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金芳:那片肥沃的土地
那片肥沃的土地
作者 楊金芳
1969年的5月,我們迎來了下鄉到連隊後的第一個夏鋤季節。
我們56團前身是勞改農場,田地由勞改犯進行耕種。知青來後,原勞改人員中除部份有生產技術的留下外,其餘都被送去了泰來勞改農場,現在的耕種只有知青來承擔了。
不得不承認,勞改人員在的時候把地管理的很好,農田裡雜草很少。而知青剛來,不會幹農活,連草和苗都分不清。
5月東北的氣候已經很暖和了,田裡的莊稼苗已經出齊。小麥、玉米、大豆等農作物綠油油的一片生機。由於以前田間管理做的好,田地里只見莊稼不見草。
開鋤了,到地里老師傅教我們如何用鋤頭鬆土間苗。鋤了一會腰像折了一樣疼,手上也磨起了血泡。地鏟得也不怎麼樣,有的調皮男生為省力乾脆倒著拉著鋤頭跑。兩個人一壠,你在苗的左邊,我在苗的右邊,倒拉鋤頭跑起來,鋤完你的鋤我的,玩的不亦樂乎。
農場的老職工制止不住,很無奈地說:「種地這活是你糊弄地,地就糊弄你。地荒一年,草就荒三年。三年都鋤不完。」這是農民祖祖輩輩留傳下來的經驗。
這句話也真的應驗了。1970年夏季,一天我經過四號地,突然發現地里長滿了水稗草,長的綠郁蔥蔥的,有五十多厘米高。這種草我從小就認識,生命力極強,一粒草籽只要遇到土壤無需翻耕就能生長,可以分孽出許多枝條。它生長在莊稼地里搶吸地里的養分,屬於惡性雜草。但馬、牛、羊等牲畜喜歡吃,可以做飼料。
連里為什麼種這種草呢?想想可能是種喂牲口的飼料吧,我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又過了兩個月,我因故又經過這塊地,看到水稗草已經長的更加茂盛,有一人多高,草桿有高粱桿那麼粗,我一米七的個頭鑽進地里絕對看不見人。我真的犯糊塗了,這到底種的什麼呀?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又粗又大又高的水稗草。可不是水稗草那又是什麼農作物呢?
我忙找人問:「這四號地種的是什麼?」
「種的是土豆。」
「啊?」
聽了回答我懵了,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這竟然是土豆地?這怎麼能是土豆地呢?
原來連隊春天種的的確是土豆,由於夏鋤時地里普遍草荒,連里的勞力鋤糧食作物都忙不過來,哪還有時間管這土豆地,乾脆就撂荒了。這樣土豆地里就長滿了水稗草,本身草生命力就強,再加上北大荒的土地肥沃,那草長的真就成精了。種的土豆地只見草,不見苗,變成雜草地了,真真的可惜了這麼一大片土地。 轉眼間到了收穫的季節。說來也巧,有一天,排長孫汝亭回來說:「連里安排我們排收土豆。」我聽了別提心裡多糾結了,收土豆?還是收雜草吧?滿地是草還能產土豆嗎?這回我倒要看看這土豆是怎麼個收法。
來到土豆地一看,我不由的笑了。這哪是收土豆啊!這實實在在是在收草啊。你看吧,整塊地水稗草大部分已用割曬機割倒了,草整整齊齊的放倒在田埂上,割後的田埂上還齊唰唰的立著二十公分的草根。馬車班的戰士正在幾掛馬車旁忙著收草裝車呢。
接著,機務排的戰士開著拖拉機掛著鐵犁來了,準備耕地起土豆。我們農工排的任務就是跟在拖拉機後面撿土豆。每個戰士發一個土籃子,負責一條壠,五個人一組,中間一個人開趟子,兩邊各兩人,撿滿一籃子土豆後往中間那個人的壠溝里集中。
開始翻地了,拖拉機拉著鐵犁前面跑了起來,鐵犁把土埂翻開,奇蹟出現了,只見白花花的土豆魔術一般的被翻了出來,個個又白、又圓、又大、又多。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們忙彎腰撿了起來,只一小會就撿滿一土籃。
晚上收工了,我敲著疲憊的腰,看著地里那尚未拉走的一堆堆土豆,不禁心生感慨。北大荒的黑土地,肥沃的讓人難以置信。明明種的土豆,卻伴隨著一人多高的雜草一起生長。明明看似絕產,卻來了個土豆、雜草大豐收。據說這些雜草除了喂馬外還可以夠全連家屬、戰士宿舍取暖一冬天用的了。
這件事情我離開連隊很多年後還印象深刻,每每和同事、朋友談起我們四連土豆地的故事,大家除了笑之外,都感嘆黑土地的肥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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