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驛站】昨夜雪正酣
01
忽然，寒潮來了，眼看著北方大雪成災，就連久未體會冰雪覆蓋的湖南老家，也被「沙沙」的雪沙聲攪了鍋。有種乳酪掉進螞蟻窩的感覺，親戚朋友在朋友圈奔走相告，說是吐槽天冷，惶恐天上掉下的「冷氣」，其實隔著手機屏都能感受到他們的興奮。最早發現雪蹤的「拍客」拉響拍照警報，於是整個朋友圈被冰雪覆蓋，薄的，厚的，還有只是上凍的，不管別人是否欣賞，朋友們自己覺得心滿意足，畢竟又見到雪的影子了。
我知道不管北風怎麼刮，也不可能把雪帶到廣州來，除了在朋友圈裡欣賞一下大家的傑作，我能做的並不多。
02
不是沒努力過，去年追著雪蹤來到石家莊，呆了整整一個冬天也沒看到雪。臨走時，老天礙於我的誠意，象徵性地撒了幾粒，染白了學校植被，以表回應。可對於抱著願望而來，等著看千里冰封的我來說，面對此等敷衍，只能苦笑。這些年雪蹤就像人的髮際線，越來越往北，本以為快到頭頂了，總能如願以償一飽眼福，結果還是帶著失望而歸，頗有些南方人特有的遺憾。
其實，遺憾也未必是壞事，我清楚自己的脾性，即使真正身臨其境看到大雪紛飛，也未必有兒時的興奮，那每到冬天的夙願，只不過是尋找家鄉熟悉的身影。記得那年在合肥上學，趕上大雪紛飛，再次見到那麼厚的雪，格外高興，雪地里嚎叫了半天，學校的操場上到處留下奔跑的腳印。
可沒過多久，那種再見的興奮悄然消退，就像曾經熟悉的兩個人，幾十年不見，忽然重逢談興正濃，可聊了一會發現對方已不是當初那個熟悉的夥計，徒增一陣失落。雪，似乎只在昨夜來過。
03
南方的冬天是冷的，那種北方人難以理解的濕冷，在全家圍著爐子烤火，背後覺得涼的時候體會最深。第一次在北方過有暖氣的冬天時，感嘆進屋不用穿棉襖的幸福，驚訝那些年的寒冬是怎麼過來的。不過，南方的夥伴們也有自己的幸福，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烤火時的溫馨，是24度暖氣替代不了的。除了這個，就屬對大雪的期盼了。
不像北方大雪的「滯銷」，南方的大雪是「奢侈品」，正因為奢侈，顯得更加珍貴。期盼一冬天，眼看著氣溫變低了，孩子們圍著爸爸媽媽問，會下雪了嗎？爸爸媽媽看了看下著細雨的天，頗帶神秘地說，快了。
細雨就像爸爸媽媽的預言，總在大雪之前降臨。忽然某個時刻，細雨換成了雪沙，「沙沙沙」沙粒從低矮的瓦房上彈下，最先發現變化的小夥伴大聲地呼喊，
「下雪嘍！」
於是孩子們不顧爸媽的拉扯，奔向院子中間，張開雙手伸向天空，努力裝著天下掉下的晶瑩。
「下雪嘍！」在確定那不是水滴後，孩子們開始撒腿狂奔，把消息帶給那些還貓在家裡烤火的夥伴，完全不顧腳下泥濘。
04
天黑了，孩子們終歸被父母拽回了家，坐在瓦房下的爐子旁，偶爾有調皮的雪沙穿過瓦檐落入大廳，滾到孩子們的腳旁，宣誓它們的到來。孩子們沖這不速之客露出微笑。
沙沙聲是大雪的序曲，屋頂和窗外傳來的沙沙聲變小了，孩子們開始擔心了。
「爸爸媽媽，雪停了嗎？」
「沒有，要下鵝毛雪了！」爸媽篤信地回答。
孩子們再次跑到房屋外面，原本漆黑的天空變得有些發白，那如棉絮般的雪花，隨著北風的呼嘯飄飄蕩蕩。這次，孩子們沒有再大聲喊叫，就這樣望著天空，以及房子上有些發白了的屋檐。孩子們問身後的爸媽，雪會下一晚嗎？爸媽告訴他們，會的，明天可以看雪了。隨後一句，一場好雪啊！
05
天黑了，孩子們終歸被父母拽回了家，坐在瓦房下的爐子旁，偶爾有調皮的雪沙穿過瓦檐落入大廳，滾到孩子們的腳旁，宣誓它們的到來。孩子們沖這不速之客露出微笑。
沙沙聲是大雪的序曲，屋頂和窗外傳來的沙沙聲變小了，孩子們開始擔心了。
「爸爸媽媽，雪停了嗎？」
「沒有，要下鵝毛雪了！」爸媽篤信地回答。
孩子們再次跑到房屋外面，原本漆黑的天空變得有些發白，那如棉絮般的雪花，隨著北風的呼嘯飄飄蕩蕩。這次，孩子們沒有再大聲喊叫，就這樣望著天空，以及房子上有些發白了的屋檐。孩子們問身後的爸媽，雪會下一晚嗎？爸媽告訴他們，會的，明天可以看雪了。隨後一句，一場好雪啊！
孩子們在父母的呼喚聲中醒來，因為那句「起來看雪啦」變得前所未有地迅速，顧不上身後「不要踩冰」的叮囑就闖入了白色世界。那涼颼颼的冷氣伴著滿世界的白撲面而來，那帶著光的白，像被忽然打開門的地下寶藏，晃了孩子們的眼。一陳恍惚後，孩子們終於適應了這皎潔的光，才發現那熟悉的景變得陌生。屋頂變白了，樹枝變白了，泥濘的路變白了，整個世界變白了。
「噢！」孩子們的呼喊聲響徹奔跑的路，順手抄一把潔白往嘴裡塞，確認這不是夢裡的棉花糖，隨手把剩下的雪球扔向遠方。那受到驚嚇的鳥兒警惕地飛離樹枝，攪亂一樹雪花的寧靜。「嘩嘩嘩」樹下迎來了有一場雪。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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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孩子們嘲笑那受到驚嚇的鳥兒，嘲笑那種小心謹慎。
大夥不約而同地來到收割乾淨的稻田裡。早已變硬的田，蓋上厚厚的雪，成了最好的運動場。遠方丘陵上，或高或低的樹，披著雪白的衫，站在同樣雪白的丘陵上，觀看孩子們在這臨時的運動場狂奔。
孩子們或追逐，或堆雪人，忽然有人在不遠的一處地里發現野兔的蹤跡。那躲在蘿蔔地里的野兔大概是被孩子的笑聲吸引，想冒個頭出來看看怎麼回事，結果被發現了。
「噢噢噢」孩子們的目標變得一致，追趕著野兔漫山遍野地跑，摔倒了，爬起來，再摔倒了，再爬起來，終於，孩子們自己也成了雪人，成了潔白世界裡的一個小白點。
昨夜雪正酣，帶來了以往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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