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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沒有時尚

多年前的老稿,原文刊登於《新視線》。小部分刪改

儘管Gosha Rubchinskiy、Vetements帶動了全球關注「俄式時尚」。但長期以來,俄羅斯根本就是時尚的荒漠。在美國和西歐利用時尚輕工業賺得盆滿缽滿的20世紀,一頭扎在「重工業」里的蘇聯在這方面始終不舉。90年代以前,大部分西方人都認為,蘇聯既沒有時裝也沒有時尚雜誌。直到1991年,「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Unionof Soviet Socialist Republics)分崩離析,才冒出了時尚的苗頭。當然,我大瓷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1、慢一拍的時尚雜誌

蘇聯時尚始終慢一拍,很大程度上緣於遠離時尚中心巴黎。歐洲出版時尚雜誌的歷史始於17世紀,但直到18世紀末,蘇聯才允許民營從事出版行業。1779年,刊名長而拖沓的雜誌《Modnoeezhemesyachnoe izdanie, ili Biblioteka dlya damskogo tualeta》(MonthlyFashion Publication, or the Library for Ladies" Dressing)在莫斯科面市,這是「Fashion」頭一回出現在俄羅斯期刊上的處女秀。雜誌封面是一個宛如在散步中的盛裝女人,頭頂著過於隆重的白色羽毛帽。一旁還有些有趣的銘文作為補充:「TheCap of Victory」、「Exposed Charms」,被當時的法國人引為笑柄。儘管如此,這本俄羅斯時尚始祖依舊被認作俄羅斯時尚插畫的典範。

早期的時尚雜誌被端上了期刊中的王座。1827年創刊的《Damskiyzhurnal 》(Ladies" Magazine)將巴黎最新潮的服裝設計樣式用彩色插畫呈現,在貴族婦女之間引以為尚,是社交必備的工具書。而在1843年聖彼得堡創刊的《Listokdlya svetskih lyudey 》(Sheet for People of Society)將精緻程度提到極致:「從巴黎傳來的第一手潮流,大開本的圖片,完美的印刷技術,最光彩的蠟光紙——總而言之,每一頁都完美得足以框進畫框。」

到19世紀50年代末,市面上已有超過30本時尚雜誌,諸如《Merkuriymod 》(Mercuryof Fashion)、《Vestnik parizhskoy modyi》(Bulletinof Parisian Fashion)和《Moskovskiy telegraf》(MoscowTelegraph)。它們除了介紹巴黎潮流,針線活技巧以及各色刺繡設計圖樣,還加入了為人父母及教育兒女的話題,這些出版物已有了現代女性雜誌的雛形。

二月革命爆發,卻讓蘇聯的時尚發展進程開倒車。斯大林上台以後,再度上演焚書坑儒的慘劇。在20世紀30年代的蘇聯,其實依然還有畫廊、時裝屋,時尚雜誌。但當時,整個國家已被「鐵幕」包圍,聽不到外部世界的聲音。威權之下,本就纖弱嬌貴的時尚火焰紛紛被掐滅。政治訴求壓倒一切,這也讓我們看到了在政治意志之下,加諸於時尚的變化——服裝的制度成了衡量標杆。在1944年,斯大林政府控制了大眾的著裝風貌,集權政府給時尚雜誌起了個冷邦邦的名字《Albommodeley verhnego platya, prinyatyih na vsesoyuznom prosmotre》(Albumof Models of Coats Approved at the All-Union Show)。傀儡媒體用圖片加註釋的老套方式,明確規定了婦女們該怎麼打扮,從下午茶到工作到劇院,嚴格確立了優雅日裝的長短,領口敞開程度;也「嚴肅」建議民眾不得穿戴捲髮器、拖鞋、塔夫綢和晚禮服出門上班。

上繳的「穿著權」,直到斯大林去世後才得以好轉。

赫魯曉夫上台後實施「去斯大林」政策,為「大清洗」受害者平反,「解凍」蘇聯文藝圈,時尚出版業也逐步復甦。但真正等到與西方接軌,還是在1991年,蘇聯政府突然分崩離析後。

1998年,終於誕生了第一本俄羅斯版《Vogue》。那時,正值經濟危機摧殘俄羅斯,人心灰暗,這本滿是廣告頁面的新雜誌橫空出世,用鮮艷的桃紅色封面給俄羅斯打下一劑青春寶。時任Vogue主編Alyona Doletskaya啟用了「保險組合」Kate Moss和Amber Valetta,兩女均身著桃紅色系無袖短裝,神態自然,用今天的眼光看來,是一個不出大彩,也未犯小錯的封面。但卻因下邊唯一寫著的大標題「Finallyin Russia」,在當時的局面下,被曲解為一個壞笑話。

儘管坎坷,《Vogue》還是將俄羅斯時尚出版業的局面打開。這全仰仗於傳奇女主編Alyona Doletskaya,她一干就是12年,後轉去《Tatler》。她給俄羅斯帶來了最頂級的攝影師,諸如HelmutNewton、PeterLindberg。也將歐美時尚雜誌與明星聯姻的模式搬進俄羅斯,只不過主角從Tom Cruise、GerogeCloony換成NikitaMikhalkov和Oleg Menshikov。

「但未來屬於網路新聞。」俄國「IT女」MiroslavaDuma在《Telegraph》的採訪中言之鑿鑿。她在俄版《Harper"sBazaar》做了一段時間編輯後,另起爐灶創辦了風格明快的網站《BURO24/7》,用東歐的視角看時尚。甚至還開了BURO咖啡館和酒吧。在互聯網時代的今天,俄羅斯沒有再像以前慢一拍。

2、蘇聯時尚:機器與螺絲釘

俄羅斯文學評論家維謝洛夫斯基在俄羅斯詩學文化的基礎《歷史詩學》中談到「形象或者形象的聯想在人類傳說中保持得越是長久,我們便越有理由判斷它們的審美特性」。這在俄羅斯人腦海中根深蒂固,始終脫離不了沙皇與蘇聯的影響。

與歐洲其他地方大同小異,世界都圍著巴黎而轉。只要巴黎有任何風吹草動,各類報刊就會如信使之神赫摩斯一般插上翅膀。儘管因腳程所限,永遠慢上一拍,但不論是17世紀裝了裙撐的蓬蓬裙,18世紀的雪紡紗、泡泡袖和百褶裙,都維持在亦步亦趨的狀態,甚至,更極盡奢華之能事。

但在1917年的十月革命之後,瑣碎柔弱的時尚再無立錐之地,追求華服的女人也找不到熾烈的目光。革命者放棄了過去多樣性的文化果實,光棍的以無產階級外表迎接未來。1920年初,俄羅斯不是被砸毀就是在修補。街上的海報旨在宣傳革命精神,眉梁開闊、面目方正的女性穿著黑色鄉村裙裝,綁著白頭巾,豎眉吊睛,一拳砸向腦滿腸肥的資本家。

倫敦時裝學院的研究員Djurdja Bartlett用了十多年研究蘇聯時裝。他指出,因為時尚與馬克思的無產階級革命理念背道而馳。如果你花心思打扮,即意味你比別人工作的少,而工作少,即意味你是社會中的一枚吸血蟲,下場不言而喻。

斯大林很快結束了惡作劇。他計劃儘快將俄羅斯改造成一個高效率的工業化國家,於是有了「斯達漢諾夫工作者運動」(The Stakhanovites)。「斯達漢諾夫」工蟻不懈工作需要犒賞——矛盾的是,獎賞是金錢和華服。1935年,斯大林旨意建造了堪稱蘇聯時裝的首席實驗室Dom Modelei。ElsaSchiaparelli代表法國時裝業被邀約至此效勞。「我以為勞動人民的服裝應簡單、實用」她在之後述說。「不過恰相反,我目擊了一場雪紡、褶子和裙邊的狂歡。」 Schiaparelli最終為蘇聯女性濃縮了一個設計概要——由小黑裙、紅外套和貝雷帽組成的系列——儘管整個系列實用易穿,不過蘇聯特權階層依然宣布不合格,理由是:「衣服上的那幾個大口袋,很容易在地鐵上遭竊。」

在所有「資本主義設計師」中,唯有Coco Chanel能母儀蘇聯。所有社會主義者都能在她的設計中找到她們想要的簡潔。她們當然不可能買得起一套Chanel套裝。所以,蘇聯女性雜誌都在雜誌里教導針織技術——你同樣不可能買到柔軟的粗花呢,那就只能用鉤編針織做出「差不多」的效果。

1953年,斯大林去世,就像伺服器重啟,「子機」後蘇聯與「主機」西方重新嘗試建立連接。在歷史中可以看到這些畫面:蘇聯第一夫人賴莎·戈爾巴喬夫(Raisa Gorbachev)面無表情地坐在法國設計師Pierre Cardin秀場的第一排;傑奎琳·肯尼迪(Jacqueline Kennedy)和黛安娜?弗里蘭(Diana Vreeland)為了大都會博物館,試圖搞來一件沙皇皇袍做展覽;一貫優雅的尼克松從紐約第五大道的Henri Bendel購物出來,歡快地與赫魯曉夫的老婆擺好姿勢給《Life》雜誌拍照;法國人Yves Saint Laurent用俄羅斯女人作為繆斯,迸發的火花在1976年熊熊燃燒。——無獨有偶,九年後,Yves Saint Laurent作為第一人到了中國。

當蘇聯政府倒台,震撼全球人心。俄國作家Victor Pelevin的clut小說《Generation P》寫道,在莫斯科翻天覆地的時候,小說男主角Tatarsky在店裡看到一雙舊蘇聯制的皮鞋。「Tatarsky感到一陣猝動。這雙尖頭皮鞋跟高三厘米,是上好小牛皮。噌亮的黃棕色鞋身,用亮藍色的粗線縫製,還有大顆的金色鞋扣作裝飾。這不能簡單歸結為壞品味,或粗俗,它就像一個研究院里喝醉酒了的蘇聯文學老師用『我們的完型心理』概括。這一景象觸動心靈,淚從Tatarsky眼中飆出——這雙鞋蒙著厚厚一層灰塵,新時代顯然不需要它們了。」

3、今日俄羅斯

一流的時裝設計師不一定要從一流的時裝周走出來,但一流的時裝周必須有無數一流的時裝設計師撐起來。遍數四大時裝周,它們不僅是頂級設計師功成名就的名人堂,亦是新興設計師發光發熱的搖籃。而俄羅斯的時裝周顯然還在修鍊中。

「對年輕設計師來說,最好的途徑是帶上你的衣服去米蘭時裝周。」Vadim Chernyshov,已走上國際的新一代設計師Denis Simachev的發言人。「莫斯科不是做秀的地方。」

俄羅斯的兩大時裝周都在莫斯科,一山二虎。某次,《WWD》問及俄羅斯時裝周主席Alexander Shumsky關於其他時裝周,他直言「都是低格局的貿易展銷會」;俄羅斯時裝周(Russia Fashion Week)如今正式更名為「Mercedes-Benz Fashion Week Russia」(下文以「俄羅斯時裝周」代替)。所有前蘇聯,包括烏克蘭、白俄羅斯等國的優秀設計師都在這裡舉行發布。

莫斯科時裝周也差不多有10年歷史。它被Volvo贊助而被冠名為莫斯科Volvo時裝周。每年兩次都在國家音樂廳,分別在3月底和10月底;俄羅斯時裝周則在4月初和10月中在世界貿易中心。打個時間差。

在俄羅斯做時裝,拼的並非天才,而是資歷。比如說Valentin Yudashkin,早在1980年左右,他的設計已被賴莎·戈爾巴喬夫穿在身上,他也是蘇聯第一個走上國際的時裝設計師。在2008年,他做一場秀,模特穿著以沙皇為靈感的時裝走在T台,底下坐滿了俄羅斯的上層人士,包括這個城市最有權力的男人——莫斯科市長Yuri Luzhkov。秀落幕,鞠躬禮畢,聚光燈忽然射向舞台,簾幕打開,一輛嶄新的SUV破空而出……

這不由讓人想到了蘇聯時代的一幕:1953年,在布拉格舉行的第四屆「蘇聯服裝競賽」(Soviet Dress Contest)。通常,它更像政黨代表大會,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大廳里,迴響陣陣,但T台僅占很小一塊——反正那片遼闊巨大的空間才是主平台,極大滿足了在座的政治精英。

索性,俄羅斯的時尚,並不像蘇聯時代那樣被「壟斷」。此前,聖彼得堡的Arora時裝周還準備將Thom Browne請來做秀;而從2008年開始,以Gosha Rubchinskiy、Demma Gvsalia(喬治亞)為首的的新一代俄式時尚

對他們來說,俄羅斯過往歷史不是包袱,在Dover Street Market總裁、川久保了的丈夫Adrian Joffe眼裡,這些「丑」的共同記憶恰恰是最好的包裝。在Asap Rocky等Hip-Hop明星的示範下,Vetements、Gosha Rubchinskiy將俄羅斯青年亞文化聯手推向米蘭、巴黎、洛杉磯等全球各地,與Supreme一起,共同分享了潮流產業的蛋糕。

「俄羅斯時裝會越來越酷。」俄羅斯最大的健身連鎖店主席、社交名流Olga Slutsker做出了最大膽的預測。「最終會效仿比利時,炮製出『莫斯科六君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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