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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屏燒給舊愛的祭文

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干不自由。

——《鷓鴣天 -晚日寒鴉一片愁 》辛棄疾

自古名將如美女,不許人間有白頭。至少在沒有從東方聞櫻那裡看到內德維德最新境況之前,對這話是沒有多少感覺的。

頭白,也就白了吧。誰也不能活成妖,千年不腐不朽。是,有叫做人妖的,但是年歲比常人更為短暫,可謂煙花一般絢爛,燦極而終。而更殘酷的現實是,頭還未白,人已全非。也許,當初,那些美幻,只是一水鏡花。也許,誰活一世,人都有不得已。有些不得已,能想通;有些不得已,想能通;有些不得已,不想想通,有些不得已,連想的資格都沒。且隨它去吧。也許,早已沒有也許。

舊愛,終究無法久愛,它殘忍的終結在一個虛擬的世界中,而那原本的原本,本來就是一場虛幻吧。

在2017年11月11日一個現代人叫做光棍節的日子裡,一個叫彭雨的人說,內德維德和卡納瓦羅前往一個叫重慶的地兒參加中超頒獎典禮。並且說,內德維德現在是中超的代言人。抓緊網補了一下,不但如此,他正作為捷克一位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在快速成長。這實在不啻於給我一悶棍。與其聽到,莫如未聽啊。

戰袍著身時,內德維德就是一匹馳騁足壇綠蔭金鬃烈烈的斑馬,人飛球掠,猶帶流星,光芒萬丈。西裝一上身,立馬就像被拘住了的隔壁鄰村張三蜀黍,實在是難看得緊啊。

一時,不知說什麼,也不知從何說起了。

那些過往裡的,就當是燒給舊愛的祭文吧。

別了,內德維德

竇響靈

2009年8月26日晚,內德維德正式掛靴,宣布退役。

捲風動雷,石破天驚,烈馬金鬃火焰一樣烈烈足壇的這個男人,從此就徹底永隔天涯、不見一點聲息了。

說起過熱愛足球場上的內德維德,對於不輕動言愛的我,這是我公開表過態的男人。在對男人缺乏認識、缺乏了解、缺乏理解的一知半解的淺薄輕狂年歲,這樣輕浮的說過。這話一出口,好像現在對男人已經徹底認識全面了解儼然活成個老鴇了似的。其實,還是懵懂,自己的這個物種都懶得認識了解,況是這麼另外的一個物種。

我說起熱愛時,有人不屑用嘴幾乎是用鼻子在說:「你說,那個帥的男人你不愛?」我是個好色之徒。這名號也是有來由的,在大學的集體同居時代,曾經無恥的宣布過,不只齊宣王,寡人亦有疾,寡人亦好色。大抵,但凡是個人,不論男的,還是女的,都會下這樣的結論,這個雌雄難辨的傢伙熱愛一個男球星,當然最直接的原因,不外乎,內德維德長得帥唄。說不上別的原因,也嘴笨,也很不屑用嘴表達什麼東西。這,一直就是一個死論——棺蓋論定。

熱愛足球,熱愛在球場上揮汗搏命的男人。那也只是因為與足球有關,這跟性別好像沒什麼關係吧。是個男人,大概也喜歡在球場上活力勃發的男人。這你就不能飛過去一頂同性戀的大花帽扣住一雙吧。心底下其實有很抗拒的聲音。而且比內德維德帥的男人隨隨便便就能搬幾大卡車,我咋就沒有輕率的表過態呢。而且說真的,就算是單純從賞美出發,內德維德的五官是經不得細細盤賞的。

熱愛看球,熱愛看球星,但還有一定分寸,賞而不迷,愛而不痴。在這上,倒還不是很失心瘋。即使在結婚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也會半夜裡孤鬼一樣坐在電視機前像個無事乾的光棍似的肆無忌憚地呼喊加油,因優異的表現而激動,因敗興的失誤而遺憾,因窩囊的無能而憤怒……如果場上球員的表現讓人失望太多的時候,會斷然關機蒙頭大睡,心上不動一絲漣漪。一場球散了,人也散了,絕不會像愛念叨的婆娘一樣把它念叨上多天還把嘴閑不住。也未必就像充血一樣激情的FANS們那樣痴迷於某個哪門子手藝或者歌喉了得的長得俊美的男人,捧在手上,放在心窩窩上。雖然嘴上有些沒遮沒攔,時常胡言亂語,骨子裡依然還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

不會愛上萬人迷貝克漢姆,也不會愛上新生代影帝卡卡、C羅,那些太多人在想的男人,想著有什麼勁啊,一想在想時,就是想在每一時每一刻的一個分母上多加了一顆零而已。就覺著這想很是不值了,絕對不想是一種定而不移的庸常狀態。我這樣心性寒冷且狂妄自大的人,心上是很難進一個別的什麼人的。但這並不影響我欣賞他們在球場上帶給我的運動美感享受。

但內德維德似乎在我的一貫審球立場上有些出了軌,有一些似乎脫離於足球之外的東西,會在一場球賽之後繼續想他,想他奔跑的姿勢,想他有些不像足球運動員的超於理性力量之外的優雅和感性、甚至那一些非男人的表現,這個被人稱為球場鐵人的傢伙,咋就能起一場太平洋的季風雨摧癱整個球場。就像多年前他對科里納的一跪,當時在我認為純粹就是一種懦夫的表現。那時,我骨子裡非常崇尚拿拳頭說話的人,那些拿嘴甚至動拳頭跟很拽又很無理的裁判討說法的球員,確實特么太牛逼了。「好!揍得好!」這樣的話會衝口而出。要是自己上場,也要好好揍幾拳那些顯失公允自以為自己就是球場第一真理的可惡的裁判。

這似乎有些非常矛盾的東西在其中,為什麼會想他 ,我屮艸芔茻,怎麼會想一個跟自己毛都沒關的而且也就那樣的男人,而且他一下球場,也確實神氣全無,一直沒有找到這隱秘的原因所在。一有這種想法,我突然對自己不放心起來,感覺心裡擔了什麼東西,想擔著,又極想把這東西儘快的放下來不再擔著。有一些想望、有一些迷惑。反正,這情緒不是我很喜歡和拿手的那種純粹而簡單的情緒,可以任由我自己控制的情緒。我又一次煩起了自己。一個不好控制的自己,真的特么極度不好玩,頗球煩!

永遠的球場流水的球員,而對於有些巨星來說,是永遠的球星流水的球場吧。不恩不義的尤文圖斯,呃……哪個僱主為了自家的那點生意做得長一些,沒有一大批犧牲品呢。對於俱樂部來說,說到底,多牛牪犇掰的球星,也終不過球老闆們的交易品。年高體衰後,誰又能記起你火力四射的時候呢,所謂功勛,也不過一風吹散。煩球,不說了。黯然的背影后還有更黯然的人啊,黯然更在黯然外。我忽然像是抓住了冥冥中連自己一直都沒有看明白和抓摸清楚的東西。在有限的記憶里努力的追尋,就像一個急猴不耐待的無聊貓咪一爪子就能從亂麻團團中找到能讓貓眼發亮的一個鮮艷的毛線頭頭。

1993年,那一年的秋天,我把在六月麥田裡沒有揮霍完的熱情與汗水,以及在好幾年暑假的無數個下午偷偷蹴在奶奶土炕沿下欣賞意甲聯賽積累下來的不斷膨脹起來的憧憬,在一個午後終於找到了一個現實的釋放和操練的地兒----校園後邊的一個足球場。

在校園的後邊,隔一條三五步就可跨過的不寬馬路,是那座八百里秦川不如董志塬一個邊的旱塬上唯一的一座體育館,那裡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足球場,在那時剛走出山鄉岔岔的少年的我眼裡,已經絕逼是很大很大了,比我們村裡子最大的碾麥場都要大出10倍多吧。應該是一個綜合訓練場,那裡還有其他用作各種體育訓練的設施,對不起,我都沒心一一去介紹它們了。

我只記得,我是在那裡認識了一群揮灑著熱情踢球的大少年,是在足球場上。我慢慢並堅持通過給他們撿球,成為偶爾可以替補的混圈子足球運動員。那時,一頭短髮的我混跡其中,誰也看不出來。大家都穿著沒有多少界別的同一種色彩、同一個款式、型號也區別不大的藍白相間的松垮垮寬鬆遢邋的校服,在幾乎沒有什麼草皮的場子上起土三揚,縱橫球場,胡踢亂踹。兩個輟在東西兩邊的光桿桿球門,老半天了才能等回來一次威脅不大近身不切的光顧。破門的機會很少!倒是南邊離得較遠的後牆貼體育場的一家旅館的後窗玻璃挨了好幾次破窗的機會。感覺那場場那時的守門的,是所有人中最沒意思的一個,大家四汗大潑,他還是一身乾爽,乾爽得就像那塬上風中矗立的楊樹一樣。許多時候他扎著雙手,在球門周圍踱來踱去,跟個小區門房沒事閑轉的守門老漢沒什麼兩樣。

我喜歡上了踢足球,我喜歡上了那种放下一切、全情揮灑汗水、全情通力合作,對抗對象明白,沒有任何背叛,充滿著力量,充滿著熱情,並具有任何可能想像結果的運動。踢完了,可以仰馬八叉一躺,不用抬頭,一眼直直就可以看見跟塬一樣大比塬還要平閃閃的塬上的大天,特么腦子也跟平閃閃的天一樣啥都不裝一點,這疲憊至極後的單純特么太痛快啦。沒有出過汗的人,絕逼體會不到出汗的那種舒爽敞快,就像六月天沒有下過麥茬地的人,他們絕對體會不了農人揮汗如雨的那份敞快吧,割麥割到汗流浹背時是一種享受,踢球踢到汗流浹背也是一種享受。

那時,我也在時所能許能及的時間裡去看電視上轉播或直播的各種球賽,因此逐漸知道和了解了一大幫那個時代的球星,那個時代的球星,是黃金一代,這其中就有內德維德。多少年以後,當我清楚,這個我一直欣賞的球場上拚命三郎似的高個子男人,原來竟然還比我小了1歲,突然有一種非常尷尬的說不明了又不能明說的心情。不過,很快,這種莫名其妙,也沒甚名堂的想法就煙消雲散了。那時,我是一個很會逃避不快心情的心事很少的人。心事太多的時候,感覺在向一個純粹的女人過渡,這種變化讓我對自己又一次煩了起來。

在我所認識的球星中,內德維德,雖然他天賦異稟,也就多了兩塊膝蓋骨吧,這是他的隊醫的說法,後來廣為流傳,在他成為捷克的國寶之後。雖然尤文圖斯對他不厚,捷克對他還是一直不薄。我其實一直懷疑,可能不是天生多了兩塊,而是從小訓練時,啥時候完整的半月板被撞成了三塊,也未為可知。他真的不是最有天賦的,他同時代的亨利、馬爾蒂尼、舍普琴科,作為一個足球運動員的天賦,都在他之上。看起來有點老實敦厚大半個頭已禿了的他在尤文圖斯的前任隊長齊達內,也要比他有智慧一些,有時也要幸運許多。連在球場都算有點矬的馬騰烏斯都比他更有領袖氣質。很認真的他,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淚灑球場,太平洋的逆流一樣,悲情就像梅雨季節的天空,潑上去的超級灰油彩一樣,濃重得能瞬間緊箍住人的心。那些滯澀的熾烈起來時,讓人難以自由呼吸。但這都不影響他也成為一代傳奇,成為黃金一代的標誌性人物之一。

我看到了一直努力在球場上認真奔跑、全力拚殺的內德維德。

其實說到底,生活中的許多傳奇,又何嘗有多少不是通過不停歇的努力所成就的呢。天賦太高的人太少,也離我們都太遠。 我們需要一個離我們不要太遠的傳奇,樹立我們可以靠得住的勵志樣本,激勵我們凡人的意志品格。

他不是耀眼的球星,在18年的綠茵場流轉光陰中,未必留下了多少華章麗彩。但是他勇敢、堅強、硬朗、勤勉、富有責任,在球場上遇到多大的挫敗都永不言退,決戰到底。熱情似火、不知疲倦、殺氣逼人。不偷奸耍滑,不仗勢欺人。樸實無華的球風一如他的人格,凌厲果敢的射門猶如他的處事。足球人生,人生足球。

球場,永遠是強者勇者年輕者的場地。今天,他停下了勤奮的腳步,告別青春,揮別韶華,斷然止步,慕然回頭,像秋天沉甸甸的稻穀一樣收倉歸家。

「我不是馬拉多納,也不是齊達內。我不是天生的冠軍,我所會做的一切都是努力的結果。某種意義上,我可以成為孩子們的榜樣,只要不懈努力,大家都可以走到我這一步。」

帕維爾 · 內德維德

只要不懈努力,

每個人都可以走到比自己想像的路程還要遠的地方。

我的熱愛,原來如此,真的,不僅僅只是帥。

2009年8月27日

這是2006年征戰世界盃期間,一段關於內德維德的傷懷文字。淺薄的追憶與懷念。

1米陽光烏雲遮蓋

當捷克隊傷病初愈的巴羅什出現在賽場,精神還抖擻。再看一頭金色的內德維德,讓球迷對本場比賽平添了不少信心。簡潔流暢的傳球、惟美浪漫的配合、像白色的精靈橫掃戰場。

老天總是比較殘忍,缺少科勒的雙塔難復,英才早逝的困惑與憂心,無明的怕懼暗暗襲來,祈願著內德維德能摔脫魔咒。祈願真是一種天生的喪氣鬼。 最美好的祈願,是沒有祈願,心無牽念,連淺念都沒有。

這場重量級的交鋒,懸崖邊的決鬥,誰將奪鞘而出一劍封喉?突然心裡有些發怯。巴羅什的,還是托蒂的?還好,捷克中場五人配合得比較成功,較好地掌握了場上攻勢,也製造了兩次比較有質量的攻門。非常奇怪,上半場17分鐘,在沒有任何明確信號的情況下,義大利換下了內斯塔:里皮這老狐狸又要使出什麼絕命暗器?

21分鐘,漢堡多雲的天空露出了太陽的笑臉。陽光會普照到布呂克納的心裡嗎?看,這場上的一幫健將們,努力地衝鋒。但不容置疑的情勢是,義大利穩健的防守,強力挺進的捷克在突入禁區後,被套上了致命的緊箍咒,著了唐僧拿手的觀音念念碎似的,糾纏中難以施展手腳有所作為。

有心殺敵,無力回天!

僅在5分鐘後,托蒂起腳,馬特拉齊頭槌擺渡,球攆網角入地!

嘩——歡呼雷動。

陽光普照藍衣騎士的每一張面孔,連陽光的星星子濺進毛孔里去的聲響都能聽得分明啊。

他們雙膝及地,叩首相慶。

嘩——猶如十二級颱風呼嘯而過。洋流又一次摧垮了整個球場。

鐵人單膝跪地,久久不起。

崩潰的江河,想來又是一次大決堤吧,可憐的孩子!

捷克1米陽光,徹底被義大利的烏雲覆蓋。

—— 這是些更老的文字,連時間都忘記了。

關於內德維德,是還有些文字的,只是太久了,大多都散遺了,撿拾不起來了。如今,也沒有重新撿拾起來的必要了。散遺了,也就散遺了吧。

資料鏈接:

內德維德在效力於拉齊奧和尤文圖斯期間,一共獲得了3次意甲冠軍,2次義大利杯冠軍,4次義大利超級盃冠軍,此外他還在1999年幫助拉齊奧獲得最後一屆歐洲優勝者杯冠軍。

1994年至2006年,內德維德代表捷克國家隊出戰91場,打進18球。

內德維德職業生涯的最高榮譽來自2003年,他獲得歐洲足球先生的榮譽。

內德維德五大悲情時刻:

一、1996年歐洲杯,一路高歌殺入決賽的年輕捷克隊,面對老而彌堅的德國隊,比埃爾霍夫金球絕殺,內德維德飲恨退場。

二、2000年歐洲杯,簽抽死亡之組,科里納莫須有的點球,東道主荷蘭封死殺路。下跪懇求,心碎一地。

三、2002-2003賽季,職業巔峰率尤文圖斯打進歐冠決賽,對陣皇馬,黃牌加身。無法上場,惜敗AC米蘭。

四、2004年歐洲杯,傷別半決賽,希臘人用足球場上的最後一粒銀球淘汰捷克。

五、2005年,重返國家隊,率捷克隊第一次亮相世界盃。06年6月22日,與義大利生死一戰,淘汰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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