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再質疑》的補充

《

的再質疑》的補充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週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在這一節中，有兩個「明天」，即將來時態，表達詩人的意願，「喂馬」、「劈柴」，「週遊世界」「 糧食和蔬菜」，這些世俗生活的意象，應該說，是美的；而「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個意象更是開闊，也是很美的。當「我有一所房子」,因而能」「面朝大海」，因而能感受「春暖花開「。這個境界當然是非常開闊並昂揚的。「面朝大海」與「春暖花開」兩個俗語組合在一起，確實有了特別的詩意，很好。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個人

上一節寫「明天」的我，一個未來時態的虛擬的我，一個在世俗生活中找到了幸福的我，而在這一節中，詩人更進一步要把自己的幸福告訴每一個親人，讓他們分享幸福，詩人的語調是昂揚喜悅的，意象也是清新美麗的，情感是溫暖的；而第三節，詩人則更把他對塵世生活的幸福感推向了每一個人，表達了一種單純而美好的情懷：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人生只能在世，在世就意味著與他人在一起，詩人以清新的語言與意象，表達了對在世的他人的祝福，讓人感到非常溫暖。「前程」「眷屬」「幸福」都是在塵生活中的人們所想獲得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幸福。以上的意象與情調仍是昂揚的、開放而美的。它的美來自對陽光與快樂的「生本能」的肯定與表現，在這種表現中，詩人自己也感受到了「愛 」與「幸福」，但注意，這只是「明天」的「我」，虛擬的「我」所想像與感受到的。

可以說，最後一句才是這首詩的關鍵, 最後的詩句表白的不是「明天」的「虛擬的我」，而是「今天」的「現實的我」：我只願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

請注意，這一句中，作者省略了前面相似句子中的「我有一所房子」，因而，這裡的「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情調與意味就完全變了——帶有一種選擇絕望的「死本能」的陰影，「我只願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不但意味著「今天的我」對「明天的我」的拒絕，也意味著「今天的我」對祝福過的「他人」與「世界」的告別。「我只願」才是這首詩的關鍵，才是詩人內心最真實心理的流露。也正因如此，沒有了「我有一所房子」的「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就不再有原有的美好意味，而成為了一種虛幻的意象、成為了一種反諷，就像龐德的「我的愛人是紅火焰，燃燒在大海的深處」一樣——火焰是不能燃燒在大海的深處的，「面朝大海」是無法感受到 「春暖花開」的，詩人也知道，沒有了「房子」，「面朝大海「看到的「 春暖花開」就只能是海市蜃樓，而人是不能生活于海市蜃樓的，但詩人卻作出了「我只願」的決絕的選擇，這個句子之所以讓人感受到悲痛，就是因為它表現了我上文說的「死本能」，「死本能」與」生本能」相反,它給人們的只能是陰暗與悲痛。用我的一位朋友的一句話說，海子在這裡是在把塵世的幸福給了我們，他自己卻選擇了放棄。所以，如果在海子臨終寫的這首詩中，只讀出所謂美好，而讀不出更為重要的悲情，是不是有點太嬌情了呢？這是不是沒能理解這首詩的「詩的結構「呢？可以說，這首詩表現的是詩人自殺前非常矛盾、脆弱與絕望的心情，表現的是一個美麗而又傾塌的內心世界。

其實，對海子《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的質疑,並不是對海子的質疑――他早走了，願他安息；也不是對《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的質疑，這是一首有特色的詩，而是對讓它成為「名篇」的語文教材與語文教參的質疑，是對一種「權力話語」的質疑――沒有必要把這樣一首「過於複雜」「不易理解」的詩選入教材。這就是我上文說的，如我們把《末選擇的路》與《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放在一起，前者在意象與意蘊的表現上，有著更多的領會空間與回味餘地，對學生的人生是會有啟迪的——這是真正好詩的一個標誌；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並不是像一些中學老師理解的那麼美好，在一定意義上，它不是一首經得起再三推敲與反覆領悟的詩歌.儘管這首詩不可否認地表現了詩人的才華。

詩歌欣賞是需要從感覺出發的，然感覺就如嚴羽所說，也有「深淺」。

同樣，「為藝術的藝術」與「為人生的藝術」，在本質上並不是矛盾的。

法律顧問： 河南有道律師事務所主任 馬 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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