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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剛:男人可以不帥,但得有智慧和情懷

《芳華》的熱播,再次讓馮小剛名動天下。聲名,財富,這些普通人可望不可及的東西,他早已見慣不驚。當年文工團那個其貌不揚的場工,早已成為鎂光燈前風生水起的大腕。做人,他做得智慧;拍戲,他拍出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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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剛出生於1958年。正是三面紅旗揮舞的時代,大躍進大鍋飯正火熱進行著,雖然生在帝都北京,但馮家的日子並不好過,隨著父親被劃成右派,貧寒裹著羞辱撲面砸來,生活露出難堪的底色。

父母離異後,母親靠著在印刷廠當醫生的一份微薄的工資,拉扯馮小剛姐弟倆長大。

開水泡飯就鹹菜,這是馮家經常性的伙食,馮小剛少年時代就長得瘦弱,也不好看。

有時鄰居大嬸打趣他:「瞧你姐多水靈,你怎麼不像呢?」馮小剛也不惱,笑一笑說:「我是堂堂男子漢,又不是靠臉吃飯的。」

生活的艱難,對馮小剛是一種歷練,童年短暫的大院生涯已漸行漸遠,越失去越覺珍貴。馮小剛要強,渴望被承認,經常暗暗立誓,要出人頭地,干一份事業出來,鮮衣怒馬出現在人前,重新撐起這個潦倒困頓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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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顏值堪優,馮小剛卻和刷臉的文藝圈結下不解之緣。

馮小剛喜歡文藝,19歲進宣傳隊,20歲進文工團。身邊全是俊男美女,落到人堆里的馮小剛,自然是毫不起眼的。瘦小的身材,皺巴巴的臉龐,一排突出的大齙牙,這樣的馮小剛自然和舞台上光鮮亮麗的角色無緣。他乾的是舞美,整天和道具打交道,相當於勤雜工。每天抱著工具站在角落裡,看著舞台,像看著自己的夢想。

閑暇時,文工團漂亮的姑娘們聚一堆嗑瓜子聊天兒,其中有馮小剛中意的,他剛想往旁邊湊,有個姑娘悄聲說:「這人誰呀,長這麼磕磣,咱團里還有這角色呀。」有人笑著接話:「可能是演反派的吧。」

情竇初開的馮小剛臉刷地紅了,在這群白天鵝面前第一次感到自慚形穢,回宿舍偷偷掏出小鏡子,左照,又照,自己長得不帥是事實。不僅不帥,也沒出眾的家庭背景和過硬學歷,怎樣才能出人頭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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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適當的時候,要學會服軟。

底層草根的馮小剛,開始有意結交一些有水準有層次的朋友,融入到嚮往的圈子裡。

每個人都希望遇到生命中能提攜自己的貴人,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

文工團精簡後,馮小剛只得提前轉業,在北京城建開發公司的工會搞宣傳,工作很閑,卻離夢想很遙遠。

1984年,馮小剛和一個實力派導演攀上了交情,就是後來拍《金婚》《甄嬛傳》的鄭曉龍。一天馮小剛正窩桌上寫寫畫畫,鄭曉龍抽著根煙悠悠搭搭地進來:「走,帶你認識一哥們。」這哥們就是王朔,根正苗紅的大院子弟,才高八半,但高傲又痞氣,眼裡瞧不上誰。

馮小剛識貨,鞍前馬後喊著「王老師」,吃飯,坐王朔下首,好接他的話,說話行事也是王朔腔,把王朔高高捧著哄著,慢慢兩人成為知己。

有人便說馮小剛圓滑世故,但其實細想一下,鄭曉龍、王朔這種人精,僅僅靠奉承拍馬是不可能得到提攜器重的,更不要說合作創業。

說到底,還是大家惺惺相惜,英雄重英雄。

會交朋友的人聰明,會選朋友的人智慧,馮小剛有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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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馮小剛正式涉足大屏幕,跑起了龍套。演來演去,無非是小角色,沒幾句台詞,一上場幾個來回就斃命。他在《凱旋在子夜》演一個越南軍官,正認認真真在後台換戲服,劇組的人調侃他說:「就你這大門牙小眼睛的,不用扮,就是一越南人哇。」

言下之意,還是說他丑。

馮小剛不計較,還是賣力演,不放棄一個機會。

有時心裡琢磨,自己當演員的路難走,還是想別的轍。他真正想做的是導演。

1991年哥們王朔扔給他一個台本《編輯部的故事》,這部25集的電視劇火了,馮小剛又有了個莫逆之交葛優,後來成為馮氏電影的台柱子。

1993年,哥們鄭曉龍和馮小剛共同合作執導《北京人在紐約》創收視最高紀錄,狂攬一堆獎項。

把握機會,一擊而中,是馮小剛的過人之處,命運怎麼會不垂青這種聰明絕頂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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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馮小剛並非一帆風順。

1994年,馮小剛與王朔合辦公司,連拍幾部影視作品,有的被禁,沒禁的,票房也慘不忍睹。

1996年,王朔被全面攻擊,作品被封,公司垮台。王朔隻身去美國避難,臨走丟給馮小剛一本小說:「拿去拍吧,別署我的名。」

康有為走了,留下的譚嗣同卻沒死,而是絕處逢生。

1997年,馮小剛將這本小說搬上大銀幕,改名《甲方乙方》,一炮打響,正式開啟了馮氏賀歲片新時代。

這個時候的馮小剛,已經將觀眾口味摸得一清二楚,拍喜劇,拍商業片,玩得溜溜轉。

《不見不散》《沒完沒了》《非誠勿擾》《一聲嘆息》紛紛創下票房新高,以至於提到賀歲片提到喜劇,人們首先想到馮小剛。

有人說他世俗,圈錢。他也不惱,甚至大大方方承認自己俗。但作為一名導演,能讓觀眾心甘情願在電影院坐上兩小時,還樂樂呵呵認認真真從頭看到尾,就已經是一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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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馮小剛娶了大美女徐帆,徐帆的粉絲扼腕嘆息:兩人長得實在不配哇,一朵鮮花擱牛糞上了。

徐帆笑眯眯的,挽著馮小剛的手,甜甜蜜蜜出入各種場合,高調秀恩愛。

馮小剛也秀,他稱徐帆為徐老師,寵溺卻又帶著點仰視的角度,讓徐帆自帶光環,他說「我徐老師的優點,說也說不完。」

外人面前的馮小剛,是有些桀驁不馴的,但在徐帆這裡,他甘心被管著,勤換內衣勤洗襪子,東西歸類放整齊,他自嘲喜歡在鐵腕人物的統治下俯首貼耳。

馮小剛重情,不僅體現在對徐帆的摯愛,還體現在對一幫朋友的交心。

王朔跟他鬧僵後,馮小剛千方百計的去挽回。跟葛優,更是二十年默契合作,交情好到穿一條褲子。葛優長得也不帥,兩人互相打趣:「我倆誰也不搭理誰。」但馮小剛的戲,只要說一聲,葛優必演。

只有重情重義,才能贏得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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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精明睿智的商業頭腦,馮小剛還有種電影人的情懷。

商業片賺錢他知道,可他就是想拍點真正想拍,內心涌處來的那些畫面和感情。

他拍《唐山大地震》《一九四二》《集結號》《我不是潘金蓮》,現在又拍了《芳華》。

拍這些片子,馮小剛不是沖著掙錢去的。就想把心裡想說的話表達出來,讓大家聽見,哪怕沒人喝彩,他也樂意。

拍《一九四二》時,張國立提醒他:「這片子可不叫座啊,現在的觀眾不愛看這個。」馮小剛想都不想地拋出一句話:「你就說演不演吧?」

這個由劉震雲小說改的劇本,已經在他腦子裡轉悠了十年。

國共十年對峙,兵荒馬亂,哀怨遍野。為了拍它,演員們餓瘦了二十斤,馮小剛白了一把頭髮。最終將這部史詩般災難片推向人前,雖然獲得2013年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華語影片獎,卻在票房競爭中鎩羽而歸,馮小剛不得不重拍商業片,靠一部《私人訂製》插科打諢的收攏資金,但這情懷,他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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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懷是什麼?是封存了十八年的老酒,是心口一粒硃砂痣,是欲說還休,剪不斷理還亂的悠悠往事。

馮小剛樂意呈現他的情懷,也不怕別人看見他柔軟的內心。

曾有人說:馮小剛像劉備,愛哭。他噙著兩包眼淚闖蕩世界,從衚衕口的馮褲子混成了京城裡的老炮兒,做上了春晚總導演,也成了電影界帶頭大哥,風光是佔盡了,但卸下威風八面的頭銜盔甲,他的內心是柔軟的。

《芳華》被撤檔,馮小剛又當眾流了眼淚。

這一腔情懷向何人訴說?

慶幸的是,劇情反轉,捲土重來的《芳華》開始霸屏模式,這一段歲月沉浮里的中國往事,終究感動了中國人。

馮小剛是智慧的,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如何去做。在商業片的掙錢與文藝片的理想中遊刃有餘。馮氏幽默,深入人心,馮小剛硬是讓所有人都記住了他這張不漂亮的臉。

馮小剛有情懷,人到中年,很多記憶已漸漸模糊,馮小剛用自己的執拗留下了芳華歲月,留下了家國情懷。

其實男人帥不帥,真的沒什麼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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