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九歲小女孩引發的踩踏事件（漢書拾遺23）

李大嘴 大嘴讀史

《漢書·成帝紀》上有一段這樣的記載——

「（建始三年）七月，虒上小女陳持弓聞大水至，走入橫城門，闌入尚方掖門，至未央宮鉤盾中。吏民驚上城。」

《漢書·王商傳》和《漢書·五行志》對這一事件也有更詳細一些的記載。

事情是這樣的。

建始三年，也就是公元前30年，渭河邊虒（sī）上這個地方，有一個年僅9歲的小女孩，名叫陳持弓，聽說發洪水了，從長安的橫城門進城，一邊大呼小叫，一邊胡亂奔走，居然從尚方署的邊門沒有阻礙地闖入皇宮，直到未央宮附近才被發現。

整個長安被這個小女孩驚動，「洪水來了」的消息被一傳十、十傳百，長安的百姓們紛紛拖家攜口，背著家中值錢的東西，從各條大街小巷出發，向城牆上狂奔，希望搶佔「制高點」，不至於被洪水淹沒。

突如其來的人潮導致了多處踩踏，「相蹂躪、老弱號呼」，長安城大亂。

漢成帝也被驚動了，急忙召開御前緊急會議，皇帝的舅舅、剛剛上任不久的大將軍、大司馬王風主持會議。

王鳳提出了兩點意見，第一，立刻調集船隻，讓皇帝帶領後宮全體登船避水；第二，維持秩序，組織老百姓登城。

大臣們紛紛附議，只有左將軍王商提出不同意見。

王商說，洪水不會爆發在長安城，更沒有一天之內洪水暴至的道理，這肯定是謠言，應該迅速查明真相，安定民心，救治傷員。

調查人員出城一看，壓根就沒有洪水的影子，真相大白。

順便說一下，這個冷靜的王商並不是皇帝的另一個舅舅王商，而是漢宣帝老媽王須翁的侄子，是前朝的外戚。

雖然是虛驚一場，但混亂已經釀成，踩踏已經發生。

流言為什麼會有市場呢？

很簡單，據《漢書·五行志》記載，就在事件發生之前，長安地區的京兆、馮翊、扶風三地連下大雨三十多天，山洪暴發，共淹死四千多人，沖壞官衙民舍八萬三千多所。

正因為有這樣的背景，流言才會被迅速傳播，老百姓才會以訛信訛。

還有一個問題，皇宮不是應該戒備森嚴的嗎？為什麼一個9歲小女孩就能夠毫無阻擋地直入皇宮呢？如果是反賊，那還了得？

西漢的皇宮安保工作一向都是個問題。大學者顧炎武在《日知錄》中說，西漢歷史上總共有五次擅闖皇宮事件，武帝時期一次，漢成帝時期兩次，漢靈帝時期兩次。這其中，居然還有兩位進皇宮溜達了一圈又跑掉了，實在是無話可說。

另外，導致混亂的女孩也被拿來做文章，

女孩9歲，符合童女這個身份，神秘主義色彩濃厚，女孩名字叫陳持弓，應了《易經》中「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的說法，預示了後來的外戚專政、王莽篡權。

再加上漢成帝時期，各種天災和奇異現象頗多，漢代以來的史論家大部分把這次踩踏事件用「妖祥」的角度說成是上天對外戚專權的懲罰以及對未來王莽篡權的警示。

其實沒有那麼複雜，就是一起流言導致的社會公共事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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