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菱紋羅地「信期綉」

西漢·菱紋羅地「信期綉」

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長54厘米，寬40厘米

【二十四節氣之「立春」】

這件西漢菱紋羅地「信期綉」出土於長沙馬王堆西漢墓葬。1972年至1974年長沙馬王堆漢墓的發掘引起了世人的轟動，馬王堆漢墓中出土的大量稀世文物，尤其是一號墓和三號墓中出土的文物，向兩千一百多年後的人們展示了一個形象具體的西漢時期的社會生活畫面。馬王堆漢墓出土文物涵括範圍之廣可謂令人稱奇，在「視死如視生」觀念的影響下，墓主人因生前所需而涉及的衣食住行等各方面的器具，在墓葬中皆能見到痕迹。

長久以來，絲織品因為屬於有機物，具有脆弱、易受腐蝕的特性，往往難以得到保存，所以考古發現中所能見到的絲織品數量極其有限，而馬王堆一號漢墓中一次性出土了「單幅絲綢四十六卷，成件的衣物五十八件，屬於服飾類的共二十七件，計有絲綿袍十一件、夾袍一件、單衣三件，以及裙、手套和鞋、襪等」①。這些絲織品不僅數量眾多，而且品種豐富，涵括了絹、紗、綺和羅綺、錦、絛等②。又是辛追老夫人生前所使用的，在規格等級上都應該屬於當時貴族所享用的級別，在很大程度上能夠代表西漢時期湖南地區的紡織、刺繡工藝水平。

此件「信期綉」刺繡綉品是綉於一件帶有菱形花紋的羅上的。羅的經緯密度較大，適宜拿來行針刺繡，這件羅上編織出明顯的方形菱紋，橫向每行排列七到八個菱形紋飾，縱向每行排列十一至十二個菱形紋飾，菱形花紋的排列規整有序，布局緊湊。每單個菱形紋飾由一個大菱形紋飾在對稱的兩角，套扣兩個小的菱形紋飾組成，菱形紋飾左右對稱，在視覺上很像耳杯的俯視形態。「信期綉」的得名是因為在出土的遣冊中對此物有如此的文字記載，而為什麼叫「信期綉」，這大概是由於刺繡綉品上的圖案紋樣了，在菱形花紋的地上，古人用繡花針細膩地刺繡上了一隻一隻小燕子的形象，燕子是信期歸來的候鳥，由燕子的這一生物習性而給刺繡定名，使得綉片更具韻味。綉面上的圖案有小燕子、流雲、卷枝花草等。這幅綉片上的小燕子形象較完整的共有五排，每橫排大約六隻，共計約三十隻，每排小燕子與小燕子之間夾有流雲裝飾。燕子的動態大致是一致的，每隻燕子都是昂頭挺胸，長尾巴向後上方上翹，但是頭的朝向稍有不同，或朝前、或朝上，於統一和韻律中帶有變化，體現出不同小鳥的神情。小燕子的形態其實十分簡單，僅僅用白描的線條勾勒，但是正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燕子的頭、嘴、眼睛、腹部、翅膀、長尾巴等都得到了表現。眼睛大而圓鼓，由一個漩渦狀裝飾的翅膀貼附於腹部兩旁，翅尖的羽毛自然順著尾部的上翹而舒展，整個燕子外形線條流暢、圓潤，燕子形象小巧、可愛。而且綉娘有力抓住了燕子的特點，活脫脫的將燕子棲息於流雲之間的靈活、神氣景象捕捉，並巧妙地綉制於羅地之上，使得花上顯花，綉出一幅花團錦簇、熱鬧歡快的春天之景。

在刺繡工藝上，該幅刺繡綉品主要使用的是鎖綉針法，即鎖針，鎖針的使用，歷史悠久，在陝西寶雞茹家莊西周墓的泥塊上發現的刺繡印痕③、山西絳縣橫水西周墓④和江西靖安李洲坳東周墓⑤中出土的刺繡以及戰國時期南方楚墓⑥中出土的刺繡等均是採用鎖針針法綉制。鎖針的藝術生命力也頗為頑強，至今這種針法仍舊為綉娘們所使用。鎖針因針跡效果形似辮子，故也稱之為「辮子針」，在刺繡時後一針穿刺前一線圈，再用線繞過針底形成後一線圈，依次排列猶如鎖鏈狀。所以在欣賞這些西漢時期出土的刺繡綉品時，看似細膩輕透的一根根線條實際上並不如平針一般只有一根絲線，而是一股辮子似的幾根絲線的編結，古人工藝技術之高超也由此可見一斑。

立春，是二十四節氣之中的首個節氣，中國傳統中以立春作為春季的開始，與立夏、立秋、立冬相對應。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立春意味著氣溫上升，氣候開始變溫暖，大地蘇醒，植物開始生長，自然界將一改肅殺凋零之態，又要重現鳥語花香的熱鬧景象。民間習俗中，立春時節，人們將會進行打春、春社、春遊等活動。我國古代將立春的三候定為：「一候東風解凍；二候蟄蟲始振；三候魚陟負冰。」

與「立春」節氣相關的古詩詞：

《錦纏道·燕子呢喃》

【宋】宋祁

燕子呢喃，景色乍長春晝。睹園林、萬花如綉。海棠經雨胭脂透。柳展宮眉，翠拂行人首。

向郊原踏青，恣歌攜手。醉醺醺、尚尋芳酒。問牧童、遙指孤村道：「杏花深處，那裡人家有。」

參考文獻：

①上海市絲綢工業公司、上海市紡織科學研究院編：《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紡織品的研究》，文物出版社，1980年，第5頁。

②湖南省博物館、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上集），文物出版社，1973年，第47-55頁。

③李也貞、張宏源、盧連成、趙承澤：《有關西周絲織品和刺繡的重要發現》，《文物》，1976年第4期，第60-63頁。

④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等：《山西絳縣橫水西周墓發掘簡報》，《文物》，2006年第8期，第9頁。

⑤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靖安縣博物館：《江西靖安李洲坳東周墓發掘簡報》，《文物》，2009年第2期，第14頁。

⑥ 湖南省博物館等：《長沙楚墓》，文物出版社，2000年，第416-417頁。

⑦圖片素材來源：湖南省博物館編：《長沙馬王堆漢墓陳列》，中華書局，2017年，第2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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