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迷路的「老馬」，走了條強悍的中國路｜睡前聊一會兒

睡前聊一會兒，夢中有世界。這周末，本季CBA常規賽將結束最後一輪比賽，北控男籃3號球員斯蒂芬馬布里，也將迎來職業生涯的謝幕演出。受黨報評論君邀請，今天和大家分享的，正是這個中年男人自我救贖的故事。

不知何時起，中國球迷習慣了管這個黑哥們兒叫「老馬」。對於北京，他是不折不扣的城市英雄：四年三冠刷新北京男籃隊史，改變了聯賽格局，引導著年輕球員成長……以影響力而言，他堪稱CBA最傳奇的外援，沒有之一。

馬布里在CBA的彪炳戰績毋庸多言，但事實上，他本可以在職業籃球界取得更多的成就：高中、大學都是蜚聲全美國的明星球員，NBA選秀順位是僅次三甲的「傳臚」，和同年入行的艾佛森、科比、納什、雷阿倫等天才並稱「96黃金一代」。

就像我們熟知的勵志片橋段，緊隨年少成名而來的往往是青春叛逆，只是馬布里的叛逆期似乎格外長。13年NBA生涯，他輾轉5座城市，除了在新澤西與籃網的分手尚算和平，在明尼蘇達與森林狼全隊鬧翻，在菲尼克斯太陽因醉駕被捕，回到家鄉紐約又與尼克斯兩任主帥公然決裂，兩年間從「紐約之子」墮落為「全城最不招人待見的運動員」。2009年，32歲的馬布里在波士頓凱爾特人度過一段不如意的日子後，徹底告別NBA。

那時候，馬布里最廣為人知的綽號是「獨狼」，形容他控球太久、出手過多的自私球風，也暗諷他索取無度、目中無人的場外作風。他肆意妄為、桀驁不馴，就像一匹「獨狼」，煢煢孑立、踽踽獨行。

在失業的日子裡，馬布里曾直播包括吞下一管凡士林在內的狂亂行徑，也坦承想過自殺；他的形象如同一灘爛泥，在由190名NBA球員參與的票選中，他是「最不想與之成為隊友的人」，外媒還宣稱接納馬布里是中國籃球最荒唐的決定。

事實證明，接納馬布里，是北京隊的一次冒險，但卻收穫了高回報：這個已過巔峰的男人在攻防兩端以近乎撕咬的姿態引領球隊前進，遭遇傷病，就從膝蓋里抽出積液、打上封閉，他瘋狂地燃燒油箱里僅剩的燃料，贏得尊重，也挑起爭議、結下恩怨。

在北京，「頭狼」找到了「狼群」。年過而立的馬布里在CBA完成了職業生涯的自我救贖。他說，「中國籃球修復了我的靈魂，而我報之以傳奇」。北京這座城市給了他一尊雕塑、一個博物館、一部傳記片、一把城市鑰匙、一個榮譽市民乃至CBA的第一張中國「綠卡」——《外國人永久居留證》，而他也以一片赤誠回報暌違已久的信任和榮耀：看國安、說相聲、擠地鐵、吃火鍋、看望白血病小粉絲、跟大爺大媽學太極拳、甚至買下了一支北京的橄欖球隊。

職業聯賽，球員和球隊很多時候只是勞資關係，馬布里將情感摻進了這筆交易，或許他不是第一個這麼做的外援，但那麼徹底、真切，「紐約之子」就成了「北京老馬」。

不同於一般勵志故事的結局，馬布里最終也沒能與北京隊好聚好散，他期待身穿藍白色球衣退役，卻因為合同上的分歧最終加盟北京的另一家球會北控男籃，而他的最後一個賽季，儘管有以40歲高齡獨得47分的創紀錄表現，也未能幫助球隊打進季後賽。時至今日，他身上仍有爭議，有人痛斥他球場上的「小動作」，有人說他是戴著面具的外援，其下是狡詐的面孔……

或許，這就是生活，並非所有結局都是最好的安排，每個人也都難以讓他人全然滿意。經歷過沉浮，年已不惑的馬布里大概能看得更通透、豁達。「我真的累了，打了22年籃球」，他在談到退役時說，「我喜歡以自己的方式結束職業生涯，所以對於退役我內心百分百平靜」；曾因自私親手毀掉自己的業界名聲和職業前途，他如今只想續寫「紐約人在北京」的故事：「我會永遠留在這裡，有時間幫助年輕人，為中國籃球添磚加瓦。」

有這麼一句話，「球員一生會死兩次，宣布退役是第一次」。馬布里給中國籃球帶來的改變有目共睹，這種影響在他運動生命結束後還有可能延續，謹以籃球的原因，我願意向「96一代」這最後的也是最駁雜的一抹光，獻上敬意和祝福。

這正是：識途老馬今猶在，前路漫漫需奮蹄。祝大家晚安。

（文 | 程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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