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元勛蔡鍔傳奇之四十二：起兵討袁（二）
原標題：護國元勛蔡鍔傳奇之四十二：起兵討袁（二）
蔡鍔（1882－1916）
在蔡鍔、唐繼堯通電反袁、爭取各地響應有同時，袁世凱集團也在做蔡鍔的工作，企圖勸說蔡鍔放棄反帝制。23日，統率辦事處得到蔡鍔抵滇的密報後，即致蔡鍔一電，說什麼「以公之才略，主座極為器重，參與軍機，前程遠大。倘負不白，玷及清名，是自誤也」，並勸蔡「旬日回京，以息謠疑」。在京之孫武、藍天蔚、蔣尊簋、蔣作賓、唐在禮等也聯名來電，勸蔡鍔回心轉意，就此罷休。對此，蔡鍔堅決不從，即回復統率辦事處及孫武等人，義正辭嚴地表示反袁帝制自為的決心：
國體問題，在京能否拒絕署名，不言可喻。若問良心，則誓死不承。以東海、范孫、仲仁諸公之忠告，尚不見納，我輩寧有建言之餘地?若雲反覆，以總統之信誓旦旦，尚可寒盟，何論要言!出都以來，薄游日本，取道滬、港入滇，耳目所接，群有曷喪偕亡之感。人心如此，為在京時所不及料。比者，京內正人君子，明辭暗逃，避之若浼。而有力者大都各嚴戒備，伺隙而動。事實已然，並非造謠。亂機四伏，其何能國!至外人處心積慮，確以警告為干涉之張本，勿論如何措詞，只可以愚黔首，不足以欺外人。主峰縱極萬能，將來之帝制，求得如石敬瑭、張邦昌而止。外審邦交，內察輿情，種種危險，皆自稱帝之一念召之。眷言前途，哭不成聲。主峰待鍔，禮遇良厚，感念私情，雅不願其凶國害家之舉。若乘此時放下屠刀，則國人軫念前功，豈復忍為已甚?胡爾泰暮年生涯，猶享國人之頤養。主峰以垂暮之年，可已則已，又何必為兒孫冒天下之大不韙!君子愛人以德，拳拳數言，所以報也。若乃疑非實情，執意不回，則不同為謀，實所不敢。鍔為公義驅，不復能兼顧私情矣。豪傑並起，勉從其後，衛此民國，死生以之。
與此同時，蔡鍔還分别致電貴州的劉顯治（貴州護軍使劉顯世之弟），四川瀘州的劉存厚、雷飆，通報雲南起義的準備情況及與桂、贛、湘、寧、浙、魯等省的聯絡情況，指示他們「速作準備，克日發動」。
25日上午10時過後，袁世凱並未按照唐、任漾電的要求作出答覆，蔡鍔與唐繼堯等人即將梁啟超事先起草的《雲貴致各省通電》略作修改後通電全國，宣布雲南獨立，正式揭開了護國戰爭的序幕。此電全文如下：
各省將軍、巡按使、護軍使、都統、鎮守使、師長、旅長、團長、各道尹公鑒並請轉各報館鑒：
天禍中國，元首謀逆，蔑棄約法，背食誓言，拂逆輿情，自為帝制，卒召外侮，警告迭來，干涉之形既成，保護之局將定。堯等忝列司存，與國休戚，不忍艱難締造之邦，從此淪胥，更懼繩繼神明之胄，夷為皂圉。連日致電袁氏，勸戢野心，更要求懲治罪魁，以謝天下。所有原電迭經通告，想承鑒察。何圖彼昏，曾不悔過，狡拒忠告，益煽逆謀。
夫總統者，民國之總統也；凡百官守，皆民國之官守也。既為背叛民國之罪人，當然喪失元首之資格。堯等深受國恩，義不從賊，今已嚴拒偽命，奠定滇、黔諸地，為國嬰守，並檄四方，聲罪致討。露布之文，別電塵鑒。更有數言，涕泣以陳諸麾下者：
鬩牆之禍，在家庭為大變；革命之舉，在國家為不祥。堯等夙愛平和，豈有樂於茲役？徒以袁氏內罔吾民，外欺列國，有茲干涉，既瀕危亡。苟非自今永除帝制，確保共和，則內安外攘，兩窮於術。堯等今與軍民守此信仰，捨命不渝，所望凡食民國之祿、事民國之事者，咸激發天良，申茲大義。若猶觀望，或持異同，則事勢所趨，亦略可預測。堯等志同填海，力等戴山，力征經營，固非始願，所在以一敵八，抑亦智者不為。麾下若忍於旁觀，堯等亦何能相強?然量麾下之力，亦未必能摧此土之堅，即原麾下之心，又豈必欲奪匹夫之志。長此相持，稍亘歲月，則鷸蚌之利，真歸於漁人，而箕豆之煎，空悲於鑠釜。言念及此，痛哭何雲！而堯等則與民國共死生，麾下則猶為獨夫作鷹犬。坐此執持，至於亡國，科其罪責，必有所歸矣。今若同申義憤，相應鼓桴，所擁護者，為固有之民國，匕鬯不驚；所驅除者，為叛國之一夫，天人同慶。造福作孽，在一念之危微；保國覆宗，待舉足之輕重。敢布腹心，惟麾下實圖利之。唐繼堯、蔡鍔、任可澄、劉顯世、戴戡暨軍政全體同叩。有。印。
雲南各界慶祝獨立紀念
宣布雲南反袁起義後，蔡鍔與唐繼堯等人發出討袁檄文，揭露袁世凱殺害革命黨人張振武、宋教仁，收買議員，強選總統，更改約法，任意捕殺人民，斷送利權，叛國稱帝等二十大罪狀，指出「世界文明已趨共治，君主國體日在淘汰之中。即就現政而論，袁氏就職以來，摧殘輿論，濫耗庫儲，生殺由心，法律芻狗，民生困敝，呼訴無門，名為共和總統，實無異於君主專制。凡所設施，皆以為其私耳，所謂福國利民者安在哉！其為總統猶橫恣如是，則異日之君主可知。今若戮力同心、剷除帝制，推倒袁氏，重建共和，則法、美之良規具在，我中華民國巍然繼起於東亞大陸矣」，並明確宣布討袁護國的目的和主張：
一曰與全國民戮力擁護共和國體，使帝制永不發生；
二曰畫定中央地方許可權，圖各省民力之自由發展；
三曰建設名實相副之立憲政治，以適應世界大勢；
四曰以誠意鞏固邦交，增進國際團體上之資格。
同時，蔡鍔與唐繼堯等人還誓告全國人民，爭取各界響應：
（一）同人職責，惟在討袁。天祚吾民，幸克有濟。舉凡建設之事，當讓賢能，以明初志。個人權利思想，悉予剷除。
（一）地無分南北，省無論甲乙，同此領土，同是國民。惟當量材程功，通力合作，決不參以地域觀念，自啟分裂。
（一）倒袁救國，心理大同。但能助我張目，便當引為同志。所有從前黨派意見，當然消融，絕無偏倚。
（一）五大民族，同此共和。袁氏得罪民國，已成五族公敵。萬眾一心，更無何等種族界限。
茲四義者，誓當奉以周旋。苟此志之或渝，即明神所必殛。皇天后土，實式憑之。惟我邦人諸友，鑒此心期，或杖策以相從，亦劍履之遽及。其諸同仇可賦，必有四方豪傑之來，眾志成城，不墮二相共和之政。
蔡鍔與唐繼堯等人還注意爭取海外僑胞對護國討袁的支持，先後三次致電海外僑胞，反覆說明反袁之宗旨，希望愛國僑胞「同心提挈，毅力扶持，慨助義金，共襄盛舉，庶偕來簞笥，用集底定之奇勛，重整河山，復鞏共和之大局」。
在廣泛宣傳護國討袁，爭取各方支持的同時，蔡鍔、唐繼堯等根據天津密會確定的「以雲貴之力下四川，以廣西之力下廣東」的戰略方針，進一步商定了軍隊編組和作戰計劃，所擬定的《護國軍出師計劃》如下：
（甲）以一支由辰沅（湘），經新化取長沙；由辰沅分一支，順沅水取常德，得到長沙，北向岳州，逾洞庭之險，以有武昌。常德取，得北扼虎渡（大江），規荊州，以指襄陽。有武昌，則長江之消息通；得襄陽，則中原之消息通（指中州）。不出旬月，東南大勢即□我矣。此上策。
（乙）滇險不在滇而在蜀，以一支出敘瀘，進渝夔，下宜昌、武漢；以一支出寧遠，過成都，上岷洮，趨秦隴，如是則以西南面忽據西北，天下視聽，必且一新。此亦為上策也。
（丙）南寧為廣西心膂，梧州為西江上游，由雲南展旆而東，駐師梧州，以一支東下廣東，北出則可以震動江左，東出則可以進據閩浙，另以一支駐桂林，逾衡永，浮湘直下，長岳既得，武漢震動。此中策也。
根據以上所論，我可發展之時機，可分為三：（1）我軍勢力完全達到黔桂蜀三省；（2）我軍由黔桂蜀以達武漢、閩浙秦隴；（3）向閩浙之兵，以取守勢，進秦隴之兵，相機威迫袁軍右側，然後以武漢主力，大舉北向。今我兩策並用，三路出師，問悉袁逆不倒，於是先編三軍，定名曰護國軍。
根據以上出兵計劃，蔡鍔等人又確定了三軍的作戰任務及其戰鬥序列。
護國第一軍：作戰任務為出兵四川，戰鬥序列為：總司令蔡鍔，總參謀長羅佩金。下轄四個梯團八個支隊：
第一梯團長：劉雲峰。第一支隊長：鄧泰中；第二支隊長：楊蓁。第二梯團長：趙又新。第三支隊長：董鴻勛；第四支隊長：何海清。
第三梯團長：顧品珍。第五支隊長：祿國藩；第六支隊長：朱德。
第四梯團長：戴戡。第七支隊長：熊其勛；第八支隊長：王文華。（1916年1月2日任命）
雲南護國軍將領
護國第二軍：作戰任務為出兵兩廣，戰鬥序列為：總司令李烈鈞，參謀長何國鈞。下轄兩個梯團四個支隊：
第一梯團長：張開儒。第一支隊長：錢開甲；第二支隊長：盛榮超。
第二梯團長：方聲濤。第三支隊長：黃永社；第四支隊長：馬為麟。
護國第三軍：作戰任務為留守後方，策應兩軍，並相機進攻湖南。戰鬥序列為：總司令唐繼堯，參謀長庾恩晹。下轄六個梯團十二個支隊：
第一梯團長：趙鍾奇。第一支隊長：華封歌；第二支隊長：李植生。
第二梯團長：韓鳳樓。第三支隊長：吳傳聲；第四支隊長：彭文治。
第三梯團長：黃毓成。第五支隊長：楊傑；第六支隊長：葉成林。（第三梯團後改為挺進軍，以黃毓成為司令，楊傑、葉成林均為縱隊司令）
第四梯團長：劉祖武。第七支隊長：楊體震；第八支隊長：李友勛。
第五梯團長：庾恩晹。第九支隊長：唐繼禹；第十支隊長：趙世銘。
第六梯團長：葉 荃。第十一支隊長：馬 驄；第十二支隊長：鄧 塤。
總的出兵計劃確定之後，蔡鍔在昆明八省會館設立了護國第一軍司令部，研究確定了具體攻川計劃：以劉雲峰率第一梯團鄧泰中、楊蓁兩個支隊為左翼軍，出昭通，取敘府（今四川宜賓）；以趙又新、顧品珍兩梯團為中路軍主力，經貴州威寧、畢節出四川永寧（今四川敘永），攻瀘州；以戴戡率一支隊滇赴貴州促其獨立後，以黔軍為右翼軍，一支北攻四川綦江、重慶，一支東進湖南湘西。蔡鍔率總司令部隨中路軍主力行動。
當時軍用浩繁，經費緊張，總參謀長羅佩金自願將祖遺財產捐獻護國軍，向殖邊銀行抵押得12萬元，使護國第一軍勉強能夠出發。出發前夕，蔡鍔發布《告滇中父老文》，感謝雲南人民的支持，表達反袁到底的決心，希望滇中父老「一鼓作氣，再接而再厲之，以期底於成。」
雲南護國軍將領
谷中一鳴，眾山皆應。雲南宣布獨立後，在日本堅持反袁的孫中山立即指示上海黨人說：「唐、蔡已動，……既有首難，則袁之信用已破。此後吾黨當力圖萬全而後動，務期一動即握重要之勢力。」並指揮中華革命軍在廣東、陝西、浙江、山東、湖北等地開展武裝討袁鬥爭。遠在美國的黃興也於雲南宣布獨立的次日，在《費城新聞》上發表長文《辨奸論》，向美國人民揭露袁世凱的反動面目，呼籲美國人民，「援東方之共和國民，掃去前此之貪污惡濁，養成來日之進步自由。俾數載而後，世界得睹一少年再造之中華民國，脫離戰爭革命，而開放異彩也。」。並命譚人鳳、周震鱗等人赴南洋籌款，支援護國戰爭。在上海的歐事研究會成員也聞風而動，在《中華新報》上特辟《護國軍紀事》一欄，登載護國軍反袁起義的函電和文告，報道護國軍戰鬥捷報，為護國戰爭宣傳造勢。
一場反袁護國的大戰就此在中國大地上拉開了大幕。
（摘自鄧江祁著《護國元勛蔡鍔傳》之第九章「再造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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