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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實】漁在白馬湖

今天是春暉學生開始陸續放假的日子。白馬湖的最低溫度-3℃,有風,但亦有陽光。

我到學校差不多已近中午。上午11點,這是我跟人約定的時間。

從望湖樓往最幽靜的地方走去,我又看到這株蒼老的烏桕樹,它孤立在原先二字房尾樓前的位置上。

約好的人在這裡,李明海,驛亭村人,我的老鄉,因為曾經擔任過生產隊長,老家人叫他「海隊長」,今天他帶了八隻鸕鶿在二字房大埠頭與我相會。

鸕鶿捕魚是驛亭的一個傳統,驛亭鎮江湖泊眾多,鸕鶿捕魚作為一種古老的漁業捕撈方式,由來已久。

鸕鶿也稱魚鷹、水阿鴨,公的稱「雄」,母的稱「寡」,羽毛為黑色,是名不虛傳的潛水高手。

一隻鸕鶿扑打著水花登上船沿,海隊長說它是來交魚了。

哈哈,可不咋的,一條鯽魚早在它的喉嚨口了,海隊長拍了一下鸕鶿的腦袋,非常嫻熟地就從它口中「不勞而獲」。

白馬湖這片水域我太熟悉了,與它親近的8個年頭,每年的夏天我常常這樣泡在這汪水裡,自由地游弋。

嘎嘎,咕咕,像是老鴨的叫聲,鸕鶿的叫聲卻要比鴨子叫得更厚實、洪亮,海隊長尋聲過去,好傢夥,果然是又一條魚又中招了!

吐出來,吐出來!聽話又可憐的捕食者.....

鸕鶿捕魚的專用船就叫「鸕鶿船」,不同於一般的烏篷船,它狹長而頭翹,一般人很難駕馭。

我問海隊長:為什麼要這麼晚約我過來?他笑笑說:這就是鸕鶿捕魚的習性,太早了或者太遲了,它們都不願意起勁幹活,精怪著呢。

驛亭漁人家的鸕鶿主要分兩個來源,一個是去餘杭塘棲鎮購買,另一種是自家孵育,從傳統上講,上虞鸕鶿捕魚的地方並不太多,以驛亭村最有名,但是隨著可捕撈水域的減少,驛亭的鸕鶿數量也在漸減,目前整個村裡也就剩下十多戶以鸕鶿捕魚人家了。

昨天夜裡海隊長在電話中告訴我,他會在春暉白馬湖放鸕鶿,我一聽就來勁了,一是很久沒看到這樣有趣的畫面了,二是他放鸕鶿的地方,正好也是我備感親切的故地——二字房大埠頭。瞧,當年的河埠頭正對的荷花池,亭子上還積著點立春前的寒雪。

當年的二字房非常熱鬧,男生來大埠頭洗衣、游泳,喧笑不斷。現在這裡翻建了整潔的女生宿舍,再也不會有人來此洗衣服了,更別說是游泳,倒是這株老樹還在,天熱的時候,上面爬滿洋辣毛蟲,偶爾也會掉到洗衣板上來......

歡樂的二字房大埠頭,滿滿的都是年少回憶,一晃三十來年。

又一隻鸕鶿昂著腦袋、閃著翅膀登上台階,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它剛剛捉到一條大鯽魚,想一口吞到肚子里去,可哪有那麼容易!鸕鶿啊鸕鶿,你不用反覆地做吞咽動作了,你脖子上下著套呢,扎草圈,就是為了防你把這條大魚咽下肚去。

「暫滿空喉如癭大,竟無半尾塞腸枯。少寬頸組方謀飽,水冷冰寒日已晡。」你就這麼含著魚吧!

倒不如撲閃一下的翅膀,驕傲地告訴主人:我又有漁獲了!

海隊長聞聲又至,一鉤一爬,人和鸕鶿配合很流行,取魚與吐魚也幾乎是在同一秒里完成。

交完「公糧」,呼啦一聲,勤勞的鸕鶿也返身飛到水面。

這下好了,兄弟兩個還搶上功勞了,到底是誰捉到了這條狂顛尾巴的鯽魚?

海隊長絲毫不客氣,一律是照單全收。

這一對剛才還在爭功勞的鸕鶿,現在又開始回到平靜的湖面上,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說時遲,那時快,瞬間湖面就激起水花,鸕鶿兄弟這回是真的幹上架了,因為它們逮住的可是一條正宗野生的白馬湖翹嘴白條!!!

海隊長像變戲法似的,用竹桿輕輕一舞,就鉤住了鸕鶿的腳繩。

來吧,白馬湖的浪里白條!這條斤余重的野生白條,清蒸蒸,撒點小蔥花,生抽一蘸,那個美味啊!嚯嚯嚯~~嘖嘖嘖~~我的吼嚨開始發出興奮的聲音,差點也變成鸕鶿叫。

海隊長的船在這片水域里撐著竹桿,將鸕鶿小船划來划去,他總是時刻關注著水面上的情況,聞聲而動,又不住地用桿頭擊打水面,嘴裡發著各種短促的口令,我聽不懂,興許鸕鶿們都懂吧?

我只記得這鸕鶿們現在巡察那個湖彎頭,是白馬湖夜釣的佳處,有一年夏天我在這裡釣起過一條小昂刺,拖出水時它發出咕咕的怪叫。

中華數千年傳統農耕文化「漁樵耕讀」,「漁」的畫面中,鸕鶿捕魚是最生動有趣的,我小時候總能看到幾條甚至十多條鸕鶿船的圍捕,同時還要放遊絲網輔助作戰,非常有氣勢,今天只有海隊長的一條小船八隻鸕鶿,場面小了很多,但還是勾起了我很多的童年回憶!

一個猛子,不怕冷的鸕鶿又鑽到了水底下。

在水中巡遊的鸕鶿動作非常迅捷,身體也異常靈敏,我發現它們甚至是張著翅膀在水下滑翔的。

一般幾十秒後就會忽地一下鑽出水面,嘴裡十有八九是叨著魚的。魚是水中最自由的靈魂,居然能一條一條地被這種叫作「鸕鶿」大鳥所擒獲,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興奮啊!又是一條蠻大的白馬湖野生鯽魚,足有斤把重。

天!鸕鶿的嘴竟可以開這麼大,誇張的勁部簡直就是一隻天生的魚袋子。

只可惜,收穫永遠不是自己的,總是在「為人民服務」。

青山碧水的白馬湖上,矯健的魚鷹、鮮活的魚兒、黝黑的漁夫、碧綠的湖水、舊懷的母校,在我心中構成了一幅完美動人的畫卷。現在國內不少旅遊景區,有鸕鶿捕魚的表演,可那僅僅是表演,而白馬湖冬日裡上演的這一幕,卻是真真正正的漁家生活。

它們,是在悄悄地說著情話嗎?

大埠頭啊,大埠頭,別來無恙!

曾經的夏天,我們就這樣濕漉漉地站石台階了,姿態談不上優雅,內心卻是無比的自在。

時光流逝,青春散場,就像這場鸕鶿捕魚,就像這些身邊景物,熟悉中帶著點陌生,很多東西一旦走遠,是再也找不回來了的。

幾隻在岸上發獃的鸕鶿,被海隊長毫不留情地趕回了湖面。

湖心中央有一隻鸕鶿更是開起了小差,它沒有捉魚,卻銜著一根爛樹枝在磨洋工。

海隊長把水面打得啪啪響。老李,你心莫急嘛,要容得鸕鶿們放鬆放鬆。

這不,它們又為你獻禮了吧?額的神,連小花鰱都不放過,銜魚的動作超級漂亮!

回頭看看埠頭上,又見到脖頸鼓鼓的傢伙,不用說,魚又到嘴了。

到嘴卻不能落肚,這是一種多大的悲哀。

好在鸕鶿天性就是講奉獻,它高興地閃動起雙翅,在陽光抖落一身的銀珠,像是在曬羽毛,又像是在曬戰果,故不得古詩有云:「鸕鶿西日照,曬翅滿魚梁。」非常的形象!

李明海說,養鸕鶿一來是自己的興趣愛好,從小就喜歡,從小就會,到現在也放不下了,二來是捕到魚可以賣好價錢,白馬湖的野生河魚在市場上很搶手的。我問他打聽養鸕鶿的成本,海隊長實話實說:成本不高,每隻鸕鶿每天三塊錢的吃食就差不多了。

「有時候,幾隻鸕鶿可以合力捕捉到十多斤重的大魚呢!」海隊長見我對著這條被四五隻鸕鶿奮力捕捉到的大鯉魚發出驚呼,不以為然地說。

大概過了個把鐘頭,海隊長就開始一隻只地喚回他的「鸕鶿捕將」了,他說:鸕鶿也累的,現在白馬湖的魚不太多了,不能太貪心,讓它們休息了。

海隊長搖著槳哼著曲回家了,那一隻只魚鷹,如同打了勝仗的英雄昂首挺胸地立於船身四周。白馬湖水悠悠地閃粼粼波光,它的下面還有多少條魚還在游,還有多少個故事在沉浸,誰也說不清。

校園裡的銀杏林在冬春之交時再也沒有金黃的著裝,四季輪迴,歲歲年年,一時一景一物一事,此時不念彼時,應該是最對的。

偶有學生從我身邊走過,誰也不會像我這樣去留意湖上的那場冬捕,正如他們可能不會理解那些年我們對大埠頭的愛。

「深水有魚銜得出,看來卻是鷺鶿飢」。懷舊,或許終將變成一場的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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