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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一次,伶牙俐齒的王熙鳳竟然無言以對……

《紅樓夢》里口才最好的是誰?毫無疑問非王熙鳳莫屬!

賈母疼愛地稱她為「鳳辣子」,是頭一個潑皮破落戶;李紈說她幸而生在豪門大戶,要是小門小戶不知道怎樣貧嘴賤舌討人嫌呢;雖然是開玩笑,實則明貶暗褒,王熙鳳的隨機應變,伶牙俐齒在賈府眾人心目中有口皆碑。

一聽說王熙鳳要協理寧國府,僕人們都慌了神。「那是個有名的烈貨,臉酸心,一時惱了,不認人的」,「每日大家早來晚散,寧可辛苦這一個月,過後再歇著,不要把老臉丟了」。王熙鳳的威名在外可見一斑。

賈璉偷娶尤二姐,王熙鳳打上了寧國府的門,賈珍一見退避三舍,因為他知道王熙鳳可是個難纏的主,和他交鋒絕對占不了上風,還有損於自己的地位和威嚴,結果尤氏被王熙鳳揉搓成個麵糰,賈蓉磕頭如搗蒜,還得賠上五百兩銀子,才把王熙鳳敷衍了過去。

王熙鳳厲害的時候,嘴巴像刀子一樣,人人膽戰心驚;可是開心的時候,又像蜜糖,如春風,人見人愛。

元宵夜講故事,連小丫鬟們一聽說璉二奶奶要講故事,都歡呼雀躍,豎起耳朵聽,不知道妙語連珠的二奶奶又要編排哪一個;賈母調侃她的嘴乖,是喝了猴尿的;連說書的女先兒都情不自禁的讚歎道:「奶奶好鋼口,要是奶奶說書,我們都沒飯吃了。」

王熙鳳就是這樣一個牙尖嘴利,反映神速的人,而且她還能殺伐決斷,進退有度,什麼時候鋼,什麼時候柔都拿捏的分外精準。真可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左右逢源,八面玲瓏。

賈璉更是對自己這位艷如桃李的奶奶言聽計從,彷彿一條溫柔的繩索,將自己緊緊纏繞,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怒,什麼時候喜,而正是這樣的變幻莫測讓賈璉分外依戀,自從娶了王熙鳳,家裡家外,賈璉倒退了一射之地,大事小情都鳳奶奶說了算。

可是有一次卻例了外,王熙鳳被唬得可憐兮兮,拉著賈母喊救命,面對著賈璉的一番話,竟然理屈詞窮,無言以對,這是為什麼呢?

事情的起因在於丈夫賈璉偷情,而且是在王熙鳳的生日宴上,而且還被王熙鳳和平兒抓了個正著。哇,要放現在,王熙鳳絕對有一百二十分的理讓賈璉低頭認罪;即使二人離婚賈璉作為過錯方也要將財產大部分拱手相讓。

可是,事情畢竟不是發生在現代,而是三百多年的清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家人奴僕是主人的私有財產一樣,主人與女奴發生關係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作為正妻,不但不應該大吵大鬧地吃醋,還要寬柔以待,證明自己的賢德。女人被指證吃醋可是犯了七出之條,何況王熙鳳最難以抵擋的一個把柄就是沒有生兒子。結婚好多年,只生了一個女孩巧姐,如果一直不生育兒子,也是七出之條,休你沒商量。

在這樣的前提下,王熙鳳面對賈璉的偷情無可奈何。好在賈璉和鮑二家的偷情得意忘形,說出了要王熙鳳死了,扶平兒為正的話。這讓怒火中燒又無可抓尋的王熙鳳得到了可反擊的理,於是四兩撥千斤,反告賈璉和奴才合謀要治死自己的謊言,大吵大鬧起來。

可是賈璉在眾人面前,不肯矮了自己的威風,仗劍真箇要殺王熙鳳。王熙鳳只好倉皇出逃,尋找賈母做護身符。眾人把賈璉勸下,卻都沒有當回事。

賈璉道:「都是老太太慣的他,他才這樣,連我也罵起來了!」賈母笑道:「什麼要緊的事!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兒似的,那裡保得住不這麼著。從小兒世人都打這麼過的。都是我的不是,他多吃了兩口酒,又吃起醋來。」

從這樣的對話看起來,反倒是鳳姐吃醋不該,賈璉的錯誤不在於偷情,而在於驚擾了老太太,讓邢夫人、王夫人跟著受驚。

不過知道鳳姐要強的賈母還是給足了鳳姐面子,第二天,讓賈璉當眾給鳳姐平兒賠罪,邢夫人王夫人也督促賈璉給賈母賠罪。

賈璉、王熙鳳、平兒和好如初,回房去了。至房中,鳳姐兒見無人,方說道:「我怎麼象個閻王,又象夜叉?那淫婦咒我死,你也幫著咒我。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可憐我熬的連個淫婦也不如了,我還有什麼臉來過這日子?」說著又哭了。

可是,你看賈璉怎麼說,賈璉道:「你還不足?你細想想,昨兒誰的不是多?今兒當著人還是我跪了一跪,又賠不是,你也爭足了光了。這會子還叨叨,難道還叫我替你跪下才罷?太要足了強也不是好事。」

結果「說的鳳姐兒無言可對,平兒嗤的一聲又笑了」。

正是天下的事難逃一個理字,正是因為鳳姐吃醋,賈璉醉鬧的整個事件中,按照當時的道德標準是王熙鳳的不是更多,而賈璉的做法其實是委屈自己,主要是為了討好賈母才低聲下氣,以和為貴了。因此,只當著鳳姐和平兒的時候,賈璉才理直氣壯地說王熙鳳「太要足了強也不是好事」,而王熙鳳卻「無言以對」。

這就是時代背景的不同,相同的一件事的對錯是非卻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女子還是生活在現代社會更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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