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歲以後,無家可歸
文 | 鯉newriting(ID:newriting200806) 授權發布
有一年大學的期末,我結束最後一門考試後在公交車站等車,準備回家。剛好,在車站碰到之前教過我們的年輕的政治老師,於是打了招呼。那年他在公交站附近的小區剛買了房子。
「這就回家了?」他問我。
我說,「是啊,在學校待著也沒意思。」
我反問他,「老師呢?放假也要回家了吧。」
老師說他不著急,年前回。
我心想,又沒女朋友,一個人在這待著有什麼勁。想著,就把疑問也說了出來。
政治老師笑說:
等你畢業就知道了,你父母的家不是你家。你自己的家才是你家。
當時完全沒理會政治老師的那套理論,現在看起來,還是太年輕。政治老師說的沒錯,父母的家是父母的家,到了一定年紀,它不再是你的家。
你沒法指望在外求學、工作的時候,家裡照樣留著你的位置,你的床、你的桌子、你的衣櫃還有書架,那絕對不符合合理利用的法則。
而父母也有了更多要操心的事情,他們自己的父母,他們自己的生活,還有朋友。
每一樣佔據的時間都不會少。你不再是他們唯一需要考慮的選項。
這造成一種失落。與此同時,年輕人在尋覓自己的家的路上將收穫另一種。年歲越是漸長,越覺得哪裡都是不適之地,無處為家。
北上廣的家買不起,即使在二三線城市有了家,也還是有一種漂泊在外的孤獨感。
25歲以後,很多年輕人有一種相似的情感,你既不屬於這裡,也不屬於那裡。只是飄著。
Part
1
25歲,貓被父母代養的小紀
小紀醫科大學畢業以後,進了一家醫院做醫生。因為是應屆畢業生,沒經驗,除了經常被主任、醫生、護士輪番呵斥以外,每三天要加一次班。有一陣子,有同事休產假,她甚至一個星期耗在醫院,值班後輪休也睡在醫院。
她租的房子在醫院附近,這個臨時的家,成為她睡覺的地方。最大的奢侈,也只是某個可以放一整天的假日賴在床上,看電影吃零食,一整天不出屋。因為工作忙碌,飲食不規律,工作半年後她患了膽結石,而且有些抑鬱傾向。
為了緩解情緒,讓自己生活規律些,她養了一隻貓。她希望養貓給她的生活帶來些改變,迫使她對自己的日常生活負起責任。貓真的帶來了某種治癒,每天回家,看到貓在家裡等自己,成為了小紀最大的安慰。
她買最好的貓糧,最貴的貓爬架,貓最愛吃的罐頭,盡心儘力如貓的父母。這間租來的小房子,好像有了一點家的意思。
但她的工作依然很忙。有一年春節前,醫院一下收了四五個重病患,忙到小紀無法抽身,她在醫院三天沒回家,等回到家,發現貓趴在門口等她,身子似乎餓瘦了一圈。
她心疼的不行,抱著貓哭,覺得貓跟她在一起是受苦。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沒法照顧好貓,決定把它送去父母家,讓父母幫著照料。
貓在父母家生活的很好。休息的時候,她父母經常跟她視頻,讓她看貓。她發現貓胖了。父親說,貓很愛跟他在陽台玩,並且染上了吃火龍果的惡習。
小紀一邊很開心,一邊又忍不住看著自己租住的空蕩蕩的房間,悄悄哭起來。她孤獨,又因為沒有能力照顧好貓而愧疚,覺得是自己無能。貓送走了以後,地板結了厚厚的一層灰,她拖延著,始終打不起精神打掃。
Part
2
28歲,住在沙發上的小康
小康是工作一段時間後才念得研究生,今年研二,之前在一家媒體做編輯。父母對於他辭職考研的事情很不贊成,覺得年紀這麼大還在上學很丟人,況且又是文學專業,在他們看來,兒子此時早該成家立業。
每年放假,小康都要拖一陣子才回家,不然會聽到父母的嘮叨。沒錢,沒女友,將來的工作也沒著落,讓父母十分憂心。
家裡已經沒有他的床,父母因為年紀大,彼此睡覺互相影響,只能分房睡。還剩下的一間房,被父親改造成了書房,擺了一堆書法用具,每天晚上父親都要在那間房裡練書法。小康只能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有時候他想看書或者寫東西,總是被烏蘭圖雅的歌聲打斷,母親放的音樂共放,聲音大的嚇人。
家裡似乎只有他一個沒有正經事的人,一旦有雜事,總讓他來跑腿。買水果、買菜,去銀行取錢,給奶奶家送葯。
前兩天,他聽到母親和舅舅的電話,舅舅在電話那頭說,小康不是待在家裡沒事嗎,讓他帶姥爺去洗澡。
他倒是很願意做些事情。但他不希望因為自己是一個多餘的,沒事幹的人,所以被安排做這些事。
不工作,不意味著沒事做。他決定過完年就回學校,不想繼續留在家裡做一個多餘的人。
Part
3
26歲,與陌生人合租的小靜
小靜的父母很早離異,每年春節前她都很焦慮,因為不想去任何一方的家裡過年。她在北京工作,與三戶陌生人合租,住了半年多,但不熟。三戶都是情侶,只有她自己單身。
隔壁住的一對女生與她最熟,有時候水果買多了,大家會一起分著吃,但也僅限於此。總是染不同顏色頭髮的女生,似乎不太希望同屋的短髮女生跟她接觸太多。她們吵架吵的很兇,但開心的時候又真開心,經常在凌晨在屋裡玩「唱吧」。
住主卧的女生經常一個人,男朋友只在周末出現。男朋友來的話,女生就會準備火鍋,在廚房裡洗菜,哼著90年代的流行歌曲。
次卧的人她最不熟,只知道他們兩人每天晚上都要洗澡,如果沒有搶在他們前面,熱水就會被全部用光。
小靜覺得大家住在一起半年了,正好又要到春節,想找個機會,大家一起吃個飯,算正式認識下。她還在琢磨應該吃什麼,在家吃,還是在外面。結果有一個中午,將她的計劃打亂了。
那天她原本要午睡的,結果聽到敲門聲,沒等她回答,敲門聲就停了。隨後,她看到一張紙條從門底塞進來。她將紙條撿起來,看到上面用圓珠筆寫的娟秀而冷靜的字,通知她該交多少錢電費、水費和煤氣費。
那一刻,她覺得北京的冬天很冷,她想快點回家,但又不知道哪裡是家。
上面三個故事,均來自鯉讀者的真實經歷。把他們寫出來,不是為了表達一種喪,而是想說,現在的年輕人,其實大多數都在經歷這樣一個階段,沒有誰比誰更慘,每個人都在為了內心一些美好的期待忍受。
我們對於家的失落,一方面來自於對於父母期待的落空。
成年以後,似乎再不能夠理直氣壯地要求父母還像孩子一樣對待我們,而我們則需要面對更多責任,顯然,面對這些責任,很多人還沒做好準備。
另一方面,我們期待中的家,尚且還在建造中,很多人仍在為此努力,成功之前,一切都還模模糊糊。
我們對於家的要求過分苛刻,原因可能是自己還未強大到可以獨自面對世界,一種慣性驅使我們尋找家,回到家中,尋求庇護。
而真正的庇護,從來不是外界為你營造出來的家,而是你給自己,給別人,一個家的能力。
希望新年過後,每個人都更強大,擁有庇護自己,也庇護他人的能力。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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