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易理為準則，周易重在理性判斷，而非占卜

伏羲像

中國的吉祥文化，源於《周易》。《周易》是我國最古老的經典，它通過推天道以明人事，不僅告訴人們某種行為的結果，還告訴人們如何才能避免犯錯誤。而且《周易》重義理、重道德，強調順理則吉，逆理則凶。

「六經之首」教人趨吉避凶

要深入了解中國的吉祥文化，不可不讀《周易》，因為這本被儒家和道家奉為「六經之首」、「三玄之一」的文化經典，無疑也是中國吉祥文化的源頭。在這本經典著作中，首次用一種獨特的模式將人類行為和吉、凶、悔、吝、無咎等聯繫起來，並告訴人們應如何趨吉避凶。

《周易》是我國最古老的經典，也是最難讀懂的「天書」。這本書之所以難懂，一是文字上佶屈聱牙，而且在斷句上歷來爭論頗多；二是每一卦都有很多「象」（和卦形相像的事物）與之相對應，且《周易》的文字都與象有關，如果不明白作者如何取象，就很難理解卦辭和爻辭；三是《周易》蘊含著很深的數學原理，不懂數學，就不能理解古人如何以數起卦、以卦取象、以象定辭、以辭斷休咎；四是《周易》蘊含的哲理也很高深，是中國古代哲學的源頭，如果沒有哲學基礎，也就無法理解其中的奧妙。

兩千多年來，中國人對《周易》的研究從未間斷過，從春秋時期開始至清代，易學著作汗牛充棟，不下數千種。清代的《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總結歷代易學著作時說：「《左傳》所記諸占，蓋猶太卜之遺法。漢儒言象數，去古未遠也；一變而為京（房）、焦（贛），入於禨祥；再變而為陳（摶）、邵（雍），務窮造化，《易》遂不切於民用。王弼盡黜象數，說以老、庄；一變而胡瑗、程子（程頤），始闡明儒理；再變而李光、楊萬里，又參證史事，《易》遂日啟其論端。此兩派六宗，已互相攻駁，又《易》道廣大，無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樂律、兵法、韻學、算術，以逮方外之爐火，皆可援《易》以為說，而好異者又援以入《易》,故《易》說愈繁。」上述易學流派，還只是中國的。自十八世紀初《周易》流傳到歐洲後，引起了一批科學家、哲學家的重視，德國的萊布尼茲、海森堡，英國的李約瑟、丹麥的波爾等人在研究《周易》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周易》講述了許多日常生活的道理

目前，社會上對《周易》主要有兩種看法和態度：一種是把《周易》視為占筮之書，把6 4卦當作起卦斷事的藍本，在各種「預測」活動中加以利用，而忽略了《周易》提出的道德要求和行為準則，甚至利用大眾的趨吉避凶心理謀取利益。顯然，這種態度和做法是不可取的。

另一種是把《周易》視為說理之書，用去占筮化的方法解讀《周易》，認為《周易》只講哲理和天地萬物如何變化的大道理，和人們的日常生活無關。即便有關，也「只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這種態度和方法也有失偏頗，人為地把《周易》的「污點」洗乾淨，實際上沒任何意義，《周易》成書於民智初開時期，用於占筮不足為奇。如果它不是占筮之書，起卦算命那一套就不會流傳至今。《周易》可用於占卜，無損它在說理和指導人們行為方面的價值。另外，雖然《周易》確實是一本「究天人之際」的經典，但《周易》的基本思路是推天道以明人事，以尊重自然規律和應變為原則，對人類的各種行為加以總結，它不僅僅告訴人們某種行為的吉凶悔吝，更重要的是告訴人們如何才能避免犯錯誤。孔子有感於這一點，才說：「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周易》上下經中很多卦辭和爻辭都講述了日常生活的道理，如「需卦」講飲食之道、「恆卦」講夫婦相處之道、「咸卦」講少男少女戀愛之道等，都與普通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

認為《周易》「只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的觀點也值得商榷。實際上，《周易》適用於所有人，無論是身居高位者還是平民百姓、富人還是窮人、「君子」還是「小人」、男人還是女人，都可以從中得到啟示。《周易》固然對想成為「君子」的人提出很高的道德要求，對「小人」也加以提醒和警示。如噬嗑卦「初九」爻辭說：「履校滅趾，無咎。」意思是：帶上腳鐐，雖然腳趾受傷了，但還不至於有大災禍。《周易·繫辭下傳》解釋說：「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戒，此小人之福也。」噬嗑卦以咬合之象講刑法，「初九」代表人初犯罪，其罪尚微，故懲罰也從輕。「小人」只要以後改過自新，小懲大戒，遵紀守法，能夠自食其力，平安度日，也不失為一種福氣。可見《周易》也為「小人」謀。

《周易》重在理性判斷而非占卜

從行為學的角度講，人類的任何行為，必然會產生某種結果，其結果是好是壞，是很難預料的。按照《周易》所設定的象數模式及義理分析，人類行為主要有八種結果，即利、不利、吉、凶、悔、吝、厲、無咎。這八種結果有可能根據卦象和義理分析作出預判。利，即有利於某事某人，不利，意義相反。許多學者以為，利與不利，不屬於《周易》對某種行為的判斷，理由是《周易·文言》稱：「利者，義之和也。」「利物，足以和義。」其實，這是對利字的另一種解釋，是將「元享利貞」四字解釋成乾卦的「四德」，應該為引申義。《周易》中大量出現的「無不利」、「利見大人」、「利建侯」、「不利為寇，利禦寇」、「利涉大川」、「不利有攸往」、「利有攸往」、「利永貞」、「利女貞」等，都是對某人某事的判斷，應該把利字理解成《周易》的判斷詞。

其他六字，在《周易》中均有解釋。《周易·繫辭上傳》稱：「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又說：「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無咎者，善補過也。」吉，即得到某種東西，是好的結果。《說文解字》訓吉為善，吉即善果、福祥，《周易》的吉字，均為此義。凶，即失去某種東西。《說文解字》訓凶為惡，事有惡果就是凶，也可以將凶理解成禍殃。悔，即後悔、悔恨，代表遭遇困厄。吝，即遭遇艱難，與悔意義相近。厲，是危險的意思。咎，即禍殃，無咎，就是無禍殃。《周易》中的咎字，其意義是較輕的災患。

根據卦象對這八種結果作出預判，其實就是占筮，這是古人常用的方法，但古人也不是逢事必占，是對事情有疑惑時才使用這種方法。真正懂得《周易》的人，不用占卜，通過理性分析就能預判結果，靠「人謀」而不靠「鬼謀」。所以孔子說：「不佔而已矣。」認為凡事順理則吉，逆理則凶。荀子也講：「善為《易》者不佔。」後世王弼、胡瑗、程頤、李光、楊萬里等易學家也不講占筮。我們今天研究《周易》的吉祥文化，也應如此。

作者:鍾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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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國際易聯易道文化研究會秘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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