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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艷//等候一場大雪

我在南方寒冷的冬日裡,等待一場大雪。

當全世界都在興奮地、憂慮地講述一場大雪到來的消息,而我,瑟縮在寒冬的風裡枯等,從小雪到大寒,捱過了一個個節氣。雪,彷彿是我觸不到的戀人,永遠在水的一方,與我道阻且長。

索性,撐一枝竹蒿,從蒹葭的蒼茫處出發,逆流而上,我要去華夏文字的長河裡尋找,尋找一場大雪。

過盡千帆,閱過歲月左岸右岸的萬千風雪。一一眺望:《詩經.採薇》里「行道遲遲,載渴載飢」,回鄉徵人今我來思的霏霏雨雪;

李白邊塞上遭遇「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的狂風暴雪?

「孤燭異鄉人」,遊子眼中茫然的亂山殘雪;

還有「柴門聞犬吠」,等候歸人的那場夜雪......

來不及泊舟駐足,我要去前尋,去尋大唐元和二年,下在湖南永州,下在詩人散文家柳宗元貶謫之地的那場江雪。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千山逶迤綿延,萬徑阡陌縱橫,世界被一場皚皚大雪橫掃淹沒,沒了飛鳥,絕了走獸,湮了人跡......遐景蒼茫,邇景孤冷,天地了無生機,萬古的死寂。當視覺的廣角緩緩拉近,在寥寂孤獨的盡頭,有一葉小舟,舟上有一身披蓑笠的漁翁,在寒冷的江上孤獨地、永遠地垂釣。

天地是如此廣大遼廓,世界是如此浩瀚無邊,個人是如此的渺小,命運是如此的逼仄,在世界的盡頭裡,在人生的低谷處,詩人用筆鎖定鏡頭,無聲而執著,於偌大的空間突現,攝住了千百年來萬千華夏子孫的心靈和目光。這在江雪中垂釣了千百年的漁翁,永恆地緘默孤獨寂冷,定格了中華文化史冊上,一個孤傲清高的文人士大夫形象——無言,卻不妥協;不反抗,卻有擔當。

漁翁是孤獨的,漁翁是渺小的,漁翁是沉靜的,可就算隔著歲月的迷茫風雪,依然能見肅煞的天地間,分明有一股不屈不撓的浩然氣,冷峻、峭拔、孤寒,凜凜然、冽冽然、錚錚然......

如若,我逆行的小舟,在蒹葭蒼蒼萋萋處迷失了方向,不小心,錯過了柳宗元的那場千年江雪,溯游從之,溯洄從之,我會去奔赴宗貞五年,下在西湖,下在明未清初文學家、史學家張岱的那場大雪。

崇禎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兩人鋪氈對坐,一童子燒酒爐正沸。見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飲。余強飲三大白而別。問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說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天地空濛幽遠,茫茫迷迷,在死寂清冷的的世界裡唯一鮮活的,一痕,一點,一芥,兩三粒,渺小得足可忽略。天地都凍結了,萬籟都森然了,在遠離塵世、俗世的地方,唯萬物的精靈,與天地精神之獨往來,遺世而立,卓而不群。

茫茫六合,人生如雪泥鴻爪,如雁過無痕(何況這江天雪地,沒了鴻爪,沒了雁過),知已難逢,轉眼各奔東西,來來來,且飲了這杯,從此江湖人生,不言再見。

如若柳宗元的那場江雪是聽覺的死寂,張岱的湖上雪是視覺的清冷。

如若柳宗元的江上人是凝固的,那張岱的湖上人是流動的。

如若柳宗元大雪中的垂釣漁翁,是浩然凜然的;那雪中暢飲的張岱,是曠達超然的。

如若柳宗元的漁夫是與這世界孤絕地對峙,那雪中的張岱,是與天地萬物超然地和解。

在塵世極寒極寂里,向死而生,誰知道那白茫茫郁森森的大地下,蟄伏著萬千生命的萌動和生機,那是希望,是光明,是貼著這世界的暖。

我在南方寒冷的冬天裡,等候一場大雪。

一場柳宗元的大雪。

一場張岱的大雪……

作者簡介:萬艷,網名秋水長天,就職於工商質監局,業餘喜讀書,作文,曾獲省局徵文比賽大獎,系鄰水縣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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