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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林孤島》之什麼都沒有發生……

樓林孤島

BY

Jonathan Wong

Part

1

搬到新住所已經兩個多月了……

我是去年11月末搬進去的。

房間面積不小,但只在一角有一扇不到2平大的小窗,採光極其不好。記得第一次來看房時,我指著窗外問上個租戶說:「這邊是南嗎?」

那個個子高大、身材微胖,年紀與我相仿、操著一口東北口音的小伙一臉抱歉地笑著說:「是西。」

窗戶左右兩邊都被高樓遮擋,視野很受限。

所以我幾乎從不望向窗外。

Part

2

同居的起先是兩個女生,這是我沒預料到的。因為我搬進來時,其中一個女生的男朋友也在,不過他全程都在房間里,並未露面。

後來才知道他只是偶爾會在周末時過來,可能不在這座城市。

我和這個女生交換了微信。

交電費的時候,這個女生拉了個微信群。群里有三位成員。我向另一位女生髮出了好友申請,她沒有通過。事後想來,也許是因為她就快要搬走了。

一個周六上午,我在睡懶覺。因為房間陰暗,上午的陽光根本無法影響到我。但牆外來回幾趟行李箱拖過木地板的「轟隆轟隆」,還是吵得我不停翻身。不過我並沒有意識到她是要搬走了,直到之後的一天,我突然注意到客廳貨架上的兩排洗衣液少了一排。

Part

3

再搬進來的是一對姐妹。

某天晚上,我10點鐘回到家,發現公寓的門沒鎖。

門和牆之間閃出的空隙透出橘黃色的微光。一恍神,我感到某種睡衣襲來的溫暖,想要融入進去,被光包圍,同時又感到某種將要進入洞窟的幽閉恐懼。

搖頭將這些想法甩開後,我輕輕推門而入,走進客廳,喚了幾聲我隔壁女生的名字。證實她在房間,而非出去倒垃圾故意留著門之後,我聽到她說應該是新搬來的住戶不小心沒鎖上吧。

是的,應該是這樣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Part

4

這對姐妹搬進來時,碰上我剛巧要出門。我便想告訴她們家裡的門是老式的,需要用鑰匙才能鎖上。

其中一個步伐穩重、看起來像姐姐的那個向我走過來。(她剛進門不久,我甚至能迎面感受到她身上帶著的寒氣。)她用眼神示意我OK,並未摘下口鼻上帶著的口罩。

晚上,我再回到家,便看到洗漱間里的一排貨架被一大套顏色艷麗的洗漱用品佔據。幾乎每個洗髮精和潤髮乳的瓶身上都印著通紅通紅的圖案或者大眼睛、長睫毛的卡通女孩。

但沒到一個月,這些卡通女孩洗髮精又全都不見了,像被浴室昏黃的燈光和有密度的空氣給一點點地吞噬了一般。可憐的瓶子們甚至都無力發出一聲嗚咽。

Part

5

記得剛來北京不久時,我和我在台灣讀書的學約在一家兒童繪本館裡碰面。她拿給了我一本《在我的小島上》——ON MY ISLAND.

我翻開,「我住在我的小島上,一個人

孤零零的,與我相伴的只有一隻狼,兩隻貓,三隻螞蟻……

在我的小島上,沒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

我們任時間流逝

無事可做。天氣炎熱,我們漂來漂去

……在我的小島上,什麼都不曾發生

一天又一天,狼都坐在那裡釣魚

所以我們吃了很多魚

日子來了,日子走了,螞蟻築著沙堡

雨水又把沙堡帶走了

在有風的天氣

我們靜靜的顛簸

夏天剛走,冬天又來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真的,

我的小島依然平靜」

……

Part

6

今天早上上班,在辦公椅上坐下後,我拿出入住時租房中介交給我的那一大串鑰匙。(鑰匙放到褲兜里,每次一走路,就叮里叮咚地響,像在大聲告訴別人我想引人關注似的。)我攤開白色的筆記本墊在桌上,把常用到的家門鑰匙、房間門鑰匙、公司辦公室門鑰匙和小區門禁卡一圈圈單獨拆下來,又把它們放到一個新的鑰匙圈重新串上。

忽然,我又看到那把我從來都沒用過的鑰匙。第一次拿到時,我便問過管家,這把鑰匙的用途。管家說,是用來開一樓單元門的。確實,從樣子和大小來看,它應該是比較重要的。

然而我拿去和樓下單元門的鑰匙孔比對過,鑰匙並不對,當然也插不進去。旁邊的小賣部大姐也說,很久之前開始,單元門用門禁卡就能打卡了。

Part

7

早上起床時,我還朦朧地想起來昨晚做的夢。夢裡有人告訴我,在林立的高樓里,我的那扇小窗是朝向北方開的。清醒時想來當然不可能,但夢裡的我躺在床上,頭真的就開始旋轉,嘴裡開始念叨:

窗的方向朝北,那麼門的方向向西;戶的方位在南,牆在我身以東……

Jonathan Wong:《樓林孤島》是我想寫的一個短篇,放到空間有限的公眾號上,就變成了一個小系列;接下來我會繼續寫我筆下主人公的租住、工作、逝去的夢想和戀人狀況,希望大家繼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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