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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沒有娶她的勇氣

初次見面,都有點兒相見恨晚

兩年前,29歲的周海蔚從成都過來,進了鄒家林所在的出版社。她原來是他的作者,出了幾本校園愛情的書。後來她說寫書寫膩了,在成都也待膩了。出版社剛好要招人,一直就對這個水靈又纖巧的女子心懷那麼一點點不軌的鄒家林趁機大獻殷情。說他可以向老總引薦她。於是乎,周海蔚變成了鄒家林的同事。

也不能就說鄒家林居心叵測,倒是周海蔚,離開土生土長的城市,多少藏掖了點「或許能在那裡跟鄒家林怎麼怎麼滴」的悶騷。

鄒家林比周海蔚大半歲。論長相和能力,他還算只潛力股。當時,與鄒家林相戀多年的女友突然說愛上了一個比利時男人,還沒等鄒家林回過神來,這妮子就華麗麗地遠渡重洋了。

情傷正深時,在QQ上、電話里神交了4年多的周海蔚空降過來。兩人見面,都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尤其是當周海蔚告訴鄒家林她剛經歷了分手,這兩人就在回去的計程車上曖昧起來。第一晚,鄒家林睡沙發;第二晚,周海蔚洗完了澡,濕著頭髮說:「要不,我去住酒店吧,讓你睡沙發,怪過意不去的……」鄒家林順水推舟:「這大黑天的,不就睡個覺嗎?咱在這裡也能睡……」周海蔚聽了,一扭屁股進了房間。搞文字的人,把乾柴遇烈火的事兒硬給整出了點情調來。

遊玩了一周,也纏綿了一周後,鄒家林才對總編說周海蔚當天下午到達。周海蔚的能力毋庸置疑,等老總們齊齊面見了她後,全票通過:讓這漂亮又豐滿的女人下周一就來上班。

周末,借口出去逛街的周海蔚自己找好了離鄒家林房子步行不過10分鐘的出租房。她非要搬出去,把鄒家林弄糊塗了,「咱倆都知根知底,我也離不開你了,你幹嘛突然要棄我而去呢?」周海蔚笑:「我想你了自己送上門來,你想我了也送上門去,這多有意思!」

她說得輕巧,鄒家林突然覺得:周海蔚可能沒他想的那麼簡單。沒準兒她還有情況?這樣想著,鄒家林就有了一點不舒服。

無論如何,周海蔚開始了她的新生活。每天努力工作,很快就入了門道。除了談到孩子問題她有些模稜兩可外,當女人們聊八卦、美食和旅遊時,周海蔚總是積极參与;對男同事,她也是笑臉如花。趁人不備,鄒家林酸溜溜地質問她:「我咋發現你就那麼愛跟男同事請教呢?低首含胸的,露一截若隱若現的乳溝……」周海蔚巧笑倩兮,挺了挺胸道:「貨真價實的75D,請你給個建議,該咋把這倆山包夷為平地呢?」這妞,就是能把普通女人一說就艷俗的話題輕易整得活色生香。

就這樣「暗渡陳倉」了一年多,某天鄒家林接了前女友一個國際長途後,開始糾結難受了。周海蔚看出他有情緒,下班後跟他回了家。親自下廚,燭光晚餐後還鴛鴦浴。末了,鄒家林說:「當初那個拋棄我的女人,居然也有被拋棄的一天!她也好意思,都結過一次婚了,還哭著跟我說抱歉,問可不可以重來……」

周海蔚沒等他說完:「離婚了怎麼了?我也是離過婚的女人!」鄒家林騰地從床上坐起來,摸過床頭柜上的眼鏡戴上,看外星人一般地看著周海蔚,他不說話,但神情里全是質疑、迷惑。如果女人的第六感精準的話,周海蔚還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絲絲的嫌棄和鄙夷。

她沒做任何解釋,起身穿衣,俯下身在鄒家林額頭上印下一吻:「親愛的,如果我沒離婚,就不會大老遠跑來做你的同事和床伴!」

太熟了,不好下手

鄒家林出身於書香門第,爺爺奶奶剛剛慶祝完「鑽石婚」,父母也是在15歲好上後,彼此執手相攜再無他念。這個男人最嚮往的是能和初戀步入婚姻殿堂。萬一這個願望無法實現,退一步,沒結過婚的他,至少也得找個未婚的女人結婚吧。

不料這個初見就讓他動了結婚念頭的女人,這個讓他精心準備,再過7天他30歲生日時就打算求婚的女人,原來結過婚!

得迴避一段時間,消化消化這被欺瞞的隱痛。鄒家林自認為「很無恥」地給周海蔚發了條簡訊:「下周你請假嗎?不請假的話我請……」他甚至很想問問周海蔚,是否要離開這裡回成都。畢竟,再見面似乎會很尷尬。她回了簡訊:「我幹嘛請假?要請你請!」於是,鄒家林告假半個月,回老家長沙療傷去了。

這原本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愛情,結束起來也很方便。鄒家林甚至覺得:既然周海蔚都結過婚而且沒有據實相告,既然他還在她離婚後引渡她脫離成都那片苦海,那麼,作為一個男人,他便不曾虧欠她。

果然,再回來上班,見到周海蔚待他如普通男同事一樣打招呼時,鄒家林的心有些莫名的酸澀和疼痛。但,還能怎樣?她騙了他,她離過婚。

當然,真的斬斷了這根「見不得人」的情絲後,有之前一年多的戀情基礎,兩人反而越來越能融洽相處,就像普通同事那樣。話說回來,鄒家林和周海蔚的同事關係似乎比其他人多了那麼點火藥味。不知從何時起,他們開始喜歡擠兌對方。鄒家林老說周海蔚穿著太過性感,拿「胸器」襲人的女人再有才情,也會平添那麼幾分風塵味。

她也不含糊,眾目睽睽下問他:「你說你都30歲了,也沒有個女伴。激情難耐了,是不是找個小口徑瓶子解決呀?」

工作上,兩個人倒是合作得很好,一起策劃的選題總是能博得上面好評。所以呢,他們沒事鬥鬥嘴、掐掐架的,大伙兒也都一笑了之,誰也沒往心裡去。

公司在酒店開年會,全社20多號男人紛紛來跟周海蔚乾杯。而一向自詡為「千杯不醉不倒翁」的周海蔚來者不拒,管它是啤酒、紅酒還是白酒,杯杯一飲而盡。

坐在她一旁的鄒家林看她臉蛋一路潮紅到了耳根,忍不住伏在她耳朵邊說:「你看你,誰跟你喝酒都不推辭,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不是良家女子哦!」周海蔚斜睨他一眼,抬高嗓門回嗆他:「大家就跟我喝個酒而已,瞧你那綠豆大的倆小眼珠子,都快掉到我胸上去了,哈哈!」說完,她還帶頭鼓起了掌。

其他人也應和著她的掌聲擠兌鄒家林:「老鄒,你是不是喜歡周海蔚沒能得逞,心理和眼珠子才這樣陰暗的呀?」

鄒家林一杯白酒一飲而盡,借酒壯膽說:「切!這麼熟的女人,我還沒想過要下手!」周海蔚也喝到微醺,她斟滿了酒,轉過身對著鄒家林說:「有種你就跟我干一杯!」說完一飲而盡。鄒家林無處藏身,只好又喝了一杯。喝完後,再看周海蔚的眼神就有那麼幾分迷離。在一干人的起鬨聲中,鄒家林對她說:「我改口,是太熟了,不好下手!」

妾心如鐵,算你狠

周海蔚又笑了:「要不下手試試?沒準兒下過手後,卻發現其實還蠻新鮮的呢!」

瞧這酒給鬧的。不過也幸好是酒後鬧事,看客們權當鄒家林和周海蔚是酒後亂「性」,好好睡一覺,等第二天醒來,什麼胡話醉話或真話,誰還記得。

鄒家林不勝酒力,跟周海蔚打情罵俏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呼呼大睡。但周海蔚卻沒有醉,她睡不著了。她依然還喜歡著這個和其他男同事不那麼一樣的男人。

不如,趁他酒醉之危,敲開他的房門,然後輕車熟路地抵死纏綿?事畢,再威脅他「不跟我結婚,我就讓全單位都知道我倆的事兒」?周海蔚這樣想著走出了房間。單位男同事是單數,鄒家林一人獨佔了一個標準間。

還未抬手敲門,房門大開。醉醺醺的鄒家林探出雙手,拎小雞般把周海蔚拎進去。他與她擁抱、接吻。這個滿身酒氣、像個流氓的男人,一次次地跟周海蔚說:「對不起!我錯了!」她落下淚來,那麼欣慰:原來,他依舊是愛著自己的。

「今晚,你別離開好嗎?明天一早,我們牽著手,一起跟領導和同事們承認『其實,我們這對狗男女早就在一起了』好嗎?」

周海蔚差點就要點頭時,鄒家林擁緊她,來了那麼一句:「結過婚又怎樣?你又沒跟誰生過孩子。」她慌忙掙脫,在這個夜空中繁星閃亮、土狗子在農家園裡狂吠的郊外度假村裡,周海蔚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鄒家林說:「對不起,我生過孩子。是個女兒,她今年5歲了……」

從鄒家林的房間落荒而逃時天已微白,兩個出去拍晨霧的同事發現她後大驚失色。她整理情緒,一副「很不要臉」的表情,偷偷跟人耳語:「還以為鄒家林那玩意兒很小,沒想到哎沒想到!」

她愛鄒家林,但他卻無法接受有過去的自己,她一度覺得虧欠他。但是,當她知道自己主動勾引鄒家林的八卦消息很快就在單位不脛而走時,她的心底亮了:她和他,扯平了,互不相欠了。

第二天,遞交了辭職書,周海蔚離開了這個城市。曾夢想在這裡找到一個能大度接納她,還會和她歡天喜地去成都把女兒接過來的男人,現在她終於明白:天天陪在孩子身邊的意義,遠比一場轟烈卻不敢問前程的愛情來得重要。

這個誰都習慣靠網路、電話聯絡的時代,要徹底了斷和一個人的關係還不容易么?當周海蔚換了手機號碼、註銷了舊日的QQ、郵箱和微博後,鄒家林赫然自知:原來,他那麼愛她,他其實什麼都不用在乎。他瘋狂地找她,卻再也找不著了。

在他們初識的QQ上,鄒家林咬牙切齒地對著某個黑暗的圖像更改了自己的「個人說明」:「妾心如鐵,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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