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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萬箭穿心》:李寶莉的前半生

作者 何文峰

電影《萬箭穿心》根據武漢籍作家方方的作品改編。演員顏丙燕舉手投足間,將一個在煙火里疲憊,世俗里掙扎、可悲可敬的漢正街女棒棒,淋漓盡致地展現在我們面前。

武漢女人李寶莉沒文化脾氣暴,因為長得漂亮下嫁「鄉里人」馬學武,在家說一不二。丈夫馬學武其實算不上文化人。一個大專生,比別人多讀幾天書而已。馬學武被提拔成廠辦主任,分了新房。有了地位有了資源的馬學武逐漸嫌棄市井潑辣的寶莉,並有了情人。

寶莉發現了馬學武的外遇後,打電話報警,馬學武在旅館被抓現形,並因此下崗。後來得知是寶莉報的警跳江自盡。

如此不堪一擊也罷了,他留給老娘和兒子小寶的遺書字裡行間都透露出對寶莉的怨恨,而這種怨恨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小寶的一生。

不幸而偏執的李寶莉始終不能明白唾手可得的幸福卻剎那間變為泡影。

好友小景將一切歸於房子的風水不好,屬於萬箭穿心的戶型。

什麼萬箭穿心?我看是萬丈光芒!痛哭痛罵後,彪悍的寶莉辭去了輕鬆的賣襪子工作,謝絕了好友的資助,毅然選擇了賺錢多些的扁擔工。

馬學武遇到坎了一句無力面對便選擇一死了之,但李寶莉遇到了坎卻求死不得,必須咬著牙撐下去,因為家裡還有兒子和婆婆,牢牢地拴著這個可悲的女人。

十年後的轉場,屏幕上李寶莉,日復一日,被時間打磨的挑著扁擔的蒼涼背影,辛酸得令人淚奔。十年靠力氣一點一點用自己的扁擔挑起小寶的學業,挑起婆婆的晚年,一直以為用這個沉重的扁擔能挑出全家的幸福生活。

小寶果然金榜題名。但是這一刻他要與媽媽李寶莉斷絕母子關係,並將寶莉掃地出門。他狠狠地告訴寶莉:一直仇恨她!她的無知粗俗,她的報警舉報,讓他永遠失去了爸爸。只所以忍到現在是因為他上了大學再也不需要寶莉了。

馬學武跳江自殺的原因有二,其一,他偷情被人舉報了,另外他因此事下崗了。兒子將馬學武自殺的原因歸之於李寶莉身上,因為是她舉報的。而且小寶堅定地認為爸爸那一段出軌是真愛。是寶莉毀了爸爸的一生!

巴心巴肺的對這個家,為何最慘的是我。失魂落魄的寶莉踉踉蹌蹌衝出家門,猶覺萬箭都由心頭穿過,十年的時間,心裡早已滿是窟窿。

而小寶也跑到爸爸當年跳江的地方,悲痛一聲一聲哭喊著爸爸。

江邊一群過生日的青年男女笑著跳著,燃起的絢爛煙花,驚醒了不知坐了多久的寶莉。

她發現別人家的孩子笑得那麼輕鬆開心,自己的小寶好像從來沒有過。他的心裡一直像壓著什麼不曽舒坦。這時李寶莉忽然發現在她和馬學武的悲劇衝突中,兒子是最苦不堪言的受害者,

那麼小就沒了爸爸!而她一個人起早貪黑的被沉重的扁擔壓成一台賺錢的機器,除了問小寶作業做完了嗎好像沒有第二句話。

馬學武自殺怨不怨寶莉有待商榷,但馬學武活著的時候,她真是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不過好像並不懂他的心,總是對他呼來喝去的。當初,撞見他二人的醜事為了孩子李寶莉沒有選擇砸門大鬧,之所以選擇報警,是利用馬學武對不起老婆孩子的心理,會乖乖地跟著李寶莉回家,從此無顏提離婚。可是如果馬學武提出離婚時自己答應了,每個人是不是都會過得很好?

李寶莉終於在絕望的痛苦中學會反省自察,終於學會為愛放手,懂得愛就是讓對方開心舒心。

建建是作者送給李寶莉的禮物。因為李寶莉苦盡未甘來的生活真需要點溫度。他總是神出鬼沒出現在寶莉身邊,他搖下玻璃,招呼寶莉上車。這意味著寶莉是否願意開始一種新生活。

當人生並沒有朝著寶莉理想的軌跡前進的時候,當寶莉的兒子絕決的要楚河漢界的時候,這個有點資產有點痞的混混將車再一次開到一無所有的寶莉身邊。

有一點遲疑,有一點動心,無論如何,還有後半生要開啟,所幸有人願意陪寶莉。

車在調頭時熄火了,寶莉一邊罵一邊下來推車。車子慢慢發動,寶莉重新上車。日子是不是也像這輛車,推推才能走?尋找寶莉回來的兒子在遠處默默地看著這一切。鏡頭也將我們拉至雲端俯視這芸芸眾生的一個縮影。三個人的三段人生,我們以旁觀者的角度,才可能看清楚每人身上無法剔除的弱點,沒有對和錯,只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性格和每一次選擇,在生活中無法避開而撞到一起後,便成一場無奈的悲劇。

那麼請原諒我們摻雜苦痛的的生活,原諒自己該做而沒有做的事 ,我們無法坐著時光機回去,但時間仍給予了我們彌補的機會。

「所謂生活,想要過癮,大概就當是這樣的,有聲有色,有苦有樂,有悲有歡,有淚有笑。」 人生漫長,那些以為過不去的坎,若干年後回頭看看不過只是一段經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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