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我生命中的一顆星球從此灰暗
- 記憶與陪伴 -
二伯走了,肝癌晚期。
記得上一次親人離世還是剛上初中那會,奶奶在家門口摔了一跤然後就再也沒起來。
關於二伯的記憶少的可憐,但這並不妨礙他是我心中最敬佩的一位長輩。家中四姊妹,他讀書最少,我不知道年輕時的二伯是如何在南京打拚立足;我也不知道,幾乎沒進過學堂的他,為何老來最愛做的事是篆刻和書法。
但是我知道,我爸吹牛扯皮了好多年都沒戒掉的煙,他能做到。我也知道在確診後,他堅持不做手術,而是選擇去看一看那些他沒有到過的地方、見一見沒有感受過的風土,他不想生命最後的時光在盯著病房天花板中度過。
不知不覺,我們的父輩也到了和疾病、衰老抗爭的時期,我們卻似乎還沒有足夠強大到可以獨自支撐一整個家庭…
自從年少離家求學、工作,已經和千里之外的親人甚至父母缺失了多年的共同生活痕迹,於是我不知道我媽什麼時候開始發福,我也很晚才知道我爸已經不戴老花眼鏡就看不清手機上的字了。
說不出口的陪伴,是因為現在的我們還不夠強大。是因為「後方」他們的鼓勵和支持。多少次輾轉換工作,家裡人雖然想讓我回到家鄉,回到他們身邊,但是大多數時候,相信我的選擇即是他們的選擇。
- 重逢 -
自從二伯確診,二伯,二媽,以及二哥一家三口便踏上了全國走走停停的旅程。
一大家子路過廣州的時候,媽媽叫我請假去看看二伯,「也許是最後一次見你二伯了。」還好,這次我聽話了。見到瘦削不堪的他,我瞬間鼻頭一酸,但心中反覆提醒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不然他們又要難過了。二伯手裡把玩著一個木製的小東西,反過來似乎是安慰我道,「一輩子啊,說沒就要沒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說來也很有趣,那天我跟著他們的車一直去到了廣州的帽峰山,二伯,我,哥哥,嫂子一起爬上了山,山下二媽帶著小侄子在山下等我們,就像及其普通的一個周末,和家人一起爬爬山,喂餵魚。
後來他們把我送回深圳的住處,繼續開始「沒有計劃」的旅程,從哥哥的朋友圈看到他們到蒙自吃米線,過海去海南,去雲南騎大象…我甚至都忘了這是一個癌晚期已經不能正常吃飯的六旬老人。
- 再見 -
「醫生說你二伯能熬過年。」每次跟我媽通話,總會得到一星半點關於二伯的近況,他活的那麼洒脫,又那麼真實,我這個小屁孩還在為工作不如意成天愁雲慘霧,我可真慫。
「你二伯今天走了。」
現在,我腦海中總會時不時地浮現大人們嘴裡,我小時候的故事,「你三歲在南京,大冬天裡哭著要吃西瓜,你二伯就牽著你一家一家問哪裡有賣西瓜的……」「你學車一定很快吧?你那麼小就騎三輪車帶著你二伯,一騎騎老遠……」
致,那些閃著光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們。
如果每個人都是一顆小星球,逝去的親友就是身邊的暗物質。我願能再見你,但我知道我再見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們的光錐曾彼此重疊,而你永遠改變了我的星軌。縱使再不能相見,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離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網的永恆組成。
I will always remember,
Though we have to 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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