待著
思緒回歸伴隨著晃動
幾滴濃墨落在紙上
趁勢再塗一隻黑貓吧
一筆一筆落下，完全沒有了感覺
狠狠地按下筆，把貓的輪廓塗黑
成了一個逆光的貓形的背影
飛濺的墨星，把畫面上弄的很臟
應該有一輪明月，還應該有斑駁銹跡的窗棱
想表達什麼，心裡全然不知
算了吧。重新洗了洗筆
站起身，看到窗外的雪
一句詩在腦里轉了一圈，飛走了
床前明白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
想到這裡，就信手在紙上寫了起來，淡淡的
還有兩滴濃墨
添上個頭，畫上幾條腿
兩隻臭大姐
一隻爬上了窗檯
一隻爬上了窗棱
那隻被小四擠兌走的貓咪小黃
和早就不知所蹤的貓咪小花
應該是陪先生最長的活物了
比任何一隻狗在山裡呆的時間都要長
一度顛覆了先生貓是奸臣的印記
沒想到的是，最後的小黃
卻在冬天來臨之時不知所蹤
挑了三支筆，從粗到細
翻開手機，搜索一些貓的圖片
看著各色的姿態，
想像著貓咪小黃和小花的樣子
開始塗鴉起來
你爬上了的書桌，躡手躡腳
陪著夜讀、練字或作文的先生
那篇《狗眼看人》的文字
從頭到尾都有它倆的參與
見證了二十萬字的誕生和終結
先生卻很少費過筆墨描述過你倆
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貓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過去從未關注過貓
不知乍地，不知從何時開始
彷彿有一雙貓眼在盯著自己
先生想不起更多貓咪小黃和小花的故事
記得有一次
小時候，你好不容易上了房頂去掏麻雀
上去了，卻不敢下來
在房頂喵嗚了一個中午，讓先生沒有睡好
醒來，發現門口落下兩隻還未出窩的小鳥
小四來了，就開始跟你搶食
霸佔著兩個食盆
無奈，先生把車後斗當作你的餐廳
好東西，一份留給小四
一份扔在車斗里，等你回來
先生不在山上，你總是跑得很遠
為了躲避小四的搔擾
每次回來，你會貓嗚地叫著先生
先生把你領出門
走近車斗，一指，你就明白了
貓身躍上車斗
開始狼吞虎咽
驚覺地聽著
小四在地上急得團團轉
喜歡你的應該是正陽
每次上山都要抱抱你
看你狼吞虎咽吃食的樣子
總說，你吃相不像貓
埋怨先生把你餓到這樣
你野在山裡，從沒被主人寵過
不是最幸福的貓
但先生可以肯定
你是最見多識廣的貓
你是最具野外生存能力的貓
你見過各種鳥兒，
蛇，青蛙，蟾蜍、蛤蟆、烏龜、龍蝦
野兔、山雞、黃鼠狼、豬獾、刺蝟、
以及知了、蜻蜓、蝴蝶、蜘蛛、螞蚱各色昆蟲
你的生活，這麼豐富多采
不辭而別，又到哪裡去了？
那裡，是不是有更有詩意的詩句，
以及更遠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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