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碎片語言
在家閑來無事，重新看了一下奇葩說，翻到一集關於生死的重溫了一下。
我自己尚未目睹或者切身經歷過這樣兩難的事情，但是我身邊有好友和我聊過這樣的失去。在經歷這樣的失去之後，人總是會有蠻大的變化的，不是要去負責什麼，而是去思考了什麼。節目里有這樣的一個觀點，我們的文化里是不怎麼去討論死亡的。可能是因為大部分的我們不是一個特別有信仰的人，很多宗教的源頭都是死亡，都是在解釋生死的問題，慰藉恐懼，或者解決恐懼。但我們骨子裡的文化基因約束著我們去探討這個話題。因為不討論所以更不甚了解，所以才會更恐懼，又因為恐懼我們連思考都不敢跨多一步，所以就有了這樣的無限循環。
我向來不太認同所為向死而生這樣的觀點，我覺得太過粗糙和淺顯了一點。很多人會覺得這樣就能鼓勵自己有更大的勇氣去生活，可是在我看來只是一種很粗鄙的認知，死亡這種話題從來不是要給活著的人有多大的慰藉去撐過眼前的困難，而且這樣的說法也有點狂妄自大，「我連死都不怕，生活里還有什麼我會過不去的檻？」這種想法在我看來，只不過是一些膽小鬼給自己一個空洞的龐大幻覺，這樣的幻覺對於讓那些真正要去面臨死亡的人來說又會多多少少有些刺痛吧。
我一邊看的時候，就在思考，如果是我的家人，如果是我自己走到了那樣的處境，我該怎麼做。這期辯論里有個辯手也說到老年痴呆症，其實一開始我對於這個話題沒有什麼能瞬間吸住的，但是一講到阿爾茲海默，我的感官就好像突然打開一樣。我想起來一部電影，叫做「愛」。裡面講的是關於老年痴呆的，故事的最後，主人公的丈夫用枕頭幫她結束了她的生命。還有一部給我的震撼也很大,「依然愛麗絲」，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個有所成就的教授，是關於她因為阿爾茲海默而一點點失去的過程。她在一個演講里說到「The art of losing isn』t hard to master. So many things seem filled with the intent to be lost that their lost is not disaster.」我覺得這個病症是讓人最痛心無助的，因為我總覺得人的一生，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回憶在打基石的，是那些你看過的景色決定了你選擇的這條路，是因為你目睹過的事物而命名的生命。最近看史鐵生的書里，他有一個觀點，大概的意思就是說，看待事物和人的角度其實都是從自己的經歷里找相似和衍生想像的。因為過去的經歷，所以我們才有了感情，才有了我們的喜好厭惡，才有了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才有了對未來的期待。也是這樣的過去讓生命的個體變得不同起來。我覺得奪取一個人的記憶，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了，沒了這些記憶，所做的一切就變得黑白起來。
對於親人的生死，處於如此直接赤裸的處境時，我覺得我們很難理智起來。都是情感在裹挾著我們每一個決定和話語。我是無法忍心看親人受折磨，可我也沒有辦法捨得離開。在死亡這樣的話題面前，我們永遠都會像個初生者，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不知道怎麼才能更好地處理這樣的未知和失去。我們就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扯拽著親人，就算不知道結果如何，就算徒勞無功，傾瀉下來的感情都會擊潰理智的堤壩，畢竟在生死面前，我們都是渺小的。但羅胖倒是給了一個很好的說法，沒有什麼對錯，什麼時候拐左是對的，什麼時候轉右是對的，取決於那個中間點，取決於我們的目的地。
其實生死往日常里考慮，離每個人都不遙遠。知道該把握當下，但是還是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勇氣跨出第一步，知道現在沒有勇氣說出口的話語或許在下一刻就會成為我一輩子的遺憾，可是，人怎麼就是這樣啊，總是對於沒有親歷的事情充滿僥倖。
把失去添幾分美感，其實就是離別。離別，倒是一個輕鬆而常常面對的話題，可還是那該死的僥倖，我們不太看重離別，或許就是因為我們總是相信會有再見。但想想，或許最可怕的是替代。最容易麻木我們情緒的就是替代，孩提時我們會因為失去一個玩具而大鬧，這或許是人性關於失去最本初的反應，但是當我們有了另外一個新玩具的時候我們就會把原先的悲傷拋之腦後。但我又疑惑，有時候離別就像是成長的一個儀式，就好像雕琢，我們總是在路上，發現更多更契合的存在，然後更能匹配自己的生命，有點更新換代的感覺。祭奠失去最好的方式，就是去珍藏他們。就好像我們已經從那個小小人變成了一個大孩子了，但是每次看到兒時的照片，知道回不去過去，知道那個在你旁邊的面孔已經不再那麼熟悉，但是還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寶貴和感激。
或許更好地正視人與人之間的失去，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道理呢。但是這樣一個親人密友的存在，和我們的生命有太多的關聯了。我們痛苦，或許就是害怕這樣的黏連會從此中斷，或許又是在失去之後，只能看到這條關聯的這一端，任憑我們怎麼去追尋，都無法，永遠無法再看到另一頭的存在了。就好像扔一塊石頭到浩渺無邊的海底，無法激起一絲漣漪的那種無助。真的是個矛盾體，因為這樣的交織所以不舍，又因為這樣的交織而無限悲痛。那說到底，能做到其實也不多，還是要把現在過好，這樣在未來失去的時候，現在所創造的記憶之存在或許能安撫不少的情緒。
TAG:稀有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