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朝服】劇終
十
前面說到，1777年，秋季。
乾隆在雍和宮南側的衚衕里，因私訪遭遇了混混兒圍攻，幸得一黑衣武士解救，才隨著和珅安抵故宮。
午夜時分，在養心殿書房，乾隆接見了丰台大營的司務長臧濤，一邊是噤若寒蟬的九門提督。
在臧濤回答自己問話期間，乾隆不怒自威的審視著他。
這年輕人，唇紅齒白，字正腔圓，玉樹臨風，身板結實，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回答問題也言簡意賅，滴水不漏，有高度，大格局。
乾隆：「壯士，你知道覲見朕的目的嗎？我需要一個貼身廚子，想嘗嘗湘系土菜，據說你有此擅長。二個時辰後，我品品你的手藝。哦，和大人，下午說的雍和宮南側的事兒，早朝你呈個摺子，抓緊辦！好，都跪安吧。」
（艾瑪，乾隆求賢心切，急了抓蠍子吧，怎麼忘了這臧濤是養豬的啊！這不是糟蹋自己名聲嗎？您錯了，要知道，做大事哪有那麼多的世俗？臧濤因為秉公行義，從御林軍營級幹部被貶至丰台大營餵豬殺豬，這人品，這活兒是文弱書生能幹的嗎？不正說明臧濤文武雙全嗎！）
黎明時分，和珅安頓好臧濤，回到自己府上，心思潮湧。他回想著剛才的對話。
「回皇上問話，我所以推薦臧濤，是因為他的大氣：風範態度，氣質氣度。臧濤智慧超脫，光而不耀，從容果斷，正氣凌然。」
「愛卿，啟用這樣難得的人才做死士，豈不是欺負人家？也是，安置國寶不能再拖了，眼看秋雨傾盆，地下宮殿要儘快封閉！哎，想我大清列祖列宗，對國寶愛不釋手。朕以實現祖宗夙願為己任，然難處多多。朕66歲了。滿朝文武，酒囊飯袋！愛卿是貼己忠臣，舍你其誰也。」
「謝皇上隆恩，奴才一定親力親為！」
十一
乾隆為安置國寶，選在雍和宮南側的地方，就是今天的國子監中學。
那時，這裡還是個湖面遼闊，深十幾米的大魚塘。
為讓施工秘密進行，朝廷對外說：一個世界不能有二條龍，大魚塘距離雍和宮（這二代皇上出生的龍潛地）太近，必須淘干填埋。
國寶安置在這裡行嗎？太潮濕了吧！
您啥意思？懷疑？
皇上想做的事兒，哪有辦不到的，毫不懸念…….
和珅見皇上決心已定，隨即奉旨調集8萬兵馬，30萬民夫，僅五天時間，大魚塘就被掏盡，經過了一個四季的干透，形成了距地面20米深的漏斗形大坑。
後續工程由丰台大營負責完成。
大坑20米至28米之間深挖，形成直徑10米的豎井「通道」。
通道周圍加固，杠杠的，萬無一失。通道底部28米處，朝南北方向繼續開挖，形成各自80平米的啞鈴狀空間。
空間頂部，用花崗岩條形石，鑿鎖鏈接，堅固無比的拱形結構…….
二年後的1779年9月
耗費巨資的地下國寶庫，完全具備了儲存國寶的所有條件，國寶被秘密地運輸到位，碼放整齊，登記造冊，封閉管理，警衛森嚴。現在，就差心甘情願，主動請纓，自我犧牲的人選了，時不待我。
不是有臧濤嗎？
這二年他在做什麼呢？
自從受到乾隆賞識以後，這二年，臧濤變化很大，自己也莫名其妙。其實，這都是和珅奉旨暗中「設計」的。
臧濤，先在御膳房為皇上專司家鄉土菜。
轉眼到了新年，他被調回禁軍，重新穿上黃馬褂，官復原職。
春節剛過，擔起鎮守紫禁城午門的第一責任人，官升一級！
到了夏季，忽然被遣至中原腹地，做了三個月一線捕快，專門對付盜墓賊。
接著奉旨回到瀋陽，下井挖煤。
而後，被安排與瀋陽武林大師學習禪宗功夫…….
這天上地下的，到底怎麼回事啊？
十一
轉眼到了秋季，臧濤奉旨進京，在紫禁城御書房覲見乾隆。
今天的覲見，除了和珅，還有乾隆的貼身丫鬟「仙兒」。
仙兒芳齡17，人面桃花，高挑豐滿。
乾隆很是喜歡她身上的自然香味兒，似乎有意「收下」，慢慢的什麼事也不迴避她了。
看著越發壯實，飽經風霜的臧濤，乾隆有些心疼地說：「壯士，別來無恙，今兒沒什麼事兒，想吃口湘菜，就想起了你。這一年你都做了什麼？哦，挺豐富。你明白讓你數度歷練的緣由嗎？年輕人要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從今兒開始，你就留在紫禁城，跟著和大人辦差！跪安吧。」
臧濤退下了。
乾隆喝著蓮子羹，對和珅說：「愛卿，一旦他知道了他的使命，他能順從嗎？也是，要說還真找不到這麼個忠義的人兒，是吧仙兒？呵呵。嘿，別說啊，我看咱仙兒和臧濤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兒，哈哈。」
十二
和珅很忙，萬事纏身，有的事情就讓臧濤直接面奏皇上了。
臧濤呢，在皇上與和珅之間二頭跑，十足的傳話筒。
時間長了，臧濤被順理成章的任命為乾隆身邊的帶刀侍衛，專司貼身保鏢，官受七品。
乾隆凡事也就更不在迴避臧濤了，臧濤並不知道，這一步步都是設計好的。換句話說，都是為了讓他盡忠近節做的鋪墊。
和珅費盡心思地對待臧濤，目的是：考察人品耐力、歷練本領，適應未來地宮環境。
一年來，臧濤讓和珅很滿意，下來就是感情考核了。要創造條件，讓二個年輕人儘早接觸。比如，乾隆召見皇親國戚、軍政大臣的時候，和珅就讓臧濤和仙兒守在門外，隨時等候吩咐。
君臣一體，配合默契。
和珅當屬人中龍鳳，他沒有看錯臧濤，但也不全是神機妙算，後邊的事情就讓他對臧濤，對人性有了突破性的認識，不，是震撼！
說來殘酷！
這世間，再有本事的男人，對自己心儀的女人也會拜倒在石榴裙下，基本如此。和珅就是要讓臧濤經過所有能經歷的風波，歷練成十足的死士。
臧濤雖然不知道自己行將就木，他對和珅心存感激，又總感覺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議。
十三
最近，和珅隔三差五的被皇上召見，對地宮做最後驗收。
有幾次，臧濤和仙兒還興緻很高滴與和珅一起下去看看，和珅有意無意的介紹這地宮的各種玄妙機關。
真好玩兒，哈哈。
這二個未知前途的年輕人啊，哎。
這天，是臧濤覲見乾隆的第二個年頭。
乾隆喜歡臧濤，忠義漢子，文武雙全，稀有人才。現在是用人之際，能不能讓別人去當這個死士，換下臧濤呢？
帶著這份不舍，乾隆想聽聽和珅的建議。「回稟皇上，帝王無私事，這是法度！天子守國門，臣子不怕死，國之幸也。」
今晚，月亮很大。
乾隆顯得很有興緻，招呼御膳房加餐，邀請和珅、臧濤、仙兒一起便宴。
這是作為臣子的極大殊榮！
席間，乾隆與和珅，對即將啟用的地下宮殿，很默契地演著「雙簧」。
臧濤和仙兒饒有興緻的聽著。
當和珅說到歷代列祖列宗夙願未嘗，人選難覓的時候，乾隆臉色凝重，大家很是壓抑，就散了。
臨了，還是乾隆點破了臧濤對仙兒的心儀。
「年輕人，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給你們二放假三天。哈，哈哈哈！和大人，咱別礙事了，走吧！」
對於二位年輕人來說，這是自己的大日子，等於欽定婚姻大事啊！
在清宮內府，和珅專門選了一處僻靜宅院。
臧濤第一次與仙兒親密接觸，難捨難分，耳鬢廝磨，忠心耿耿！
三天甜蜜期到了，晚上，仙兒依偎在臧濤懷裡，說不盡的體己話。
到底，還是臧濤有些經歷，他預感到自己「任重道遠」。
「仙兒，自從我二年前受恩公舉薦，覲見皇上，感覺像做夢一樣的不真實。仔細回想下，我覺得皇上有求於我。」
「貴為天子的當今聖上，有什麼事兒需要求您呢？啊！莫非是？天啊，臧大人，不要嚇唬我！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十四
最近對於臧濤來說，心情很不好。
第一，仙兒忽然病重，渾身無力，昏昏沉沉，轉眼就時日不長了。這真是人有旦夕禍福啊。
臧濤心急如焚，和珅竭盡全力，乾隆靜觀其變。
第二，某日深夜，和珅把他請到御書房，當著乾隆的面兒，把話挑明了。乾隆重重的看著臧濤，一言不發。
臧濤雖有預感，但聞之還是如同晴天霹靂。
沉吟片刻，他是這樣回稟皇上的（他明白，此時不答應也不行了，怎麼都是個死）：
「奴才乃大清子民，得恩公舉薦，皇上隆恩。奴才視死如歸，只可惜仙兒對奴才一片赤誠，無以回報。奴才有一請求，請聖上恩准！」
「難為壯士，灑下來英雄淚！說吧！」
「我想帶仙兒一起去地宮，生不離開，死在一起！謝皇上，奴才叩謝皇上隆恩！」
……
臧濤告別了乾隆，回到自己的住處，肝膽欲裂。他日夜守候在愛人的身邊，自己滴水未進！二日後，仙兒還是走了。
次日，臧濤回稟乾隆，自己一切準備停當，家務又弟弟盡孝，自己為國盡忠，再沒什麼牽掛了。
只求乾隆兌現自己和仙兒永遠在一起的承諾。
午夜，故宮養心殿。
在和珅的陪同下，乾隆帶著最核心的皇親國戚，最後一次接見了臧濤。
乾隆表彰他的忠義，欽佩他的德行，親授臧濤三品朝服。「壯士，你是我大清朝的恩人，朕的恩人，你幫助朕幾代皇家貴胄實現了先祖遺願，現在，除朕以外的所有人，跪謝壯士！」
臧濤，這個忠義之人，臉色鐵青，穿戴齊整，一言不發，恭恭敬敬地接受乾隆的恩賜和百官跪謝。
乾隆問臧濤：「忠義壯士，此番一別，陰陽二隔，朕負與你。」
臧濤
這個千古留名的忠義壯士，留在人間最後的話，不是孝敬、感恩、恐懼、覬覦、不舍……而是讓乾隆，這個帝王爺潸然淚下。
「我和仙兒走後，望大清臣民，以祖宗江山社稷為重，富國強兵，恩濟百姓。」
尾聲
時間，回到1976年的冬季。
那時，我還是國子監中學的學生，混混沌沌的過日子。間或被東城分局的警察叫去，不斷重複著當初的點滴發現。
我所能猜測的到的是：
我們學校操場下面的防空洞，因為是國子監周邊區域的地下樞紐，所以挖的比較深，深到幾乎與清代國寶地宮的頂部，完全接觸的地步。
這是機密，警察稍微嚇唬嚇唬，我就不敢外傳了，直到今天。
從那時起，國子監中學的防空洞施工被停止。
後來，從別的渠道聽說：臧濤獻身的地下國寶宮殿，珍奇異寶，無以倫比…….其中，最最有價值的，是西漢時期第一代海昏侯劉賀的竹籤珍品，既早已失傳的《論語》、《易經》、《禮記》、《史記》等重要典籍的早期版本或篇章。《竹書紀年》就是世人千百年來夢寐以求的晉魏史書合輯！
絕無僅有，堪稱石破驚天；
權威正史，足以顛覆認知。
今天是2018年2月6日，星期二，春節近在眼前。
最近，我冥冥中想，這戊戌狗年，我除了會沒完沒了的畫狗，也得寫點什麼吧？
忠誠仗義，是這個世界最稀罕的高貴品德。
狗，是人類忠實的朋友，尚且知道捨己為人，視死如歸。按說，它忠於的主人更應該值得它尊重，值得它肝腦塗地，為之去死。
可如今的人，都是這樣嗎？
遇到國家需要，還會像臧濤那樣侍奉君主，不舍愛人的爺們兒嗎？
而渴望別人衷心擁戴的那什麼，還都是心懷社稷，大公無私的君子嗎？
臧濤，
臧壯士，
臧爺，您在哪裡？
您讓我敬仰，您告訴我您的後人是誰，我要好好的孝敬伺候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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