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賈珍在年底的時候，有意躲著一些人

賈珍在年底的時候，有意躲著一些人

陳能雄/文

今天是臘月二十三日，是中國傳統的小年，家家戶戶都在採辦年貨，為過年做好準備。在農村裡有祭灶神的習俗，很多在外鄉營謀的人，都是趕在臘月二十三之前回家的。火車站、汽車站迎來了春運的大潮，很多人踏上了返鄉的路程。經商做生意的老闆，急著催收貨款，回籠資金，而農民工辛辛苦苦了一年，也想早日領到工資，回家過一個好年。

在年底這段期間，有款項沒收回來的人要抓緊時間要賬，欠賬的人要趕緊籌錢，所以年底又被稱為「年關」。別以為年關只是相對於普通人家來說的，豪門貴戶的人在這期間也要應付許多棘手的事情。就比如《紅樓夢》中的賈珍，豪門子弟，有錢有勢，又是賈府的族長，可是他在年底的時候也有「年關」，他要躲著一些人。

賈珍貪圖享樂，聲色犬馬，結交了許多富家子弟，常常在一起喝酒看戲。過年期間，賈珍必要擺酒設宴，唱戲作樂，在臘月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安排好明年正月的酒宴日程。歲末年初的寧國府燈紅酒綠，歌舞昇平，一幫酒肉朋友就會來寧國府找賈珍玩耍，順便蹭幾杯酒喝，討一些賞錢花花。

普通的朋友還好打發，賈珍最怕朝中某些貪婪的官員以及他們的家人上門來拜訪，這些人中有的是自己身份顯赫，有的是王公大臣的家人，誰都不好惹。他們來寧國府串門，大多是有求而來的，賈珍為此要花不少人情費。這畢竟不同於劉姥姥進榮國府，她身份低微，賈府的人高興給多少就給多少，只當是做慈善。而官員上門打秋風，倘若賈珍給少了，就是得罪人。

寧國府、榮國府世受皇恩，有朝廷的蔭封，每年年底可以領取春祭的恩賞。這年臘月，賈蓉去光祿寺的領取賞金，光祿寺中的有些官員見了他，與他寒暄一番，問他父親賈珍的近況，無非是說些「許久未見甚是想念」、「什麼時候一起聚聚」之類的話。賈珍知道這些人並不是真的想自己，而是想在過年期間得到自己的一些好東西，或者想讓自己請他們喝酒看戲。

這些人的來頭都不小，只能曲意逢迎，能找理由躲開的盡量躲開。賈璉也吃過這方面的虧，六宮都太監夏守忠時常派人到榮國府借銀子。雖然榮國府有元妃作靠山，但賈璉等人並不敢怠慢這位宮裡的太監，只好盡量滿足他的需求，希望他能在聖上面前替元妃和賈府美言幾句。可是，夏守忠慾壑難填，之前借的錢還沒還上，又巧立名目借銀子。賈璉實在被煩得受不了，有幾次他一聽太監來府里就偷偷藏起來，讓王熙鳳去應付。

賈珍經常與紈絝子弟交往，熟悉一些人的品行，從他們的一言一行中就可以猜出他們的意圖。在年底的時候，烏進孝庄頭會按時把大量的米糧瓜果、山珍海味送到寧國府來。賈珍會拿出一部分的年貨堆在月台上，分發給那些沒有工作收益的族人。每到這個時候，賈氏子弟都會興高采烈地過來領年貨，而有些不相干的人也會趁機登門造訪，想順便領到一份賞賜。

比如北府王爺就送對聯、荷包到寧國府，送禮物的人未必是王爺本人，或許是在王府中當差的人。偌大的寧國府怎麼會缺少對聯荷包呢，他們送一些小禮物過來，說幾句吉利話，也許是想得到一些「壓歲錢」。賈珍早就見識過他們的伎倆，他趕忙吩咐賈蓉出去款待來客，就說自己不在家，刻意迴避。

送字聯荷包的人，他們的送禮心態，估計也和光祿寺的那幾個官員差不多，並不是真心實意來拜訪賈珍的，而是想得到一些好東西。說得難聽點就是名為拜年，實為變相地索取，人家是有體面的人，在年底客客氣氣地給寧國府送過年禮物，賈珍總得有所表示吧。

賈珍會躲避北府王爺的人，可能是這些人的嘴臉讓他感到有些厭煩，也可能是賈珍和客人關係比較好，要是由他親自招待客人，客人和他沒多少拘束，會有意無意透露出心中所求，賈珍礙於情面，不好推託。而賈蓉不是寧國府的當家人，與客人又不怎麼熟，他出去只是說一些場面上的客套話。客人聽說賈珍不在，就會覺得有些沒趣，又不好向賈蓉暗示什麼，只好隨意喝上一杯茶就走了。

賈府開始走下坡路的跡象，常常在一些小細節中顯現出來。無論是光祿寺的有些官員「想念」賈珍，還是夏太監屢次向賈璉夫婦借錢，都是賈府疲於應付的人情費。賈府正當興盛之時，威赫的權勢可以震懾別人，同時也有雄厚的資金用來打通人脈關係。而賈府最近幾年入不敷出，農莊又頻頻出現旱澇，經濟收入銳減，大不如前。賈珍在年底會躲著光祿寺的一些官員，以及北王府送字聯的人，也是一種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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