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玩過的「氣球」

今天的話題有點尷尬，小朋友們請繞行。

在我讀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我正趴在院子里的小木板凳上寫暑假作業，「娘娘腔」興高采烈地尥著蹶子跑過來，手裡握著一個透明的氣球，氣球的形狀有些奇怪，像一個圓筒狀的開水瓶，頂部還有一個像乳頭一樣的小疙瘩，比我們過年當球玩的豬尿泡精緻多了。

「娘娘腔」握著氣球照著我的腦袋碰了幾下，氣球嘭嘭直響，嚇得我擺著手說：「別弄炸了，瘮人！」「娘娘腔」呲著大門牙說：「這個氣球結實得很，再吹大些，也不會炸！」

我接過「娘娘腔」手中的透明氣球仔細端詳，氣球很薄，富有彈性，手感特好，跟貨郎賣的彩色氣球差別很大，形狀也很奇怪，放了氣後的氣球就像一個剝光籽的玉米棒子，一端是乳頭大小的凸起，另一端邊緣還裹著一圈橡皮筋。我好奇地問「娘娘腔」：「這氣球你從哪裡弄的？」

「娘娘腔」把食指放在自己嘴邊噓了一聲，神秘兮兮地說是在他家裡屋的抽屜里翻出來的，一盒有十來個，抽屜里好幾盒呢。說著，「娘娘腔」從褲袋裡又摸出來一個扁扁的、四方形的塑料包，就像速食麵的調料。

撕開塑料包，「娘娘腔」麻溜地把裡面的「氣球」取出來，像剝豆蟲一樣把原本卷得好好的「氣球」伸展開，嘟著嘴對準橡皮筋「呼呼」幾口，就把氣球吹了起來，還用手指頭在氣球上抓了幾下，然後神氣活現地對我說：「咋樣？這氣球結實吧！送給你玩了。」

我感激涕零地一隻手接過「氣球」，另一隻手拍著「娘娘腔」的肩膀說：「過兩天，俺家的糖蒜跟醬豆就腌好了，我一定給你挖一碗。」

後來，我們發現村裡的好多孩子都在玩同樣的「氣球」，衚衕口的小賣部也在賣，一毛錢一個。大家吐字不清地說是「彬彬套」，把前端凸起的地方叫做「媽疙瘩」。沒事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鼓著腮幫子比誰吹的「氣球」大。有時候「氣球」被吹到極限，居然就像半拉麵布袋一般大，一不小心，「氣球」就炸成了許多碎片。

碎掉的「氣球」我們也不捨得扔掉，挑選出較大的碎片，我們放在嘴邊吸泡泡，把小碎片吸出來大大小小的小氣泡，打上結，繼續擺置著玩。細心的女孩子還把橡皮筋剝出來，耐心地把橡皮筋纏上彩色的細線，用來扎小辮子。

精力充沛的我們總是創意無限，大家興緻勃勃地變著花樣玩「氣球」。「娘娘腔」的發明創造就很有特色：他把平時玩的竹哨子綁在「氣球」的皮筋處，把「氣球」吹得如籃球一般大，然後再舉在手中鬆開，「氣球」里擠壓的空氣就開始一邊吹著竹哨子一邊在空中打著轉呼嘯而去。大家紛紛仿效，看誰的「氣球」哨子響，看誰的「氣球」飛得遠。

下課的時候，我們擠在校園的老軋井旁，往「氣球」裡面灌水，滴進去彩色墨水，用手指頭把「氣球」的「媽疙瘩」按下去，從橡皮筋中間拉出來，「氣球」就成了一個蘋果的形狀，再用納鞋底的繩子系好，我們就提溜著各種顏色的水蘋果跑著玩。玩膩了，大家就用水蘋果砸著玩。水蘋果砸到身上、頭上就會破碎，裡面的水瞬間就流了出來,有人狼狽有人樂，大家總是玩得氣喘吁吁、興緻勃勃。

再後來，我們又有了新的玩法，同樣是往氣球里灌上半碗染了顏色的水，橡皮筋處打結，然後找來一根細線，用小嘴對著水氣球吸出一個個玻璃球大小的水泡，用細繩在水泡根部纏繞結實，然後再接著用嘴吸水泡，用細線纏繞隔離，最後做成一串色彩形狀都很逼真的葡萄，有綠色的，有紅色的，還有紫色的，陽光照耀下，一粒粒「葡萄」晶瑩剔透。大家在一起炫耀欣賞，看誰吸的葡萄串勻稱，看誰的葡萄串顏色好看。

我們興高采烈地掂著做好的各色葡萄串去學校，沒想到語文老師看著我們的勞動成果，卻語重心長、滿臉嚴肅地給我們說：「小孩子們不要玩這個。」

我們都感到納悶，平時語文老師總是鼓勵我們動手動腦，這麼好玩的「氣球」，為啥不讓小孩子們玩呢？

而且，當我們在大街小巷肆無忌憚地玩「氣球」時，村裡大人們臉上的表情，總是那樣的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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