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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牛集團董事長賈克斯「死亡之謎」…

陰 陽 魚

文/吳東林

超牛集團董事長賈克斯的死,必定會成為龍崗市的一大新聞。儘管公司高層一再強調,在沒有弄清死因之前要嚴密封鎖消息。但是,再嚴密的手段也阻擋不住老百姓豐富的想像和無孔不入的網路。賈董事長的生命之燈是隨著太陽的升起而熄滅的。而關於他的傳說,在太陽落山之前就像春天的花瓣一樣,零落得四處繽紛。

對於賈克斯的死因,有許多的傳聞,歸納起來有這麼幾個版本:

版本一:賈克斯涉嫌非法集資,十幾億的資金不知去向,公安機關介入調查,他當場心臟病突發住進了醫院。出院後,賈董事長寢食難安,服毒自殺。

版本二:賈董事長與黑社會組織有勾連,因利益分配不均,得罪了黑老大,於是黑老大買通賈克斯的情人,趁其熟睡之機,一刀結果了賈克斯的性命。

版本三:賈克斯吸毒,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只不過誰也沒見到過,只是當花邊新聞亂傳一通,所以,表面上誰都裝不知道。賈克斯吸毒時間長了,身體的內分泌紊亂,當晚又和剛結交的模特共享魚水之歡,所以賈克斯是死在石榴裙下,終在溫柔鄉里。

版本四:賈董事長嫖娼總是到香港澳門找一些外國妞,一不留神染上了艾滋病。去年去香港治了一段時間,但是沒有治好,這次發病,一命嗚呼!

……

傳說畢竟是傳說,網路的墮落使一些傳言缺乏了公信力。不過申特也明白,有些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

賈克斯雖然是龍崗市的名人,但是申特並沒有接觸過他。真正給他印象深刻還是在去年,市裡的報紙上宣傳超牛公司賈克斯董事長致富不忘貧困山區,捐獻三十萬元建希望小學,報紙上頭版頭條的大照片風光無限。如今真正見面竟然是用這樣一種方式,他不禁搖首唏噓。

超牛公司是市裡的明星企業,賈克斯是當地的頭號明星,無論他的死因是什麼,但這畢竟是申特當上刑偵大隊長之後,第一個需要介入的重大事件。局長龔正,主管副局長藍劍,還有上級公安部門的專案督導組都是在一線指揮指導。然而,現場比想像的要簡單得多。賈克斯就死在了廁所的馬桶上,身子邪歪在沙發椅似的坐便扶手上。室內的表面也沒有什麼謀殺的痕迹,現場只有那位嚇得戰戰兢兢的女模特莫柳拉。

如果單從案件的角度來審視這樣一個場景,應該是一個令人尷尬的現場。然而,還有更意外的事情出現。技術中隊的方大京勘察現場的時候,在床頭櫃的抽屜里發現了一塊包裝完整的毒品——海洛因。經禁毒中隊的中隊長李子濤初步判定,這塊毒品足有350克重。一中隊中隊長季林貴用手指了指毒品包裝上一枚太極圖「陰陽魚」的標誌,問李子濤:

「這是什麼?」

「這可能是一個販毒團伙的專用標誌,我們已經發現過幾宗這樣的案件,這個標誌我們叫它『陰陽魚』。」

現場的勘察似乎使案件的走向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這是大家都沒有預料到的。面對這種情況,局長龔正的眉頭緊縮成了一個倒八字。他說,他要把這個情況向上級領導彙報,讓藍劍副局長指導刑偵、禁毒、技術等部門,查明賈克斯的死因,追蹤毒品來源,理清案件性質,給全市人民一個明晰的交待!

賈克斯之死,必定會引起社會的高度關注,作為刑偵大隊長的申特不能不感到壓力。他讓技術中隊長寧四理帶著助理方大京去了醫院,和專家們共同確認賈克斯的死因。隨後安排李子濤,對偵辦過的帶有「陰陽魚」標誌的毒品案子進行梳理。讓季林貴暫時封鎖現場,把莫柳拉帶回刑警隊詢問情況。

到了刑警隊的莫柳拉,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清高傲慢的模特氣質。栗紅色的長髮散亂地披在肩上,她那張曾經白皙的臉有些發黃,兩隻手不知所措地反覆交錯著,兩條細長的腿剋制不住驚嚇後的慣性,微微地抖動。

申特沒有過深地詢問她和賈克斯的關係,他只問與賈克斯的死有關的事情,比如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她的活動情況。

從詢問中申特了解到,昨天晚上莫柳拉就是和賈克斯住在了一起。他們一起在松峰市吃的西餐喝的紅酒,然後去泡溫泉。回到賈克斯的住處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他們一塊吸了白粉,然後上床睡覺。到了第二天早上,賈克斯說胸口有些不舒服。莫柳拉沒有在意,翻了個身說,看你昨天晚上跟餓狼似的沒完沒了地窮折騰,就再也沒搭茬兒。過了有兩分鐘,賈克斯自己起來就奔廁所去了。可是,十多分鐘都沒有什麼動靜。莫柳拉側耳聽了聽,還是沒有聲音,又躺了一會,猛地坐起來,她擔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就急忙起來去衛生間。結果拉開門一看,賈克斯坐在馬桶上,頭歪在沙髮式坐便架的扶手上。莫柳拉喊了兩聲,賈克斯沒有任何反應,就大著膽子上前探了一下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於是「啊」地一聲尖叫,跑回到卧室。她慌亂地穿上了衣服,抓起手機,先撥了110,又撥了120,然後跑到門外,癱坐在地上。

救護車和警車幾乎是同時到達報警地點的。當醫生看到賈克斯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命體征。儘管如此,做進一步搶救還是非常必要的。於是做人工呼吸,做一些輔助性地搶救治療,大家手忙腳亂了一陣子,最後一看還是沒有什麼效果,才把賈克斯抬上了救護車。

對於莫柳拉的供述,當然還要做進一步地核實,只是吸毒的問題還有很多的疑點。

「莫柳拉,賈克斯是什麼時候開始吸毒的?」申特問。

「不知道。今天這事一出,反正啥也公開了,也沒必要隱瞞什麼。我跟他認識才半年多。我在省里的模特大賽得了金獎,他就看上了我,給我買車買鑽戒,我就跟了他。是他教會我吸毒的。我知道他有好幾個女人,早想離開他。可是毒癮一犯還是要找他,所以我也認命了,走到哪算哪吧。」莫柳拉一臉的無奈。

「他的毒品是哪來的?」季林貴接著問了一句。

「我們閑聊時,他說是一個叫六子的給他送的。」

「六子是誰?」

「我不知道,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申特看莫柳拉還是蠻配合工作,就示意季林貴給她倒了一杯水,讓她平靜一下驚恐的心情。

莫柳拉對著季林貴說了聲謝謝,抿了一口冒著熱氣的白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莫柳拉,你知道毒品上的『陰陽魚』標誌是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我看他每次吸的白粉都有這樣的標誌。」

「好吧,你先到別的房間里休息一會兒,有什麼事情,我再找你。」

莫柳拉喝完最後一口水,臉上有了一些紅暈。她攏了攏散亂了的長髮,站起身來,跟著民警走出了申特的辦公室。

看著莫柳拉帶上了屋門,季林貴似乎對這起特殊的案子有些迷茫。

「申隊,下一步的工作咱們應該怎麼做呢?」

申特從筆筒里抽出一支鉛筆,在辦公桌的詢問紙上畫了一個不規範的「陰陽魚」說:「我看,賈克斯的死未必是什麼案子,當然,這還要看寧四理他們最後的鑒定。等技術中隊的人騰出時間,你們一塊再把現場仔細地勘察一遍。如果不是什麼謀殺自殺之類的案子,那我們的重點就應該放在毒品案子上。大李他們那裡的人不是太多,你們兩個隊組成聯合專案組,從『陰陽魚』入手,看看是不是能逮著一條真正的大魚。」

他們正說著,李子濤拿著一摞卷宗推門進了屋。

「怎麼樣大李?哦,應該叫李隊,哈哈。有什麼新情況?」申特指了指沙發讓李子濤坐下。

「行了申隊,你還是叫我大李吧,那樣聽著還舒服點。」李子濤坐下,季林貴他們兩個都笑了。

季林貴說:「是不是有『陰陽魚』的新消息了?」

「新消息倒是沒有,但是舊消息也有新發現。」李子濤拿過卷宗翻了幾頁:「前一段偵辦的幾起小毛賊吸食毒品的案子里,毒品來源都指向一個叫『六子』的人。因為現場的毒品太少,也沒有引起重視,這個『六子』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

「有『陰陽魚』的標誌嗎?」申特緊追了一句。

「在一個歌廳里,撿到一張黃色的包裝紙,上邊確實有這樣的標誌。」

聽了李子濤的話,申特用手中的鉛筆使勁戳了一下自己畫的「陰陽魚」:

「好,等賈克斯的問題有了一個初步的結論,咱們集中精力追查這個『陰陽魚』!」

禁毒中隊新充實了四名民警,都是警校畢業後又在實戰部門鍛煉了一年的年輕人。這其中有一朵警花,叫劉茜。

劉茜是從特警大隊調過來的。為了劉茜的調動問題,惹得特警大隊長江帆老大不高興。江帆幾次找到局長龔正,要把劉茜留下,甚至於答應拿男民警去換。龔局長開玩笑說,怎麼了江帆,看見美女不想放手啊?江帆一個勁兒地解釋,不是因為劉茜是個警花,而是她的一身功夫,留在特警最合適。龔局長說,江帆,你要姿態高一點,咱們這裡離邊境近,禁毒形勢異常嚴峻,禁毒中隊建隊時間不長,人員也少,大家都要支持支持他們的工作。江帆緊追著說,我給你們男的不是一樣嗎?龔局長說,現在毒販鑽婦女不易被注意的空子,掖藏夾帶偷運毒品,可是禁毒中隊只有一名女民警,制約了執法活動,這怎麼行呢?希望你們理解一下。聽了這話,江帆也沒了話說,把嘴一撅,賭氣子走了。

江帆執意要把劉茜留下,那是有原因的。劉茜,一米六五的個子,勻稱的身材,充滿陽光的臉上總是帶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霸氣。雖然是個姑娘,可是走路呼呼帶著風,說話噹噹地響亮。特別是去年代表特警去省廳比武,一舉拿下手槍射擊的金獎,為市局贏得了榮譽。市局為此還為劉茜立了三等功。

劉茜這姑娘還有一身家傳的好武藝。她爺爺過去是當地有名的洪拳拳師,從小爺爺就教她習武,什麼大洪拳小洪拳心意六合拳五行拳樣樣在行。在特警,每天一大早有一道靚麗的風景,那就是劉茜的練功。一身隨意的大紅練功服,在空闊的院落里,像一團火一樣在風中流動,一會兒是烏龍盤打,一會兒是學士打躬,練腰身風擺楊柳,練關節側身卧靴。身形舞動氣勢剛猛,跳躍騰挪大開大合。時間長了,有三個調皮的特警隊員小聲嘀咕,聽說這警花的國標舞跳得不錯,沒想到還有一身好功夫。每天早晨噼里啪啦這麼練,是真的有兩下子還是花拳繡腿,咱們試試她。聽到男特警要向劉茜挑戰,呼啦啦大家都出來看熱鬧。面對這陣勢劉茜絲毫不怯場,指著那三個隊員說,是你們一個一個的上,還是三人一起上。一個大個子隊員捋了捋袖子說,我先來!劉茜扎了個四平馬,大個子衝上前去,大手掌一把抓住劉茜的脖領子,往後猛推。只見劉茜不慌不忙,一個滑步向前,用前腳鎖扣住大個子的前腳後跟,右手死死搭住伸過來的大手,左手迅速抵住大個子的前胸,步落手走,旋擰腰身,一個鎖步別摔,大個子還沒有明白是咋回事,就像秫秸個子一樣,躺倒在地上。這時候,院子里叫好聲口哨聲鼓掌聲四起。見大個子輸得這麼慘,那兩個隊員有些膽怵,但是,周圍這麼多人看,又下不來台,於是兩個人使了個眼色,大叫一聲撲向劉茜。只見劉茜三角馬一紮,還沒有等那兩個隊員近身,一個掃堂腿上去,兩人重重地趴在了地上。從此以後,劉茜在特警隊是名聲大振。像這樣一個隊員要調走,江帆能高興嗎?!

申特和季林貴李子濤反覆商量,想找兩個人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其中一個就是禁毒中隊的警花劉茜,還有一個是刑警一中隊的民警童大林。

童大林到刑警隊有兩年的時間,他平常話不多,但是很有心計。他的特點是,朋友很多,無論是政界還是商界,無論是成功的富二代、農耕的老百姓,還是剃頭的修腳的,都能交上朋友。他還掌握不少轉化了的灰色耳目,這一寶貴資源為偵察辦案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線索。

小宗的毒品交易一般都是在人員成分複雜的娛樂場所聯繫,然後再找隱秘的地方秘密完成,而要想打開缺口,深度經營,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智慧與毒販周旋。因此,申特想讓童大林和劉茜假扮戀人去尋找「六子」,進而順藤摸瓜,找到「毒源」。

童大林聽說假扮戀人去工作,用手撓了幾下頭,沖著劉茜伸了一下舌頭。而劉茜別看平時說話做事像個假小子,聽了這話也是臉上微微泛紅地把頭扭向一邊。

申特沒有看他們兩個的小動作,只是叮囑他們,毒販大都是狡猾兇狠的傢伙,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另外,千萬不要為一兩個吸毒的毛賊暴露身份,要穩住心神,放長線釣大魚。最後還強調,從現在起,你們要在工作單位消失,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六子」,撕開一個口子,為徹底摧毀「陰陽魚」找到方向!

接受了任務,童大林和劉茜走出了申特的辦公室。儘管童大林感覺到擔子很重,但還是故作輕鬆地跟劉茜開著玩笑:

「劉茜,這麼重的任務,你可要好好配合!」

「怎麼才算好好配合?」劉茜低頭踢了一顆腳下的石子,裝作不懂地問了一句。

「戀人一定要裝得像唄!」童大林假裝嚴肅地說。

「假的就是假的,我又不是演員。」劉茜故意氣他說。

「這可不行呀同志,這是工作嘛。」

「假公濟私!我盡量配合你,行了吧,嘁!」

說到這裡,兩個人對臉一看,不禁嘻嘻地笑出聲來。

兩個人邁出刑警隊的大門,劉茜沖童大林說:

「大林,別瞎開玩笑了,咱們的工作從哪裡開始呢?」

童大林一臉輕鬆地說:

「從哪裡開始?從吃飯開始!組織上讓咱倆談戀愛,總要有個儀式嘛!晚上去『老地方』鴿子店慶賀一下!」

聽了這句開玩笑的話,劉茜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順手推了一把童大林:「沒正形,美去吧你!」

在龍崗的城北有一條繁華的小吃一條街,這裡的傍晚是龍崗最熱鬧的地方。童大林是個愛熱鬧的人,他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愛找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到這裡練攤兒。可是劉茜是個愛安靜的姑娘,最不願意去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他們下了計程車,劉茜看到從南到北像星星一樣的燈火,超市一樣的人流,和火鍋烤串的膻味,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是去哪兒吃飯呀?」

「馬上就到,不是說好去吃鴿子嗎!」童大林往前指了指。

又走了大概有20多米,坐東朝西有一個很平常的門臉兒,門楣上一塊普通的木匾,上邊幾個黑粗的顏體大字「老地方」。

童大林把劉茜引進屋,那所謂的大堂,亮著一盞白熾燈泡,左邊是一張收款的桌子,胖胖的老闆娘正在紙條上寫著什麼。右邊東牆放著一個汽車座子改裝的長沙發,有幾個人在那裡嘻嘻哈哈地抽著煙,一個穿著黑色體恤衫年齡不大的小夥子上前打著招呼,領著他們往院里走。院里不高的簡易頂棚透著烏藍的光線,南北狹窄的兩溜雅間中間是濕漉漉的水泥地,端菜的服務生,催菜的客戶,高聲打電話的男男女女來回穿梭。劉茜低頭選擇著落腳的地方,心裡有十二分地不高興。服務員吱呀推開一扇門,劉茜趕緊鑽進屋子,童大林也緊隨著跟進去。

「大林同志,這就是你找的吃飯的地方?還什麼慶祝慶祝,你想噁心死我呀?」劉茜進屋跺跺腳,指著屋裡的木板凳和髒兮兮鋪了塑料布的桌子說。

「別看地方不咋地,那醬燉鴿子可是獨一份兒。再說,工作還是第一位的嘛!」童大林從褲兜里拽出一張衛生紙,擦了擦凳子讓劉茜坐下,然後沖服務員說:「先燉三隻鴿子,沏壺菊花茶,上幾個我常來吃的冷盤,六瓶啤酒。」

劉茜無奈地坐下,童大林拿起手機:

「拐子,你過來了嗎?我們可是都到了!」

童大林收起手機對劉茜說:「沒不高興吧?做咱們這個工作,什麼環境都要適應,你剛來,慢慢就習慣了!」

聽童大林這麼說,劉茜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些自私,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麼。一會兒來的是什麼人呀?」

「一個小偷。哦,過去是,現在洗手不幹了,做正經生意呢。原來經常進看守所,也是二進宮三進宮的主。這種人,雖然不幹壞事了,但是還是經常跟過去的人吃喝瞎混。不過,也別小看他們,他們掌握的情況可比我們掌握的要多得多。」

他們正說著話,服務員進來,把盛著茶水的鐵壺墩在桌子上,然後把扣著的茶碗翻過來,倒了兩杯水。倒完水服務員轉身要走,差點和進來的人撞個滿懷。

那人扭頭瞪了服務員一眼,一瘸一拐地進了屋。看到坐著的童大林,抬起右手做了個滑稽的敬禮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林弟,有點閑事,來晚了!」那拐子一邊說,一邊坐下,看到對面的劉茜,用大拇手指頭往劉茜這邊一揚說:「這位是……」

「哦,我女朋友。」

「厲害,牌兒挺靚呀!」

劉茜看到那拐子流里流氣的樣子,心裡一陣厭惡。那頭型,就像是個茶壺蓋子扣到了冬瓜上。脖子上的金鏈子像鐘擺一樣晃來晃去,手指頭上的兩個金戒指放著賊光,黑色的體恤胸前一個大大的泰森頭像,背後還寫著三個大字「別理我」。看到這樣一個沒品位的暴發戶做派,劉茜不由一陣陣反胃。但是,厭惡歸厭惡,她沒有表現出來。童大林說這都是工作,所以,她也在努力適應工作的需要。

「拐子,生意怎麼樣?這一段時間老毛病沒犯吧?」童大林給拐子倒了一杯水,拐子站起來表示了一下感謝。

「看你說的老弟,我這生意上的事還忙不過來,誰還有空去干從前那些個破事。再說,看守所的飯實在是不好吃!」

說著話,那個叫拐子的端起茶杯,咕咚喝了一口茶水。這時那個穿黑體恤的小個子服務生,端著一大盆醬燉鴿子進了屋。燉鴿子的大盆里冒著熱氣,頓時小小的房間里氤氳著醬和肉的馨香。

拐子給童大林劉茜倒上啤酒,劉茜擺了擺手說,我不會喝酒。

「妹子,真不會喝?今天我還想多敬你幾杯呢!」拐子討好著劉茜說:「不喝酒,多吃菜,這鴿子好吃著呢。俗話說,要吃走獸兔子狗肉,要吃飛禽鴿子鵪鶉。」

見拐子這麼熱情地勸,劉茜夾了一塊鴿子肉嘗了嘗,還別說,確實很好吃。

童大林和拐子「當」地碰了一下杯,喝乾了一杯啤酒。

「拐子,這裡的醬燉鴿子怎麼這麼好吃?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呀?」童大林一邊吃著鴿子一邊和拐子閑扯。

「我操,是他媽好吃,聽說這裡的燉鴿子是都要放上一點大煙殼的,所以味道香。」說到這裡,拐子見童大林停住了筷子,擺了擺手:「老弟,這都是瞎傳的,不見得是真的!對了老弟,你請我吃飯,不會是閑玩吧,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找我呀?」

見拐子岔開了話題,童大林也順著話題說下去:

「拐子,我今天找你還確實有點事。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六子』的人?」

「不認識,但是聽說過。」拐子喝了一口啤酒,低頭沉思了一下,又比划了一個吸煙的姿勢說:「他是干這個的。我是有不少壞毛病,但是那玩意兒絕對不沾邊兒。」

「你認識人多,朋友圈子裡有沒有跟六子能說上話的,給我介紹一下,讓我接近接近六子?」

服務生推門進來又上了幾個菜,拐子揮揮手讓服務生抓緊出去:「老弟,我可以幫你打聽,可是有了好事別忘了我喲!」

童大林知道拐子是說要耳目費的事:「你這傢伙,不給草料不拉磨,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

「對對對。」拐子不好意思地夾了一口菜說:「干這事有風險,搞毒品的,都他媽狠著呢,咱先小人後君子嘛!」

「拐子我跟你說,你跟他們說,就說我是你做生意的朋友,想要點那種貨,最好能見著六子,其餘的可不要瞎胡說。」

「放心吧,我是幹什麼的?我也知道你想要幹什麼。你等著,我出去打個電話。」說著,拐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屋門。

見拐子出了門,一直沒有答話的劉茜低聲問童大林:

「大林,這種人靠譜嗎?」

童大林笑了笑說:「跟這種人打交道,我心裡有數。他們的話,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我自有分寸。」

拐子在外邊打了一通電話,回到了屋子裡:

「我一個朋友,愛吸兩口,跟六子有聯繫,他外號叫『老蓋』。他說,見六子恐怕夠嗆,對生坯子他警惕得很。要想買貨,可以通過他,慢慢熟悉了也許六子能見你們。」

「那我什麼時候去找他?」

「現在六子正好有貨要出手,你明天晚上八點到帝豪歌廳去找他,我把老蓋的手機號給你,以後的事,那就看你的啦!」

童大林記下了「老蓋」的手機號。這時候拐子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老弟,辦這事,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咱可把話說頭裡,你可千萬不能把老蓋給弄局子里去,如果是那樣,我可沒辦法在這個圈子裡混了。」

「你放心,我會妥善處理,絕對不會讓你為難。」童大林一口應承下來,打消拐子的顧慮。

「既然這樣,我就把底兒都交給你。明天去歌廳,你們都穿的流氣一點。」然後一指劉茜說:「那妹妹要穿艷一點,要打扮得像他們圈子裡的人。」

聽到要這樣打扮,劉茜就像吃飯不留神吃進個蒼蠅那樣難受。

「對了,我還要教你幾句黑話,到那裡一聽你話都不會說,一下就完蛋了。」

童大林覺得多虧了拐子提醒,不然冒然闖進去,什麼事也辦不成。於是他遞給拐子一支煙說:「對對對,老兄提醒的極是,你說!」

「買毒品叫『吃飯』或者『吃宵夜』。海洛因叫『本科』、『四號』、『海海』、『小海』。冰毒叫『肉』或者『豬肉』、『嘎嘎』、『牙籤』、『鑽石』、『象牙棒』。麻古,也就是片劑的冰毒,叫『小馬』、『馬兒』、『籽籽』。行啦,這是我跟他們一塊瞎玩的時候聽到的,以後時間長了慢慢摸索吧!」拐子一口氣說了這一大串黑話,把個劉茜驚得差一點叫出聲來。她沒想到,真正的執法辦案,竟然有這麼多的道道兒,不由得打心底里對童大林產生了一絲敬意,來時的不快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童大林也沒有想到在拐子這裡得到這麼多有價值的信息,連忙舉起杯:「我女朋友雖然不會喝酒,但是看你這麼誠心誠意,這一次我們兩個敬你一杯!」

劉茜聽大林這麼說,也主動端起酒杯和拐子碰了一下。拐子見劉茜也站起來喝酒,黑黝黝的臉上立馬燦爛起來,高高舉起酒杯,咕咚咚一飲而盡!

別看「拐子」打扮的像個暴發戶,其實那是窮顯擺。要說真正的暴發戶應該是「六子」。

「六子」的大名叫佟陸子。因為人們往往把「6」的大寫「陸」也經常寫成「陸」,所以上學的時候,同學們都叫他「六子」。

六子對於童年的記憶,就像是深秋寒風中飄零的落葉一樣,沒有任何幸福的感覺。他總覺得自己的家好像風雨中飄搖的老房子,隨時都可能被生活的風暴所埋葬。可是母親的肚子卻如施足底肥的土地一樣,收穫著階梯一樣的孩子。這使得瓮里的米經常是羞澀見底。

六子和他的兄弟姐妹們一樣,都是在風裡生雨里長的,所以他似乎沒有什麼家的概念,在學校里瞎混了幾年後,就融入到社會的洪流中。做一點雞鳴狗盜的生意,跟著狐朋狗友混點殘羹剩飯,也就能夠保證他身體里的血液正常地流動,所以,他覺得沒有目標的生活也他媽的挺愜意。

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有著一些奇妙的地方。比如六子,他的命運是因一個女人而改變,因為他也有過「愛情」。

別看六子上學的時候,把書讀得一塌糊塗,但這掩蓋不住他機靈的基因。他的機靈表現在對舞蹈超常的悟性上。在歌廳,他是當然的舞蹈王子,這贏得了不少女孩子的青睞。

女孩子喜歡六子的舞蹈,但是,真正投入感情的卻不多,因為他長得實在是乏善可陳。六子的身材不錯,但是脖子以上卻有說不出的滑稽。長長的臉,稀疏的黃頭髮,河馬一樣的大嘴,翻孔的鼻子,兩隻耳朵就像是沒有多少餡兒的餛飩一樣,緊緊地粘在臉上。特別是兩隻小眼最有特點,本來不寬的臉上,就像是兩粒黑豆,安在太陽穴上。看到這張臉,你馬上會想起一種叫做「驢」的動物。

別的女孩不怎麼喜歡這張臉,可有一個女孩卻對這張臉有感覺,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個女孩叫麥丫丫。麥丫丫一頭的黃頭髮,厚嘴唇,臉上不少雀斑,嘴唇抹得就像是獅子剛吃了斑馬一樣的血紅。

對於麥丫丫的示好,六子非常得激動。他覺得,他沒有資格問女孩兒的昨天、今天和明天,也沒有資格去指點女孩兒的長相,只要是個女的能喜歡他,他就應該感謝上蒼的恩賜。

女人與男人的不同在於,女人對於認為值得為感情投入的事情,那種認真與專註,比男人慷慨得多。看到六子生活的窘境,麥丫丫為他指了一條道路。到這個時候,六子才知道愛他的女子是一位白粉妹。一隻狼,在他飢腸轆轆的時候,沒有理智阻止他面對那塊帶著肉的骨頭下面是否有陷阱。於是,經麥丫丫的牽手,他認識了一個叫古萬尚的老頭兒。

古萬尚乍看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農村老頭,平常做一個賣花生糖的小生意,其實真正秘密經營的是毒品。每一次大宗的貨到,都是古萬尚轉給六子,再由六子分銷給各地的癮君子。有了這樣的大買賣,六子是如魚得水,沒幾年賺得是盆滿缽滿。城裡買了房子,屁股下邊也坐上了奧迪Q7,可謂春風得意。對於生活顛覆性的變化,這是六子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他十分感謝麥丫丫,也感謝她投入的這份情感。

正在六子準備收穫這份愛情的時候,麥丫丫卻因一個毒品案子鋃鐺入獄,這讓他傷心地蟄伏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不過,他還是很感激麥丫丫的,因為這畢竟改變了他的生活。不過他也切身地感受到,這場美麗的舞蹈,是火海中的浪漫,看似華麗的曼妙,不知何時會慾火焚身。用他的話說,要捂著褲襠過河,處處加著小心。

昨天古萬尚又給了他一批貨,他要儘快把這批貨脫手。所以今天吃了晚飯,他先來到帝豪歌舞廳洽談「生意」。

帝豪歌舞廳的二樓有一個大的舞池,前邊凸起的平台上是卡拉OK點唱機,周邊是一圈的簡易包廂。每一個包廂的口,垂下一個半截的布簾,上邊標著包廂的號碼。

六子是戴著墨鏡進去的,他的兩腳停在門口看了看舞池裡跳舞的男男女女,一隻手揣在褲兜里,一隻手扶了扶眼鏡架。這時服務員把他引到16號包間。不一會兒,一位穿著弔帶裝的女子鑽進了16號包間,一個兩臂刺有青龍的男子左右看了看,也跟了進去。

童大林和劉茜是按照拐子給的時間到帝豪歌舞廳的。劉茜經過那次飯局,對緝毒的工作有了一個重新的認識,所以她也對童大林所說的配合有了不少異樣的體味。

對於今天晚上的行動,劉茜是做了一些準備的。她把黑頭髮染成了淡栗色,還特意到超市買了一件蔥綠色的弔帶裝。她化了個濃妝,抹了個紅嘴唇,自己對著鏡子一看,好像鏡子里的她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過她的弔帶裝不是直接穿著過來的,而是到了歌廳門口停下車,讓童大林先下車,自己在車上換上的。

童大林和劉茜進了舞廳還是賺了不少的回頭率。他們在服務員的引導下,進了7號包間。大林讓服務員拿來兩瓶啤酒一聽可樂和三隻玻璃杯。大林撩開半截的布簾,向舞池看了看,然後用手機撥通了「老蓋」的電話。不一會兒,那個兩臂上刺著青龍的男人進了他們的包間。

大林和劉茜站起身來,大林先說話,你是老蓋大哥吧?我是拐子介紹的那個朋友,叫大林。那是我女朋友,童大林一指劉茜說,叫小娜。隨後給那個老蓋倒上了一杯啤酒。

老蓋說,兄弟在哪發財呀?咋這麼面生呀?大林說,過去一直在成都開門市,跟拐子一樣做汽車配件。這不是我快要結婚了嗎,就讓我哥過去了。以後就不準備再走了。

老蓋的一隻手掐著啤酒杯,用拇指和中指捻著酒杯轉,頭也不抬地說,想吃飯呀?吃豬肉還是小馬呀?

這時候大林感到拐子教的幾句黑話是多麼的重要。他知道這是問他是不是想買毒品,是買冰毒還是麻古。

劉茜害怕大林忘了拐子教的黑話,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大林抽出一支煙給老蓋點上,故作沉思地低頭想了想說,想吃點小海(海洛因)。老蓋把煙吸進去,又從兩個鼻孔里噴出來說,吃小海,得找六子。不過六子不輕易接觸生人。大林說,他不認識我還不認識老蓋大哥嗎?您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拐子嗎?

老蓋一仰脖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光說,這個年代能相信誰呢?說著站起身來扔下一句,我跟他說說試試,這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慢慢來。說著,老蓋走出包間。

劉茜見老蓋出去,悄悄掀開布簾,露出一條縫,借著舞池五彩的燈光,看到老蓋進了16號包間,向大林使了個顏色,用手指頭蘸著茶几上濺出來的啤酒,寫了個「16」,大林點了點頭。

大林想觀察一下外面的動靜,於是示意劉茜出去跳舞。

這個時候放的是迪斯科的音樂,激越的節奏震得地板在顫動,他們兩個隨著狂歡的音樂胡亂地跳著,只見16號包廂門前像洞穴里的螞蟻一樣頻繁地進進出出。童大林知道,六子就在這個包廂,現在出出進進的人是在聯繫交易地點。他們一曲跳完,還不見老蓋出來,估計是六子不願意見他們。大林湊近劉茜耳朵說,咱們闖進去試試。劉茜說,好!

大林和劉茜離開舞池向著剛才老蓋去的方向走去。大林挑開16號包間門帘的時候,裡面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老蓋,另一個應該是六子。見有人進來,老蓋站起身來,旁邊那個人把斜倚在沙發上的身子警覺地直了直。

「六哥,這就是我給您介紹的大林,那一位是他的女朋友小娜。」老蓋忙給六子介紹。

聽了這話,六子又把身子斜倚在沙發上。

大林他們兩個找了個地方坐下,忙給六子遞煙。

六子把大林遞過來的煙放在茶几上,目光直盯著劉茜。

「六哥,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就是了。」老蓋解釋著,六子只是低著頭玩著手中的墨鏡。

「六哥,老蓋大哥可能也跟您說了,我們只是想吃點小海,您還要照顧照顧。」童大林也順著老蓋說著想法。

「我沒有!」六子抬起眼皮說:「你和老蓋是朋友,他那裡有新鮮的豬肉,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吃肉,一直是素食。」大林恭維著說。

「你願意吃小海?桌子上有,要不要試試?」六子從桌子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說。

童大林知道,六子拿的煙是放了海洛因的,他在試探童大林。如果他不吸,一下就暴露了,但是,他又不能吸。就在他拿過來六子遞的煙的時候,劉茜突然說話了:

「聽說六哥國標跳得好,外邊的舞曲正放著倫巴,咱們跳一曲去?」

聽說跳舞,六子來了精神,再看劉茜長得這麼漂亮,也再沒顧及童大林抽煙的事,就跟著劉茜出了包廂。

劉茜給童大林解了圍,童大林暗暗稱讚劉茜的機智。

「老蓋大哥,看來六哥還是不相信我呀!」童大林沖著老蓋說。

「這也正常,干這活兒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是要掉腦袋的。」老蓋解釋說。

「六哥的貨質量好嗎?」童大林又問一句。

「質量是蓋了帽的,方圓百把里地,都用他的貨。」老蓋湊到童大林的耳朵邊說:「他的貨是純正的緬甸貨。咱們這裡的大老闆創的牌子,太極『陰陽魚』,圈子裡的人誰不知道!想當年緬甸有一個大牌子叫『雙獅繞地球』,地球人都知道。現在這個『陰陽魚』也是大品牌了,據說背後也是很有一些背景的!」

童大林聽了這話,感覺到了這個案子沉甸甸的份量,追問了老蓋一句:「老闆肯定很有實力吧?」

老蓋抽出一支煙,童大林趕緊為他點上。老蓋說,老弟,不該打聽的少打聽,知道的多了也沒好處。說實在的,我也是只知道點皮毛,水深得很!

他們正說著話,六子和劉茜一曲舞罷回到了包廂。還沒有坐穩,六子就誇劉茜,小娜妹子跳得不錯,有功底!童大林恭維說,她也是剛學,哪能跟六哥比呀。劉茜也說,六哥的確是舞林高手。直誇得六子的兩隻小眼兒深藏在太陽穴邊上。

看來這一曲舞起了不小的作用,進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六子也放鬆了警惕,不再拿審視的目光看著大林和劉茜。

「老弟」,六子沖著大林說:「想吃小海,這一次是真的不行了,因為貨不多,還有不少老主顧。下一次,準保有你的份兒。」

童大林說:「好的六哥,來日方長嘛!」

老蓋也說:「大林,六哥很給面子了,謝謝六哥!」

童大林抱拳說了聲謝謝六哥,和劉茜起身走了出去。

回到7號包廂,他們趕緊結了賬。劉茜說,咱們就這樣回去?

童大林說,回去哪行。咱們回到車上,盯緊六子的奧迪Q7,看他們去哪裡交易。

當他們回到車上,童大林看了看錶是九點四十。他對劉茜說,看到前邊第二排那輛白色的奧迪Q7了嗎?估計就是六子的車,因為這裡再沒有這樣的車型。劉茜順著童大林的手勢看,那輛車的牌子是0444S。

「劉茜,你們跳舞的時候,六子說什麼了沒有?」等候的間隙,童大林跟劉茜聊起了天。

「沒有。這傢伙嘴很嚴。我跟他說話他根本不搭我的茬,只是嬉皮笑臉地盯著我看,那張臉,噁心死我了。要不是執行任務,我真想一腳騸了他!」劉茜說著,自己也噗嗤笑了。

「哎呀,為了工作,我甘願讓女朋友跟一個流氓去跳舞,這去哪裡說理呀!」童大林狀似惆悵地吁了一口氣。

劉茜知道童大林在跟她調侃,使勁推了他一把:「去你的,誰是你女朋友,我跳舞,關你什麼事!」自己說著,似乎臉上有一絲熱辣辣的感覺。

今天的夜黑魆魆的,朦朦朧朧的月躲在雲彩邊上發著微黃的光芒。劉茜在車裡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夜裡11點了,不由打了個哈欠,嗚嚕嚕地說了聲,咋還不出來?話音剛落,童大林說,快看,出來了。劉茜趕緊坐直了身子。

只見六子左右瞄瞄出了大門,身後的年輕女子緊跟幾步挎上他的胳膊。他們一同鑽進車裡,順著車燈指引的方向疾駛而去。

六子的車東走西轉繞著城區拐彎抹角轉了一個大圈,等到了青南超市門口,又突然掉頭往反方向走。為了防止暴露,童大林的車無法緊跟著迴轉,只好一直往前開,開了約有200多米的距離,他才敢掉頭加速追趕。不過此時六子的車輛已經無影無蹤了。童大林對劉茜說,看到了吧,毒販就是這麼的狡猾。

「跟丟了,怎麼辦呀?」劉茜著急地說。

「找一找,去那些不大的旅館或者快捷酒店找,看運氣了。實在找不著,只能等下次了。」

童大林開著車子,沿著六子車行的方向漫無目的地找著。當他的車子走到幸福大街西頭的申申快捷酒店門口,劉茜突然叫了一聲,大林快看。大林減速慢行,借著路燈的光芒,看到了那輛掛有0444S的奧迪車,夾在五六輛車的中間。童大林把車停在路旁不遠處的法桐樹下,遠遠地觀察。

大約過了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有人陸陸續續地從快捷酒店出來,最後六子和那女子上了車。童大林知道,這一次的毒品交易完成了。

六子的車似乎輕鬆地行駛在大街上。童大林依然沒有放棄對這輛車的跟蹤,他要看看六子最後要落腳在哪裡。

天似乎陰了下來,那曾經不太明亮的月光,這時已經完全地鑽在了雲朵里。車窗上有了細細的水珠,小雨打得路旁的樹葉刷拉拉地響。

到了江安路,六子的車慢了下來,往左一打方向,開進了維達住宅小區。

童大林說,劉茜,今天咱們的工作就到這裡吧。下一步,咱們還要進一步盯牢六子的行蹤,不僅要摸清他的下線,更重要的是要弄清他的上線。劉茜說,他現在還跟上線聯繫嗎?大林肯定地說,一定會。他的上線不會一下子把貨都給他。只有他收到這一批貨的貨款,下一批貨才會出手。只不過要有足夠的耐心等蛇出洞。

(未完待續)

說明:圖片來自網路,跟正文無關。

吳東林的中篇小說《陰陽魚》共5萬多字,授權本公眾號獨家刊載。本公眾號擬分五次刊載。歡迎關注,歡迎轉載。

作者簡介:

吳東林,河北省作協會員,全國公安文聯理事,河北省公安作協常務副主席,邢台市作協副主席。出版小說集《推開最後那扇門》,著有長篇小說《紅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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