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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刺蝟,你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藏身之處

你還記得自己曾想過的最想從事的工作是什麼?公務員,外交官,律師,美食評論家?在法國巴黎的一棟高檔公寓里就生活著這樣一群社會精英以及他們的下一代,同時還有為他們服務的女僕、門房以及瘋瘋癲癲的流浪漢。身份不同、性格各異的他們,在這個特殊的小世界中共同生存,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呢?法國巴黎,這個被我們賦予了太多浪漫想像的地方在法國人自己的眼中,在哲學家的眼中,在一個聰明過人的小女孩眼中,在一個平凡的看門人的眼中,又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全文共311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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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為大家推薦的是法國作家妙莉葉?芭貝里的小說《刺蝟的優雅》。她的第一部小說《終極美味》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這第二本《刺蝟的優雅》也曾連續三十周出現在亞馬遜網站銷售排行榜上。身為哲學教授的芭貝里,以紮實的文學功底和細膩的敘事筆觸,保證了每一部作品的質量。2009年,這部作品被拍成同名電影,在豆瓣上獲得了8.8的高分。甚至高出了同樣被大家熟知的法國電影《天使愛美麗》。

小說以看門人勒妮的自述和少女帕洛瑪的日記這兩種形式呈現。不得不說,這兩個主人公真的是非常的特別。

首先,我們來說說門房。門房也就是公寓的看門人,受業主僱用,負責傳達、購物、收發等日常事務。

其實,在法國文學史上,不少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描寫過門房的形象。像巴爾扎克的《邦斯舅舅》、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在這些作品中門房的形象就是工於心計,刁鑽促狹,令人生厭的。

而這部小說的門房勒妮為法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長廊增添了一個全新的人物形象。雖然,勒妮的外表看上去給人一種年老醜陋,邋遢無知的形象,但這些只是她的偽裝,她的內心深處是一片蔥鬱的綠洲。這是一個內心異常豐富的求知者,一個性格鮮明、與眾不同的形象。

門房勒妮·劇照

再來說說公寓的住戶——少女帕洛瑪。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家庭富有,很聰明,甚至可以說是天賦過人。在學校里她不希望太受關注,所以試著降低成績。可即便如此,卻還總是拿第一。這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呀。

不過,即便是天才少女也有擺脫不了的困擾。在這個天真無邪年紀,她可是已經在思考人生和世界了——

當我真正踏入成人社會的那一天是否還有能力去面對生命的荒誕感呢?我很堅信,生活是一場鬧劇。

隨之,她做了一個決定:今年學期末,在我十三歲生日的那一天,我將會了結自己的生命。

帕洛瑪·劇照

現代人的精神壓力在慢慢增大,我們的頭腦當中或多或少地都出現過想要自殺的衝動。可是,這個想法出現在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身上,還是讓我們感到詫異,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何況,帕洛瑪甚至為此做了很周全的考慮:

請不要擔心,我不打算大張旗鼓的做這件事情,那樣就顯得自殺是一種勇敢而又具有挑戰性的事情。另外,我也不能讓任何人有所懷疑。要知道,成年人總是對死亡歇斯底里,把它看做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一樣,其實死亡是世界上最平凡的一件事情,實際上對我來說,重要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如何去做。死亡並不可怕,在哪個年齡死去也不可怕,重要的是,在死的那一刻,我們正在做什麼。

作者真的是在這個小女孩身上傾注了太多的智慧和思想了。讓我們這些成年人在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目瞪口呆,自慚形穢呀。不過,或許這個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小神童也說不定呢。

除了關於生死這個命題的思考,小說中還有這樣一些讓人印象深刻之處,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知性優雅的妙莉葉?芭貝里本尊

芭貝里成為法國暢銷書作家後,獲法國外交部資助,2008年於日本京都的關西日法交流會館進行駐地交流。所以在本書中也加入了很多東方元素——茶文化,圍棋文化等等,這些因素的出現讓身處東亞文化圈的我們看起文章來多了幾份親切感。同時,你也會感到作為西方人的作者在有些東西的了解上比作為東方人的我們還要深刻。

文中有段對於圍棋的敘述是這樣描寫的:

晚飯時,蒂貝爾的父親說:怎麼?您不了解圍棋?這個神奇的日本遊戲?我現在正打算出品山颯的小說《圍棋少女》改編版的電影,這真是個神奇的遊戲啊,相當於國際象棋的日本圍棋。

他開始解釋圍棋的規則,這沒有多大關係(都是胡說八道)。

第一,圍棋是中國人發明的,我知道是因為我看過一部關於圍棋內容的漫畫,叫做《棋魂》。

第二,圍棋不是相當於國際象棋的日本圍棋,除了是棋盤遊戲,而且是黑白兩子相互對峙以外,和貓狗的不同一樣,圍棋和國際象棋根本就是兩回事,對於國際象棋,必須滅掉別人才能取得勝利,對於圍棋,必須構建才能謀得生存。

第三,某些遊戲規則是錯誤的,遊戲的目的並不是吃掉對方其他的子,而是要構建出大面積的領土,圍棋吃子的規定明確表示,如果吃對手的棋子,可以先自殺,沒有明確禁止自己不能去送死等等。

當那位先生說道:棋手的等級制度是從1級開始,然後一直到30級,然後再到段位,1段,2段以此類推。帕洛瑪終於忍無可忍:是從30級開始然後升到1級。雖然她知道因為這個打斷和衝突她又要被家裡人懲罰責罵沒禮貌不懂事了。

學霸帕洛瑪·劇照

天才少女帕洛瑪對於圍棋的理解,讓我深深感受到中國文化的美妙:

圍棋最成功的一點在於,它證明了為了取得勝利,必須生存,同時也必須讓對手生存,過於貪心的人終歸會失去對手:這是一個平衡的微妙遊戲,一方面得到利益,另一方面卻不要打垮對方。歸根結底,生與死只是構建得好與壞的結果。

雖說整篇小說貫穿著哲學思想,但不用擔心太難讀,因為同時也有很多非常可愛的人性描寫。

比如——如果要做個自我介紹一下,你會怎麼說呢?我們來看看門房勒妮的自我介紹:

我叫勒妮,今年五十四歲。我寡居,矮小,醜陋,肥胖,腳上布滿老繭,有一些早晨,我會因為自己有如猛獁象一般呼吸時發出的口臭味而感到不適。我從未上過學,貧窮也從未遠離過我,我是一個平庸而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冷漠絕情,但總是彬彬有禮,雖然大家不喜歡我,但還是容忍我,因為我很符合社會信仰所塑造出的門房形象。

這個樸實大膽的介紹讓我們對勒妮有了一個基本的印象,這個介紹讓我們更加覺得在這個房間里不會傳出馬勒的中世紀古典音樂,也不會有人感動於《魂斷威尼斯》這樣的電影,更加不會有人對胡塞爾現象學,弗洛伊德,中世紀哲學感興趣。但是,這就是勒妮。

住在五樓的美食評論大師過世後,住進一位退休的高級音響日本代理商小津格朗先生。他的出現也算是小說的一個高潮,他能夠破解帕洛瑪和勒妮她們脆弱的內心和豐富的學識,嘗試走進去理解她們。

小津先生和勒妮·劇照

小津先生邀請勒妮去他家做客,這對勒妮來說可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作者的描寫讓我們看到了勒妮有如少女的一面——

就在這時,我的小膀胱向我示威,在當天下午喝的滿滿幾升茶的意識下,我明白了這種信號的意思:自主排尿能力降低。

在人們面前這種話如何出得了口?

廁所在哪?

這句並不合適。

用相反的方式說:您能告訴我那個地方在哪嗎?

不說明是很有分寸的表現,但卻要背負聽不懂的尷尬。

我想尿尿。

這句話樸實易懂,不過卻不能在吃飯時說,也不能對陌生人說。

盥洗室在哪?

要是有人這樣問我,我會覺得這是一個冷漠的請求,在鄉下飯店才這麼問。

我更喜歡這樣說:衛生間在哪?

因為「衛生間」這個詞讓我想到童年,想到花園深處的小窩棚,但也有一個不可言喻的含義,那就是讓我想到了一股難聞的臭味。

就在這時,我靈機一動。

「請問哪裡可以方便?」這是我唯一覺得還能開口對他說的話。

我承認這話說的有點生硬。這一切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應該不是吧。

你看,在戀愛中,再看似冷漠的人,都會那麼小心翼翼,顧慮周全,甚至一字一詞。這其中的甜蜜忐忑絲毫不遜色任何的偶像劇情。

其實,是小津先生更加想要走進勒妮,這位優雅的東方男士,更加欣賞這種有豐富內心的女人,他在表達愛意的時候,也讓我們看到了在戀愛中的東方魅力。

勒妮終於突破了內心的防線答應了小津先生的邀請。

約會途中的小津先生和勒妮

一番打扮後的勒妮和小津走在一起。在路上碰到了三樓的太太們。

「她們沒認出我。」我說道。

我站在人行道中間,心情一直無法平復。

「她們沒認出我。」我重複道。

「是因為她們從來沒有見過您。」他對我說,「而我,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能認出您」。

在彬彬有禮中,我們看到了這位東方男士的堅定和浪漫。

除了這些可愛的人們,小說還有描寫,善良的女傭曼努埃拉,自命不凡的維奧萊特,保守派布羅格利,裝腔作勢的心理醫生等等。

他們的生活怎麼樣了,勒妮和小津能否走到一起?帕洛瑪有沒有自殺呢?

我很想告訴大家,但是。相信你們自己翻開書本的感覺會更好!

有疑君:

看了這篇書話,去重溫了同名影片。喜歡影片自然平淡的敘述口吻和演員們恰如其分的表現力。有很多鏡頭值得一遍遍回放,也有很多台詞過目難忘,比如:死亡並不可怕,在哪個年齡死去也不可怕,重要的是,在死的那一刻,我們正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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