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 浪人 少女
2018年1月29日周一18:48
寫於前往美蘭機場的飛機上
登上前往海口的飛機，攜帶了看了許多日子都沒有完成的《百年孤獨》，在已經記不太起來前半部分的情況下認真閱讀了一個章節，像馬克-海格說的那樣，享受了每一個字。
耳機里播放著Acro Jazz Laboratories，朋友留下的專輯裡有許多好的Funk Music。終於收到一個假期，在逐漸消減的匆忙與惶恐里開始。
以往的每一個假期，都牽掛著不屬於假期的焦慮。好像夸父逐日，總有莫名的使命感，人生的路上一直在奔跑，卻前無敵軍，後無追兵。
始終記得A在16年某個異常安靜的夜晚里，在107那個漂亮的玻璃房子里，問我：是什麼使得你如此著急。我把責任推究於理想，並對於過去的種種死死抓住不放。在A充滿執念的追問下，悲痛四溢。
覺醒的第一件事情可能就是指責過往，指責並且對於過去的每一次傷害都念念不忘。適得其反的是，過於期望改變和顛覆過去的結果就是重蹈覆轍，過去一兩年的經歷讓我深刻感到：覺醒是一件好事，但是念念不忘並不是。
「小姑娘，你也去海南旅遊啊？」隔壁座老先生打斷我一到假期就泛濫的不合時宜的矯情。
隔壁座位是一對年近70從上海飛海口看望朋友的夫妻。老先生很愛聊天，詢問我種種，掏出手機把故事一股腦的倒給我。態度令人忍俊不禁，說完還舉起手機，讓我教他如何保存朋友發來的照片。
轉身，他給老伴兒要了第二杯咖啡，自己倒先偷嘗了一口，問老伴兒：「我給你拍張照片！」透過相機，看到老太太拿著人民日報，笑起來很端莊的樣子。
相伴一生，真好。
2018年1月30日周二22:55
寫於日月灣森林客棧房間的小床上
今早大風，是日月灣降溫的第一天。教練說今日不適合我下水，於是索性一覺睡到10點，都過了早浪的時間。
昨晚興奮，睡的太晚，早上又被冷醒。十分利落地爬起床，慫恿V陪我吃早飯。
兩個人似中了邪，鬼使神差地在素麵朝天的浪人天地化了個妝，V還抹上血盆大口般的口紅，裹著唯一一件毛衣外套，去灣里新開的小吃街尋覓早飯。
叫了一碗海南粉。哧溜吃完。我喝了一杯「一家黑店」的咖啡，V抱著最愛的火龍果汁。我們決定拔腿去人工島看教堂。
一路上妖風陣陣，溫度冰涼。但是可以聽到大海的聲音，看到雪白的浪花。心情很好。這條路還是當初來的那條路，這片海灘還是當初來的那片海灘。
日月灣不是沒有變化的。多了小吃街，人工島也比之前多了些建築物，但是一年的時間，上海大概可以日新月異，但日月灣也許只是多了幾個攤位罷了。
對這些變化總是很慢的地方，存在莫名好感。好似無論這個世界如何變化，有些地方負責了你的回憶，負責了讓你可以做夢，負責了你的遠方可以不被改天換地。
和V在人工島的教堂前面留下許多照片，又因為看到摩卡追逐小鳥而開懷大笑。
從來沒有想過一隻小黑狗追著小鳥會令自己那麼開心，只是因為那隻小黑狗她看起來真的很快樂啊。
她在一大片空地上飛跑，在附近綠地的花園裡鑽進鑽出，毛髮上粘著黃花和綠葉，十分滑稽可愛。
她不用帶著狗鏈子，不用穿著狗衣服，不用人模人樣地起立稍息站好。日月灣的狗才最開心的狗呢。
下午威哥帶我們去爬「鬼屋」，其實是一座廢棄的軍用樓，以前應該是用於航海和軍事監測。它佇立在山的尖尖頭，有種莫名的神秘與威嚴。
爬到樓頂是勇敢者的遊戲，V從不害怕這些危險。跳進瀑布，獨自旅行，到世界各地衝浪，坐在房間的小床上啃英文單詞，渴望出國念書，打工是為了維持衝浪的費用，談著無所畏懼的戀愛。
想起自己18歲時候的樣子，記憶模糊，但感覺尚存。感嘆時間的力量，過往經歷的能量是驚人的。
一整天，V都在念叨盤古掌的紅糖薑茶十分好喝。來海南喝紅糖薑茶？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吹了一日冷風，意念開始動搖。
午睡後直奔盤古掌，結果深深愛上一杯薑茶。
也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冷了，薑茶簡直美味極了。幾乎每一位上岸的浪人，點個頭就是一杯薑茶端上來。海里冷，一杯驅寒。
傍晚又驅車去吃了念念不忘的農家菜。焦麻香脆的炒雞、酥脆到起雞皮疙瘩的炸排骨、肥美的青椒炒肥腸蘸著海南辣椒醬吃，一桌子四個人都吃到肚皮鼓起，十分滿意的回灣里。回家的路上V下車去村裡買了三包當地咖啡：興隆山牌。叫嚷著說這東西難以拒絕的好喝。
晚上8點，村裡已經黑燈瞎火。回到灣里才明亮起來，幾乎都是各個俱樂部的浪人們在聚會。打撞球的打撞球，狼人殺的狼人殺，喝酒的喝酒，泡妞的泡妞。
我就很擰巴了，感覺來了，一定要現在就嘗嘗興隆咖啡。跑了好幾家餐吧，大家都沒有大張濾紙。把希望寄托在盤古掌。
水吧負責人剛從海里上來，到耳朵的長髮濕漉漉的，還泛著金黃，這是浪人的典型特徵。他手指十分好看，V偷偷說：「誒，他胸肌很挺誒！」我大笑，真的是時刻準備好戀愛的年輕女子。
他拿到咖啡，端詳了幾眼。「這是深度烘培的咖啡，不能用濾紙，要用咖啡壺煮。」呵！遇到專家了？「你們要是不趕時間，我回完信息幫你們做咖啡。」
我們當然不趕時間。
最終如願以償，喝到加了煉奶的興隆咖啡。有濃郁的木屑味道。水吧浪手說：「如果非要我說，興隆咖啡的味道就是，滄桑。」
嘩，日月灣這個神奇的地方，真是無奇不有。浪手們來自世界各地，每個人都頗有故事。話不多的那種更迷人，笑起來散發著陽光的氣息。淳樸而又深情。
2018年1月31日周四00:00
寫於冷到多了一床被子的民宿小床上
人越長大，會遇到挫折。會從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里，了解到自己是什麼樣的。很少有人會是從成功里了解自己的，大部分人覺得自己的成功是理所應當的，因為自己所付出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我們所缺乏和不具備的東西，我們往往是不自知的。於是我十分喜歡山本耀司說過的那句話：當一些強的東西撞上另一些強的東西，反彈回來的那個東西，叫做自我。
在認識到冬季日月灣的寒冷並不亞於上海的某一個早晨的時候，我企圖賴床不起。心裡默念教練應當是不會來喊我上課了。但是很不幸，對方一如既往的自律。即使在冬季，沖完早浪以後的教練準時出現在10點的微信里。
「起來沒？衝浪去。」
沒有辦法拒絕如此令人敬佩的精進。5分鐘刷牙洗臉，出現在樓下。
日月灣的海風很冷，穿著防寒衣也照樣瑟瑟發抖。人工島的浪很適合新手，沙灘上只有我、教練和自己練習的V。
沒有第一次的懵懵懂懂，熟悉一下流程後下海。上板、滑水、掉頭、準備。教練一聲令下，就要立馬站起來。還沒有學會抓浪，回頭是不敢的。每次從岸上看下去浪都不怎麼大嘛，一下水就覺得是萬丈高樓要鋪天蓋地壓過來了。但如果想成為一個浪人，是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衝進大海里的，無論浪多大板多重你多害怕，你都是要翻越海浪的人。
回頭去看V，160不到的小小個子。因為愛上衝浪，已經抵達過菲律賓，沉浸過巴厘島，曬得土黑土黑的她，不斷衝進海浪里，再站起來，再衝進去，再站起來。
對於小一輩的人，從來沒有過那種幾零後多麼糟糕的想法。他們是多麼可愛的人。那些抱著浪板沖向沙灘的男孩子，他們才10歲不到；那個口口聲聲不愛工作的人，已經獨自一人輾轉了南半球許多個沙灘，我看到那些光環，只覺得非常美麗。
前輩不應擁有那些固步自封的驕傲，那些驕傲並不得體。
人本就是各種各樣的，人應當勇敢地把獨一無二的美好展示出來，我們應當讓真實遇見真實，讓對的人相遇。
我們原本，是很簡單，很可愛的。
已經是到灣里的第三天，也是堅持寫下旅行日記的第三天，對這段時間的需求目前都非常享受。它是沒有目的的，如果有，唯一的目的也是治癒自己。
白日里有非常多愉快的時間，但時不時會冒出來許多令人煩惱的想法。寫作令我安靜，令我很舒適的審視和安撫自己，它像一隻有力且無形的手，時而冷靜，時而溫柔。
大部分時間的自己都很忙碌，是極力去營造的一種氛圍。如何慢下來並享受每一分每一秒，如何讓休息是有覺知的，人近三十，無立可立，只覺人生仍有許多功課，精進與勇氣也曾令我如臨大敵。
始終保持著定期去看小沙彌的微博，他在1月16日寫到：我們一般理解的精進是努力。但是我覺得，與其說是努力，不如說是愛好。一提到精進我們容易想到火，火一般的熱情。但許多大德都說精進如水，細水長流。
寫到此刻，灣里安靜到可以聽到海浪聲。剛結束了餐吧歡笑聲四起的聚會，我和V都有些疲乏。閱讀三兩字後要起床繼續奮鬥。人生要面對苟且，也要創造遠方。原明日，你我都能離心中的勇士更進一步了。
2018年2月1日周四晚上22:22
寫於醒來後低燒略退的小床上
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感覺喉嚨里含住一顆火辣辣又鬧著脾氣的紅孩兒，扁桃體發炎了。
大抵是城市體質不堪一擊，健身房都是假把式，一下海就原形畢露，和常年在海里征戰的浪人們沒法比。還是生病了。
飯後V拿著浪板下水，我坐在盤古掌喝了大約一紮的紅糖薑茶。日月灣開始升溫，大太陽照的人睜不開雙眼。海風襲襲。
來參加冬令營的小朋友們小胳膊小腿拿起衝浪板就隨著教練下海，來自義大利的國家隊教練在岸上同隊員講話，我渾身酸痛地坐在海邊發獃，已經分不清是運動後遺症還是發燒癥狀了。
盤古掌除了自製薑茶，奶茶也是相當拿手。生病後每日準時去打卡，克里斯丁說我掌握了灣里冬季生存技巧。
不一會兒，2點的太陽十分毒辣，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呆在室外。病怏怏地挪到室內，打開電腦碼字、看書、處理一些來自上海的工作郵件。
一抬頭就可以看見灣里的狗，睡姿大概換了幾百遍，小手小腳蜷縮在一起，身子在地板上磨蹭，一轉眼就癱倒在地，長舒一口氣睡著去了。
昨日在灣里認識的德國友人前來小坐，看見我打開的電腦大笑說：「噢！你是工作狂，真棒！」我哭笑不得，不得不感嘆自己都來到灣里竟然還在處理工作，又感嘆他真是一個愛夸人的傢伙。
一杯啤酒，一杯咖啡，大家暢聊許久，十分開心。
傍晚時分克里斯丁拿著衝浪板要下海，看見我在辦公哈哈大笑。「我特地過來嘲笑你，V說你沒有下海，在看電腦！」我滿臉不好意思，不敢說自己體質弱到驚人，城市人馬上就敗下陣來。
克里斯丁也曾征戰在赫赫有名的大4A，成績斐然，且只專註於這一份工作，令人敬佩。不料想結束創業項目後，飛來日月灣，一不小心呆了1年。以前每日提案帶團隊，今天和我大笑說：「我早上開著車去萬寧進貨。誒，進貨誒！」倆人開懷大笑。
克里斯丁說：曾經我有那麼多計劃，現在我是一個浪人了，講真，我一個計劃也沒有。我只是對自己的技術很不滿意，我要下海衝浪了。
嗯，她愛這片海。像每一個來到灣里的人一樣。
再晚一些，遇到了非常親愛的老徐。他被調去清水灣一陣子，今日隨大部隊前來，幫忙帶冬令營的學生。我們在盤古掌愉快地扯淡，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老徐瘦了，略顯一些斯文氣，但還是愛笑，愛說。
這地方特別小，人和人的關係特別明了，有好的感情，大家都很珍惜。
回房間路上遇到小壞。我愛這個湖北女孩。我們是老鄉，她保留了明顯的湖北女孩氣質。直爽、豪氣、明朗可愛。
她在灣里做財務，玩的一手好狼人殺。和她一起所向披靡，晚上在餐吧殺得淋漓盡致，十分迷戀這段時光。我說我發燒了，她就用額頭碰碰我，那麼親人。
我這麼一個記不住人名的人，在灣里對每一位朋友如數家珍。
寫到這裡我已經渾身發熱，藥物作用上頭，又累了。感謝威哥夫婦的消炎藥，救我於水火之中。Sasha此刻特地發來簡訊，囑咐去三亞後不要吃辣。
啊，這就是日月灣吶！
2018年2月3日周六下午13：35
寫於後海的Boan客棧的水吧
有力氣碼字已經是燒過2日後略微清醒的今早了，昨日抵達後海，神不清人不醒，扁桃體還在做最後的抗爭，半夜裡溫度上去，渾身無力，提不起精神來打字。
還好後海熱鬧，食物可選擇性更多，我抱有一絲好轉的期望。
晚上和V的朋友老七去吃了當地菜，我們三人都狼吞虎咽，因為生病丟失的胃口有回來一些些。
老七是常熟人，但是已經黑的完全無法把他從當地人里分辨出來，V現在也是土黑土黑的。倆人坐在一起十分逗趣。
老七在巴厘島開客棧，市區附近鬧中取靜的地方有他的客棧和衝浪基地，世界各地的浪人和志願者們會慕名而去。「我們的志願者就是志願者，不是收錢的那種，誰都想來！」老七說：「那裡哪兒的人都有，也適合衝浪，妞兒也好泡。」說到這裡V和老七對眼大笑，頗有同感。真是耿直極了。
「我們也不是誰都泡啊！」V提高嗓子：「為了泡而泡多沒勁！你至少也愛衝浪吧，不然我和你沒話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和老七又在館子里大笑，相約今年去巴厘島衝浪見。
散了伙，我和V去壓馬路，應該說是壓巷子。這裡5分鐘，就能橫穿整個村子了吧。路過一間十分有趣的雜貨鋪，品味獨樹一幟，一下脫穎而出。
「Hello，晚上好，你們隨便看。」老闆禮貌的打個招呼，低頭繼續看書。我和V逛了一下二手古著，想起老七說這裡的東西來自世界各地。
牆上是老闆娘環遊世界的照片，感嘆人應當有許多美好的回憶才是。這點V就做的很好，大學期間努力打工，把所有的錢都砸在了世界各地的海浪上。提起菲律賓那片透明湛藍的海域，V一臉要哭鼻子的傻樣子。
打字的此刻已經是第六天的下午，在後海的第二天。今年全國都受到寒流的影響，三亞也比以往更冷。也許是午後陽光的原因，我面朝大海，手捧滾燙的檸檬水，開始逐漸適應後海的節奏和氛圍。
V已經下水3小時了，我閑來無事，和岸上的陌生人也閑聊了一陣。教練們正在教課，沙灘邊有熊孩子嬉鬧。
翻看到朋友分享的書籤，書里寫到：工作像一個橡皮球，如果掉到地上，它會彈回來；而家庭、健康、朋友和誠信——都是玻璃球做的，一旦掉下來了，就會磨損、破裂甚至摔個粉碎，到時候再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嘿，保護好你的玻璃球。
2018年2月9日周五11:39
寫於上海淮海路某間老弄堂巷子里的咖啡廳
坐在椅子上大約10分鐘，試圖找回那些文字如同泉涌的時光。十分信服關於寫作的老話：想要更好的創作，到人少的地方去。去融入、去觀察。
在安靜的、呼吸聲四起的飛機機艙里；在海風拂面、陽光襲人，時間倏然消逝的海灘水吧的吧台邊上；在深夜的、虛弱的、洗手間水滴滴答滴答可以被清晰聽到的客棧床上；指尖是著魔的，和鍵盤之間形成前所未有的默契，他們好像沒有和我商量過，就有了深厚的默契。
城市究竟消磨的是什麼？帶來的又是什麼？你所喜聞樂見的、為之平靜抑或時而欣喜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回到都市，和離別時的焦慮是截然不同的。抽離出來審視生活，它發人深省。是時候沉下去，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需要沉下去。去很深很深的地方，尋找孤獨與平和，在其中領悟和建立獨立精神的領地。
孤獨使得你聽到你自己，因為那裡只有你一個人。內心的聲音使得你無處遁形。你必須面對自己，你必須尊重你的內心，你可以愧對任何人，你不可以愧對你自己。
這樣的道理從那個二十多歲的小女孩嘴裡說出來。她住在80元每晚的民宿客棧里，吃著10元一頓的早飯，大海和星空與她為伴，雖然擁有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的煩惱，但是她的精神十分愉快，她在自己的世界裡安然前行。
你需要守住一些熱愛，那是你的希望，那是你心裡的光。我是一個女孩，我也見過那麼多女孩，我知道這束光救人於水深火熱。它是你的心火，是你生命的燈塔，守住它，你守住你的神。
此刻，想起昨夜老友聚會散場，坐近凌晨的公交車回家。上一次坐公交車，那都是7、8年前的事情了。頓時回憶湧上心頭。
玻璃窗外是法租界，是凌晨無人的街道，零星散落的樹葉，燈火通明的房間，前排有帶著耳機的少年。
曾經有一位少女，在朋友圈發出一張耳機的照片，寫到：這是我的全世界……
我在上海，給V發去一個小紅包。「拿去喝10杯紅糖薑茶，總能要到那位小哥的電話。」她在微信那頭打下幾個爽朗的哈哈哈哈，我彷彿看到在那個狹小黑暗的房間里，有一個黝黑的少女，露出一排白牙，翻滾著大笑，期待著一個更大更美的世界。
而我，也曾少年，也曾無所畏懼。但如今，再給我機會，我一刻也不想回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此刻就是最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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