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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雪靜:遠方,遠方

建設咱教育人最純凈的心靈家園

遠 方 , 遠 方

我本來是奔著遠方的錢來的,結果卻遇到了感動。

是郊區的一家小麵館,專做牛肉板面。屋子寬僅容納一張飯桌,長也只能放三張。桌子是長方形的摺疊桌,每張桌子兩邊放四個圓凳子,空調開著,電扇轉著,還是很熱,吃面的人總是一邊哧溜著大口吃面,一邊擦淌下來的汗。

店小人卻不少,進進出出,絡繹不絕,見有顧客來,老闆問大碗小碗兒?大碗三根面,小碗兩根。

客人落座再問,寬的窄的?寬的是燴面,窄的是熱乾麵,他們提前揉好面劑子,一根根粉筆大小粗細,碼好放在塑料袋裡,根據客人需要,用手搖麵條機軋出寬窄不等的面。

面煮好了,澆湯時望著客人問,辣的還是不辣的?湯是牛肉湯,腌制的醬牛肉切成小塊,上面漂著炸得微黑的囫圇個朝天椒。深不見底,老闆用鍋里的大勺子在湯上先畫個圈,再向深處一撈,每人碗里都會有兩三塊牛肉和幾個辣椒。

老闆最後問的是,可放點菜?菜是單獨在一個鋁盆里的,有雞蛋,火腿,海帶捲兒,豆腐皮兒,金針菇,各用牙籤攢著。除了豆腐皮兒是兩塊錢一串兒,其它都是一元一個。鋁盆在煤火爐上,湯汁似滾非滾,熱氣冒著。

一般吃大碗的壯年漢子都會再加兩個雞蛋,兩個豆腐皮兒,才十元,經濟實惠。面好吃,用同事的話說是吃了會上癮。

老闆是安徽人,不知何時何事來到這裡,高大,沉默寡言,不像別的店家那麼熱情,但人實在,我說少下面多放青菜,他必是菜多了,面也不少,下次還是笑著再端上來滿滿一碗,他總是憨笑著說,能吃完就吃完,沒關係的。

我們是這裡的常客,他有時會問老家哪兒的,去年那個高的胖的今年來沒,會問幾時來幾時走,並不問別人的。平時都是老闆和他女兒在忙。

後來見到了他的妻子和兒子,瘦小的女人,模樣卻周正,語氣溫和,說話帶笑,進出都像風一樣。

模樣清秀的男孩子,主要負責收錢。忙不過來的時候也幫忙收拾碗筷擦桌子,很少聽見他說話,有一天卻見他站在母親背後,用拳頭輕輕給母親捶背,那母親的臉笑成了花,幸福而滿足。

天天吃板面還沒有嘗過他家的炒麵。是晚上,我和同事兩人都不餓,就說炒一份兒吧,一大碗。

老闆娘笑著開始煮麵,老闆在案板上啪啦切菜。面好了,菜也好了,放在一起炒。

他炒菜不是啪嗒啪嗒鍋敲的震天響,也不是動作誇張地把菜顛來顛去,他一隻手拎著鍋把輕輕一顛,再用鍋鏟子一接在鍋底鋪勻。也不是菜放進去就鍋內起火,那爐灶像他的脾氣,不急不躁,他顛兩次菜就好了,起鍋前習慣性的用毛巾抹了一把脖子。

面端上來,是兩小碗兒,不是想像中的一大盤。老闆娘笑著說,怕你們不夠吃多炒了點兒,他也在一旁笑。

我見過因為幾塊錢爭吵的老闆與上帝,見過多下面就多收錢了老闆,今天第一次見到,明知妻子多下了面,他沒有阻攔,還笑著招呼也不多收錢的老闆。

炎熱的夏天,他的鍋在門店外邊,棚子也沒有。他站在大太陽下,赤紅著臉,汗珠欲滴不滴,他自若的樣子,讓人心裡踏實,似乎這個夏天真的沒有那麼熱。

還沒有離開呢,就開始懷念他的面。

早餐在賓館吃自助餐,餐廳在五樓。室小但很雅,黑色大理石桌子,灰藍色布沙發。

桌子大小不等,有四人桌,六人桌,裡邊靠牆的是雙人沙發,四人桌。靠窗的一排是單沙發,每桌兩個,兩兩相對,每桌邊兒上都有一個花架,上置綠蘿,大盆兒的,枝葉青翠茂密,灼灼的綠著,欲垂未垂。

早飯一般是四菜一湯。黃瓜,豆角,蒜苔和肉來回換著炒。涼拌包菜,蔥頭,自製鹹菜每天不變,小米粥和豆漿天天都有,雞蛋有水煮的,有西紅柿炒蛋。

菜很普通,但做菜的人很不一般。五十多歲。白胖,讓人看見就增加食慾的那種。短髮,幹練,雍容華貴的美。一口地道的普通話。因為多兒話音更顯柔媚。我叫她大姐,她很開心,就把我當妹看。

我最愛吃她做的白菜。切的細細的,加蒜汁兒涼拌或者爆炒都很脆。鹹淡正好合我胃口,我誇。她笑,眼彎成了月牙。

早上食客少,我常常去的又晚,她就坐在臨窗的桌邊兒,看手機,等我。偶爾更晚,她會不安地說,怕你有事來不了,吃不上飯。

有一次吃飯的人多,她慌了,偷偷用碗盛好,放在櫥櫃下。見我進來悄悄端出來,她笑,我也笑。

她看手機的樣子很美,左手拿手機,右手食指上下翻動,小拇指翹著。翻到想看的頁面就右手托腮,面帶微笑,邊看邊講。每天義務向我報天氣,說今天熱三十八度呢,或者說明天就多雲了,她眼還不花,這讓我很羨慕。

有時她不看手機,用食指和拇指托著下巴,似睡非睡的樣子,門一響她就笑著抬頭說,來啦。有時也聊天兒,說她早上五點起床,騎車15分鐘來到,六點半開飯,九點基本上就沒事兒了,我是最晚的一個。中午,她十一點半就走了。

說我們也不容易,大老遠的天又熱。說遠方很有名,這裡的家長只認遠方,她的孩子也上過,誇老師教得好。說她喜歡做飯,退休了,沒事就到這裡來,這裡乾淨,只做早餐,吃飯的人少。

她收拾碗筷,打掃衛生,乾淨利落,一眨眼的功夫,她已把桌面清理乾淨,又去澆那些綠蘿,她認真擦那些葉子。

有時,她拉上窗帘兒,屋裡光線暗了,卻有了朦朧的韻味。如果我們不聊天兒屋裡就很安靜。綠蘿靜靜地生長。桌椅靜靜地等待。陽光靜靜的照。

我想起了顧城的詩:風在搖它的葉子,草在結它的種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很美好。

天很熱。我也很忙。但在餐廳的時候,我覺得生活很美好。

作者簡介:

畢雪靜,商水縣第一高級中學語文教師。周口市作協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喜歡文字,曾寫散文,近習格律詩。在《中國教師報》《周口日報》《周口晚報》有短文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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