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年恩怨難休 又見最慘烈北倫敦德比？

身為本輪英超最先打響的天王山戰役，安排在正午的北倫敦德比，非但是英超冬季魔鬼賽程的收官大戰，更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恩怨了卻。本賽季「爭四」格外艱辛的阿森納和熱刺，勝者未必能穩進前四，敗者卻將離歐冠漸行漸遠。事實上，從131年前兩隊首次交鋒至今，北倫敦德比固然不是全歐洲名頭最響、招牌最老、看點最多的德比戰，卻也因悠久的對抗歷史、離奇的劇情和經典的進球而載入史冊。

【搬家惹禍，雙雄百年前便結下宿怨】

1882年，熱刺板球隊的年輕球員在北倫敦的托特納姆創立了足球隊，而阿森納的成立則比熱刺晚了2年，兩隊雖然在成立之初踢過幾場比賽，但論及競爭關係，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畢竟，槍手的大本營在是在倫敦東南區的伍爾維奇，最初由一家名為「皇家阿森納」的製造武器的工人所成立。

然而，1887年，雙方在熱刺主場進行的一場兩回合友誼賽中，卻成為兩隊積怨的開始，阿森納玩了小伎倆，球員故意遲到，最終因為天色已晚，球場照明設施無法支撐夜場比賽，雙方的比賽只能提前15分鐘結束，結束時的比分為2-1，熱刺領先。而在第二回合，阿森納卻無一有隊員遲到的現象，並以6-2大勝。雖然熱刺在主場擊敗了對手，但阿森納球員認為主場完整的比賽時間裡同樣獲勝，且阿森納在主場獲得了更多的凈勝球。次年，熱刺將主場從托特納姆濕地搬到諾森伯蘭公園，但由於皇家阿森納從中作梗，熱刺並未獲得投票中23支球隊的1張選票，致使其加入南部聯賽的願望流產。直到1895年，熱刺開始高度職業化後才被南部聯賽所接納，這也為兩隊此後一個多世紀的糾葛，埋下了伏筆。

1913年，在一戰全面爆發的前一年，阿森納考慮到球迷吸引力等問題，決定把球隊從肯特遷往本屬於托特納姆與萊頓東方的北倫敦，同為富勒姆與皇家阿森納老闆的諾里斯爵士，在兼并富勒姆俱樂部失敗後，選擇了離白鹿巷相近的海布里興建球場。球場因為更接近市中心引發了其他倫敦球隊的反對，雖然遭到托特納姆球迷和海布里當地居民反對，但最終球隊還是如願搬遷新址，並將海布里作為嶄新大本營，並正式更名為更加簡潔的阿森納。後來阿森納隊乾脆修築了以球隊為名的地鐵站，海布里比托特納姆更先一步劃入倫敦版圖，這也讓原本的「坐地戶」熱刺更加不爽。

1919年，英足總決定甲級聯賽由20支球隊擴軍到22支。按照常規操作，榜尾的球隊並不會降級，而是會從乙級聯賽挑選前兩名將會升入甲級。但讓人跌破眼鏡的是聯賽並未按照此方法決出名額，而是通過投票。儘管時任阿森納主席的諾里斯僅僅在乙級聯賽排名第五（最後兩個名額為英甲墊底兩隊+英乙前四），但他堅持還是要讓阿森納參與這次投票。由於受到假球影響切爾西在之前不幸成為墊底兩隊，而諾里斯瞄準了同情牌與當時社會的排猶心理，開始與切爾西秘密計劃英甲名額（熱刺所有權和經營權一直屬於猶太人至今，連球衣都為猶太人崇尚的白色）。當時的聯賽主席兼利物浦主席麥凱恩是諾里斯的好友，在他的授意下，阿森納在投票中高票晉級，切爾西也保住了英甲參賽名額，而熱刺則成為犧牲品，不幸降入次級聯賽。

「鳩佔鵲巢」+「背後暗算」，自感受害的熱刺就此將阿森納視作了不共戴天之敵，直到今天，熱刺球迷在評選的「恨阿森納的理由」中，諾里斯的名字依舊高票在列。直至今日，每一位加入熱刺的球員，都會被俱樂部著重提醒：「可以輸給曼聯，可以輸給切爾西和西漢姆等倫敦對手，遇到阿森納，往死里踢！」

【爭勝鬥狠，德比成和平年代的戰爭】

有了這兩重不共戴天的舊怨，北倫敦德比的火爆程度自然可想而知：1922年的一場比賽，阿森納球員布拉德肖和阿瑟赫金斯的「合理衝撞」，直接將兩名熱刺隊員撞出場外受傷。兩名球員也遭到了主場熱刺球迷的投擲雜物的「待遇」。然而此時的德比固然火爆，卻是實力完全不對等的較量。聘請一代名帥查普曼的阿森納以「WM」陣型橫掃英格蘭，且在升級至今成為英格蘭頂級聯賽惟一未曾降級的球隊，而熱刺則是流年不利：先後遭遇三次降級的他們，1930-40年代是著名的「升降機」，直至50年代才重回頂級聯賽。

不過，此時輪到熱刺時來運轉，在著名教練尼科爾森率領下，60年代初成為英格蘭第一個雙冠王，還連續在1961-62兩年拿下足總杯冠軍。而當時的阿森納則在聯賽下游掙扎。70年代開始，貝爾蒂·梅被任命為阿森納主教練，從此開啟了另一段巔峰，1970年拿下歐洲博覽會杯（歐聯杯前身），其後的一年阿森納完成了熱刺曾經的雙冠王壯舉。但就兩隊的巔峰期而論，雙方都彼此錯過了最強的對方。

進入近代，阿森納和熱刺的對抗持續升溫，1978年12月23日，槍手以5-0狂勝熱刺，這也是他們在二戰後北倫敦德比的最大比分勝利，槍手陣中的阿蘭·桑德蘭在比賽中上演帽子戲法。君子報仇五年不晚，1983年4月4日，以牙還牙的熱刺同樣以5-0羞辱德比對手，馬克·法爾科射入的精彩凌空成為了本場比賽最高光的時刻。

但北倫敦德比的主角依舊是名帥們：1996年深秋，溫格飛越整個歐亞大陸，開創了自己在阿森納22年的傳奇執教生涯。但就在溫格上任同年，曾是阿森納1990年代大刀闊斧風格奠基人的名帥喬治·格雷厄姆（通譯格拉漢姆），離開利茲聯轉戰熱刺，這一舉動不但激怒了昔日東家球迷，也令白鹿巷擁躉們大惑不解。雖然格雷厄姆在熱刺執教近3個賽季，但只拿到一個聯賽杯冠軍，實在無法堵上球迷攸攸之口，新收購球隊的熱刺老闆列維，二話不說便炒了這位來路可疑的昔日對手。

然而，熱刺斬斷與北倫敦死敵的微妙關聯，並不意味著他們在球場上無往不勝：1995年後，在整個賽季中當熱刺無望追上阿森納的那一天，會被國外槍迷們戲稱為St.Totteringham"s Day（聖托特納姆日），直至上賽季前，英超時代的槍手球迷都一直過著這個另類的節日，而其中對熱刺球迷刺激最大的，莫過於2004年4月白鹿巷開戰的北倫敦德比。

那場比賽前，此後完成全賽季不敗及49場英超不敗的阿森納，只需要一場平局便可以確保問鼎聯賽，半場結束的時候，憑藉著維埃拉和皮雷的進球，阿森納2-0領先。然而，熱刺的小雷德克納普和羅比·基恩相繼破門。扳平比分後，正在歡慶進球的熱刺球員卻得到了亨利無情的嘲諷：「我們只需要打平就能奪冠！」當比賽以2-2告終後，亨利在死敵主場進行了瘋狂的慶祝，隨隊出征的阿森納球迷更是展示了一張橫幅，來諷刺熱刺隊的冠軍荒。時隔多年後，亨利在接受《隊報》採訪時表示：「在我效力阿森納的8年時間裡，有些東西已經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我學到了阿森納俱樂部的文化，也學會了憎惡托特納姆熱刺。」

【猶大與英雄，北倫敦德比的另類主角們】

儘管131年的對抗曠日持久，但由於熱刺曾在頂級聯賽和次級聯賽間三度沉浮，而阿森納在1990年代中後期一度與曼聯分庭抗禮之前，也曾有過同樣低迷的1980年代，但總體而言，由於阿森納戰績更加出色，秉持「人往高處走」的原則，歷史上從熱刺加盟阿森納的球員多達9人，而褪下槍手戰袍改穿白袍的球員，則只有吉米·布雷恩、勞瑞·布朗、大衛·詹金斯和羅漢·里基茨。

誰是北倫敦德比史上最令球迷難以忘懷的角色？前英格蘭國腳索爾·坎貝爾絕對有資格當選：身為1990年代末熱刺防線核心兼隊長，坎貝爾2000-01賽季結束前，選擇不與熱刺續約，以自由身加盟了同城死敵——僅因為溫格開出了高達8萬英鎊的英超後衛第一薪。於是在2001-02賽季在白鹿巷打響的首回合北倫敦德比，身披槍手23號戰袍的坎貝爾在主場球迷震天的噓聲中，目睹著球迷在看台上揮舞著的白手絹，上面用觸目驚心的大黑字體寫道：「猶大」。而在場外，不少球迷焚燒印有坎貝爾頭像的特製英鎊紙樣，諷刺前隊長的見錢眼開。而阿森納球迷則果斷予以護短，在這個賽季，溫格治下的槍手奪得雙冠王，在奪冠慶典上，促狹的球迷打出對熱刺惡意滿滿的橫幅：「現在知道坎貝爾為啥離開你們了么？」

然而坎貝爾在阿森納並未善始善終，加盟時已近27歲的他，早早進入了下行期，2005-06賽季，離開白鹿巷已有5年的坎貝爾再度在北倫敦德比成為爭議中心：他在與熱刺中場泰尼奧在爭搶中疑似肘擊對方，而在賽後進進球員通道時，坎貝爾遭到了看台上熱刺球迷的口水襲擊，雙方險些發生肢體衝突，這甚至驚動了倫敦警方，他們調查了坎貝爾和槍手門將萊曼並作了筆錄。儘管坎貝爾一再稱自己並未肘擊泰尼奧，熱刺球迷只是小題大做，但前東家球迷始終不願原諒這位昔日功勛的污點，多年後坎貝爾在英乙諾茨郡復出，不久就因狀態和傷病問題未能履約完畢，又被記仇的熱刺球迷一頓奚落：「他又做了跟當年一樣的事情！」

然而，在坎貝爾轉會事件上佔盡便宜的阿森納，亦有遇人不淑之時：2007-08賽季聯賽杯，阿森納被熱刺5:1痛打，但比失去獎盃影響更加深遠的，是球隊主力前鋒阿德巴約和本特納發生激烈爭執，並就此老死不相往來，並在這一年夏天出走曼城。當然，儘管阿德巴約開罪槍手球迷，是因為次季曼城阿森納之戰那次著名的狂奔滑跪慶祝，但此後在藍月亮日漸邊緣化的他，轉戰熱刺也令槍手球迷分外不爽。

不過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阿德巴約代表熱刺「反戈一擊」，卻令新東家悲喜交加、哭笑不得：2012年11月，在酋長球場開戰的北倫敦德比前，「小魔獸」就開始對老東家恨意不休：「阿森納把我逼走，靠我賺了2000萬鎊，無情無義。」而比賽開場僅9分鐘，阿德巴約就完成補射先拔頭籌，得意忘形的他沖向廣告牌，向滿天噓聲中的阿森納球迷慶祝示威。然而僅9分鐘後樂極生悲的多哥人再度成為比賽主角，在一次爭搶中，他毫無必要地雙腳離地鏟向卡索拉腳踝，直接被主裁韋伯出示紅牌，少一人的熱刺全面被動，最終被主隊5:2逆轉。上演「無間道」的阿德巴約，著實令熱刺球迷困惑且受傷。

然而，雖然有如此無厘頭的表現，但阿德巴約仍保持著北倫敦德比的一項紀錄：他不但是史上惟一身披阿森納和熱刺戰袍均在德比中取得進球的球員，更以8球成為北倫敦德比歷史射手王。

【世易時移，德比重回同一起跑線？】

身為北倫敦德比掌舵次數最多的主帥，溫格一度是貨真價實的熱刺剋星：1996-97賽季前，阿森納和熱刺的交鋒戰績為53勝29平48負，槍手僅僅以多5場勝利略佔上風，但溫格入主後，直至上賽季的前50場北倫敦德比，法國老帥錄得22勝20平8負，在2000年3月至2008年1月，溫格曾率領阿森納對陣熱刺連續21場不敗，且從未在熱刺身上連敗，穩定性著實令人嘆為觀止。

然而，伴隨著波切蒂諾的上任，熱刺已經逐漸扭轉了北倫敦德比中的弱者形象：本賽季首回合北倫敦德比之前，阿根廷主帥英超對壘阿森納保持不敗（2勝4平），在原本的災難多發地段酋長球場，更是以3場1:1全身而退，最近一次非聯賽輸給對手，也要追溯到2015年9月的聯賽杯。儘管北倫敦德比勝率排在老雷德克納普之後，但阿根廷人已是北倫敦德比中連續不敗場次最多的熱刺主帥。

同樣在北倫敦德比中打出名堂的，還有熱刺當家射手凱恩。儘管一直被詬病「遇強不強」，但阿森納卻是凱恩最喜歡的對手之一，本賽季之前，凱恩6場北倫敦德比中打進6球，場均1球的效率為現役參加過北倫敦德比球員中之最，此外，凱恩還與前荷蘭名宿哈塞爾巴因克一齊，保持著面對溫格連續5場進球的紀錄。只要「龍捲風」這個夏天不轉投皇馬，留在熱刺超越阿德巴約，成為北倫敦德比歷史射手王指日可待。

去年11月17日兩隊首回合德比戰，主場龍阿森納以一場2-0取得主場六連勝，而遭遇兩連敗的熱刺士氣遭遇重挫，對阿森納3個賽季以來的比分和心理優勢都就此逆轉。半個賽季後，彼時鎖定比分的桑切斯已經轉投曼聯，奧巴梅楊和姆希塔良組成了槍手嶄新的攻擊線；而熱刺則在開季磕磕絆絆後，重拾狀態再戰群雄。是波切蒂諾和凱恩連刷紀錄？還是阿森納的德甲組合延續上輪神勇？北倫敦德比，從來都足夠值回票價。

作者：仰卧撐-楊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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